讓雙手發(fā)抖。

他終于意識到他失去了什么，但已經(jīng)沒有挽回的機會。

想到還躺在醫(yī)院的溫君逸，他沉默片刻，閉了閉眼，壓下內(nèi)心去找季西陸的沖動。

他已經(jīng)辜負了一個人，不能再辜負另一個。

哪怕溫君逸人品有瑕疵，哪怕溫君逸和他記憶中完全不一樣，他既然已經(jīng)做出選擇，就沒有資格在這個關(guān)頭抽身而退。

他錯了，卻只能一錯到底，去教導(dǎo)、去糾正溫君逸。

從喉間溢出一聲苦笑，沈承燁心情復(fù)雜到極點，看著和自己養(yǎng)父相處極融洽的季西陸，濃烈的不甘實在讓他說不出任何祝福的大度詞句。

他悶不吭聲接受著挑戰(zhàn)，來者不拒、頗有韌性的模樣到底讓一部分老兵對他有所改觀。

但也僅僅是有所改觀而已。

甭管外面的人吹得再怎么好聽，把沈承燁放在沈驍面前依舊不夠看。既然沈驍都快要好起來了，那他們對沈承燁有意見不是很正常嗎？這樣的人根本不夠格繼承沈驍?shù)囊磺校?/br>
老兵們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滿和輕蔑，一道道滿含打量和不屑的視線落在沈承燁身上，讓剛從機甲上走下的沈承燁倍感不適。

他默默將機甲收好，回頭看了眼對他而言十分陌生的人，神智有一瞬間的恍惚。

這個場面……好像在哪里見過？

沈承燁用力回想，腦中卻只閃過幾個模糊的畫面，還是把相關(guān)事件全梳理了一遍，才反應(yīng)過來那是季西陸參加他的朋友聚會時他被朋友打量的場景。

他嘴唇顫了顫，竟有些啞然。

他的記性什么時候差成這樣了？

沈承燁得不出答案，心中失落卻更濃了，余光掃到季西陸和養(yǎng)父悄無聲息地離開訓(xùn)練場，呆呆在嘲笑聲中站了一會兒，失魂落魄地離開了駐軍營地。

……

因為違反軍規(guī)，沈承燁當晚回去照顧了一晚溫君逸，第二天就要去駐軍營地領(lǐng)罰。

他擔心溫君逸一個人在醫(yī)院不行，特意叫了正在休年假的王遷來幫忙。

王遷拍著胸脯保證一定會辦好這事，當天就乘坐特快星艦抵達云湖星，盡力照顧起還有些虛弱的溫君逸。

不得不說，王遷本人是個憨憨不假，但有的時候他比別人更加義氣也更加敏銳。

他在照顧溫君逸的過程中，感受到了溫君逸不同尋常的暴躁情緒，結(jié)合發(fā)小突然違反軍規(guī)的行為，隱隱嗅出了一點蹊蹺。

等沈承燁完成懲罰，王遷特意和溫君逸說了一聲，以慶祝為名帶著發(fā)小去云湖星本地的酒吧消遣。

兩人喝了點酒，沈承燁意識有些飄，話逐漸多起來，王遷聽著聽著，很快就意識到問題所在。

“咋回事，你和溫君逸吵架了嗎？”王遷語氣小心，問題卻比較直白，“他是不是不滿你偏袒季西陸的事情？”

沈承燁很勉強地笑了下：“沒有的事?！?/br>
王遷不大高興：“不可能沒有。他對你怨氣很濃，我也受了牽連；你一說起他就有點躲躲閃閃的，明顯不愿意和他起沖突。你覺得自己對不起他?。俊?/br>
沈承燁說：“是我做的不好?！?/br>
王遷很誠實地點頭贊同：“你做的是真不好。以前你包、哦不是，和季西陸來往時，你對他不怎么在意我能理解，咱們這個圈子里有幾個真的在意那啥來的人？偏偏人季西陸是認真和你談戀愛來的，他遇到這事能不感覺到難受嗎？”

“但我是你朋友，我這個人向來幫親不幫理，我管他季西陸是什么想法，當時你更在意溫君逸，我肯定就向著溫君逸?？涩F(xiàn)在呢？我是真的分不清楚你到底更在意誰了?！蓖踹w看了看語塞的沈承燁，發(fā)自內(nèi)心感到無奈，“兄弟，你現(xiàn)在這樣，我是真拿不準用什么態(tài)度對待溫君逸了。”

沈承燁無言以對。

他怎么會不知道王遷對朋友非常義氣，簡直義氣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但他真的不知道該怎么對待溫君逸。

沈承燁沉默了許久，王遷也不催他，慢慢喝著酒，直到酒快見底，終于聽到沈承燁的回答。

“王遷，君逸他……很早就知道季西陸的存在了?！鄙虺袩钸t疑著說，“也知道季西陸的身份。”

王遷哦了一聲，沒想太多，也就沒有特別意外：“正常啊。溫家也算是個大家族了，他家那個情況你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我聽我小叔說過，他家長輩，包括他親生父親在內(nèi)，都在外頭有過人?！?/br>
沈承燁表情有些僵。

“溫君逸的母親好像在外頭也有過人。”王遷想了想，肯定地點頭，“他肯定是不會在意你之前有過什么經(jīng)歷的，畢竟他父母結(jié)婚之后就沒再背叛過對方，他弟弟是親生弟弟，同父同母的，他能接受。”

沈承燁握緊手中的酒杯：“這事，我為什么從來不知道？”

王遷奇怪地看了眼他：“長輩的事情和他有什么關(guān)系，他不和你說不是很正常嘛。但是要說你不知道也不至于吧，我和你提過的，當時你還說不關(guān)他的事?！?/br>
沈承燁手指松了又緊，死死盯著酒杯：“你說過？是什么時候的事情，我一點印象也沒有?！?/br>
王遷想了想，報了個時間：“當時咱們在喝酒，你喝了不少，沒有印象也正常?！?/br>
沈承燁隱隱覺得不是這樣的，但他又找不出其他理由，只能暫且接受這個原因。

王遷就說：“他既然很早就知道季西陸的存在，也沒對這事提出異議，那就是接受你的行為。他都不介意，你那么在意干什么？去和他道個歉，告訴他你以后不會做對不起他的事情不就行了?！?/br>
王遷不以為意，沈承燁沒有辦法，只能把話說開：“當時君逸在輝耀帝國，不常和國內(nèi)的人聯(lián)絡(luò)，他是從哪知道這件事的？我和季西陸明面上一直是搭檔，往來完全不親密，知道我們關(guān)系的人只有你們幾個朋友，除了你我，他根本不來往，這事……他是找誰打聽的？”

王遷終于明白過來，他仔細捋了一遍邏輯，恍然道：“你是覺得他表里不一才躲著他的？你覺得他和你記憶中不一樣了？但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誰不會變吧。你要是為了這個苦惱，那兄弟，沒有必要，完全沒有必要。”

沈承燁有些不服：“他和我的觀念完全不同?！?/br>
溫君逸觸到了他的底線，繼續(xù)這樣下去，他們只能分道揚鑣。

王遷大大咧咧地嗐了一聲：“那又怎么樣？講真的兄弟，你對他的感情也不是愛得死去活來非他不可啊。比起現(xiàn)在這個溫君逸，你更喜歡的不是少年時候的他嗎？那個人就在你記憶里，又不會跑，你怕什么?！?/br>
沈承燁怔怔地聽著王遷的話，眼中有震驚又有醒悟。

是了，王遷說的是對的，他對溫君逸的記憶雖然沒有停留在以前，但讓他心動的，一直是記憶中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