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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坐著的那把龍椅消解了一身金光,晏臨半懸浮在空中,像一只沒骨頭吃的小狗,耷拉著腦袋,頭一低,下巴尖就搭在葉危的肩上。而葉危,正坐在晏臨的腿上,津津有味地看奏折。“哥哥,別看了,回宮陪陪我吧!”葉危一手翻奏折,一手騰出來,摸了摸晏臨:“這都成天抱在一塊了,連體嬰都沒抱這么緊,還不夠?。俊?/br>“不夠。哥哥晚上都不理我?!?/br>葉危把奏折合上,嘆了一口氣:“你這天天要夜夜要的,我還怎么上早朝?”晏臨狀似不滿,其實(shí)一臉饜足地從身后抱住葉危,哥哥勤政太忙,不能夜夜要,倒是可以天天作椅子,他只要無時無刻跟哥哥膩在一塊就心滿意足了。他心滿意足了,葉危卻微妙的很。他自知晏臨心神不太健全,感情上過分依賴他,如果他太忙,沒空理晏臨,把晏臨一個人丟在宮里,這家伙會受不了的,想了想,便同意弟弟變成龍椅,每天坐著抱抱。第一天,葉危當(dāng)著文武百官的面,坐上這把人椅,如坐針氈,好端端的龍椅,越坐越燙,更可怕的是,坐著坐著,還會忽然凸起!當(dāng)時葉危噌地就從龍椅上站起來,百官一驚,抬頭看他,那時,他們正議到改賦稅的大事,各家利益各有說辭,朝堂上爭的不可開交,此時,眾皆沉默,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陛下。葉危轉(zhuǎn)念一想,提起一股氣,順勢走下座臺,聲色嚴(yán)厲地將百官斥責(zé)一通,最后站在瑟瑟發(fā)抖的狗官中,狀似慍怒地一揮袖,讓人宣:“退朝——”百官挨了一頓痛罵,咻地退了個沒影兒,此時,葉危才緩緩走回龍椅,狠狠打了那椅背一下。晏臨委屈地化出原形:“哥哥,你坐在身我上,我忍不住嘛。晚上不能用,白天不能凸,再這樣下去,我的弟弟都要廢掉了!”葉危翻了個白眼,敲他一頓腦袋,回宮之后耐不住晏臨癡纏磨蹭,還是被他摁在椅子上用了一回。此刻,王政躲在柱子后,眼看著陛下坐在那“龍椅”上,心里頓如萬馬奔騰,眼都沒處擱,想來說什么事登時也忘了個一干二凈,扭過頭,一步兩步三步退下去,飛也般逃遁了。后來葉危上朝時發(fā)現(xiàn),往日里能說會道指點(diǎn)江山的左丞相王政,不知為何,指點(diǎn)著指點(diǎn)著,就老是把頭低下去,似乎不忍直視他。貳·兒媳吭哧吭哧,蒲葉帚掃過落滿楓葉的院子,葉家的灑掃小廝聚在一起議論:“聽說了嗎?葉天帝冊封后位了!果然是那個弟弟……”“不只是后位呢!我聽說陛下還與他以道侶合籍,將來卸任帝位,他倆還是要在一起的。”“他們之前分明是結(jié)拜兄弟!卻枉顧禮法…”那小廝說著,忽然意識到這是在說自家陛下壞話,頗有些失言,立即改口,“陛下英明神武,定然是那臭弟弟有意勾引!”“噓——”臭弟弟晏臨邁進(jìn)葉府,聽了這種話,一點(diǎn)也不生氣,他最喜歡別人說他跟他哥扯不清楚。葉危跟在晏臨身后邁進(jìn)葉府,有些時日沒回家了,這次回來,心里還有些忐忑。他位至天帝,想和誰合籍,用不著誰來同意,只是如今正式拜了天地,也該回家說道一聲。當(dāng)時合籍大典上,葉宗主在底下一言不發(fā),也…不知道父親到底是怎么想的。葉危心里有一點(diǎn)七上八下,他跟晏臨的事純屬先斬后奏,他自己先把生米煮成熟飯了,再窸溜溜地回來。“你還知道回來啊。”葉宗主端著青花瓷茶碗,啜了一口,坐在最上首,不咸不淡道。葉危心里嘶了一聲,心想這下是有點(diǎn)難辦了,他還沒想好說什么接話,身旁的晏臨便甜滋滋地叫了一聲:“爹——”葉宗一口茶差點(diǎn)嗆住,抬頭看了一眼晏臨,這個兒媳婦,長得是有點(diǎn)太高了,但模樣很標(biāo)致,聽說,性情極是溫順,溫柔體貼,這么多年一直照顧著兒子的生活起居,不免讓人動心,多年風(fēng)雨下來,這感情也很牢靠。除了是個男娃娃,實(shí)在也挑不出什么不好。天界近幾十年,民風(fēng)開放,同性道侶也不少見,但敢封公然男皇后,這還是天界頭一例。不過,這恰恰說明兒子手腕了得,王權(quán)在握,想封誰就封誰,封個男皇后,百官各族也不敢放個屁,還得屁顛屁顛地出來賀喜。葉宗不由得想到自己當(dāng)年大婚時,為了娶一位不那么門當(dāng)戶對的女子,奪位、退婚,權(quán)勢滔天,逼得各個長老舔著臉對他道喜。葉危比起他來,可謂是青出于藍(lán)勝于藍(lán),葉宗想到此,不由得心下甚慰。“罷了。你都這么大了,做什么事心里有數(shù)就行。我也懶得管你。新婚賀禮在這,自己拿去吧?!?/br>當(dāng)即便有葉家侍仆身穿吉服,捧著一只只大紅禮盒魚貫而入,邊開盒邊念禮單,其中不乏靠枕、背枕、腰枕,各式軟枕,葉危奇道:“爹,您送這么多枕頭作什么?我睡覺就用一個枕頭。”葉宗白了兒子一眼:“這軟枕又不是給你用的。你也是結(jié)了婚的人,要學(xué)會疼自己的媳婦,哪天腰疼了,就趕緊墊上,別讓他干愣愣地坐在那些石木椅上,硌得慌?!?/br>葉危:“……”晏臨喜笑顏開:“爹說的是!”葉宗慈愛地看了晏臨一眼,又責(zé)備地看了葉危一眼,道:“你聽見沒有?”葉危只好硬著頭皮嗯了一聲。軟枕之后,又是一盒盒香脂軟膏,這回不用葉宗提醒,葉危也懂這是在送什么,他老臉都要掛不住了,耳根漸漸紅了起來。葉宗看得奇怪,教訓(xùn)道:“你看人家晏臨都沒害臊,站在這兒大方得體,你一個老大不小的人了,扭捏什么?”葉危:“…………”他真是有苦難言。好不容易挨完送禮,葉危腳底抹油趕緊要溜,晏臨激動地把那些禮物一股腦抱在懷里,小臉興奮地紅撲撲,恨不得馬上把這一件件禮物都用到哥哥身上去。葉危已經(jīng)轉(zhuǎn)身走了,晏臨還特意轉(zhuǎn)過來,脆生生地同葉宗主再道一次謝:“謝謝爹——!”這聲爹甜的有點(diǎn)不對勁,葉宗一瞬間沉默了。他默默注視著兒子遠(yuǎn)去的背影,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霎時間,整個人都微妙了。叁·冬至白雪鑲紅墻,碎碎墜瓊芳。宮殿內(nèi),裊裊金獸爐。葉危攏著個湯婆子,躺在龍榻上小憩,他做了一個夢。夢里他和晏臨是兩只小動物,他是兇猛的豹子,晏臨是可憐的小兔子,垂著白乎乎的耳朵,一跳一跳。葉危一出掌,立刻將晏小兔捉住,晏兔兔瑟瑟發(fā)抖,聲音又奶又弱:“好哥哥,求求你不要吃掉我……”葉小豹松開爪子,看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