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他看到被已經(jīng)白布蓋住的身影時，腿一軟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那孩子，他才七歲的師侄跪在地上握著母親的手哇哇大哭。

那手他很熟悉，是他看過一眼便深刻于心底的。

如今滿是鮮血，再也不會動一下了。

師弟臉上還漸著半面鮮血，手中還提著仙劍，目光空洞的站在妻子的尸體旁邊，整個人安靜蒼白的就好像另一具站著的尸體。

被其他師弟扶起來時，原航心頭突然涌起了一股恨意——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為什么她會死？為什么師弟沒能保護(hù)好她？為什么要帶她一同去除魔降妖？為什么她死了？！為什么？！

原航再顧不得其他人，一把抓住了師弟的衣領(lǐng)怒吼：“為什么她會死？你為什么沒能沒能保護(hù)好她？為什么她死了，你還活著？！”

為什么……沒有堅(jiān)持到他趕來？

其他人都被大師兄臉上從未有過的猙獰神情和暴怒的語氣嚇住了，然而最讓他們震驚的是，大師兄的語氣，怎么聽怎么不對勁。

師弟卻好像一塊木頭，被他抓著好一會兒沒有反應(yīng)，良久，師弟僵硬的側(cè)過頭，好像才反應(yīng)過來原航那“要吃人”一般的表情是沖著他來的，他一把抓住原航的手掰開，聲音陰冷的嚇人，嘲諷道：“為什么？你問我為什么？你還想問什么？你憑什么？！”

“原航我告訴你，你沒資格，我容忍你的心思不代表現(xiàn)在這種情況還可以！你什么都沒做，你對他什么都不是！”

兩雙同樣怒火中燒的眼睛對視了一會兒，原航心頭的恨意，驀的被那張臉上漸著的血和話語，澆滅了。

是啊他有什么資格，他憑什么在這里質(zhì)問師弟？他一直以為藏的好好的事原來師弟他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沒說……師弟他為了保護(hù)懷柔也戰(zhàn)斗過了，他呢？他們夫妻兩個愿意同甘共苦，龍?zhí)痘ue的一起，他呢？

他是個什么啊……

作者有話要說：原航：“年輕人，你是個和仙門沒關(guān)系的凡人嗎？”

云青月：“師尊您好！說沒關(guān)系就不可能了，其實(shí)我慨窺您徒弟，您看我怎么樣？夠不夠資格做您徒弟媳婦？”

“與時代脫軌”的原航真人：“？？？”

第34章天命

天命

“師伯……嗚……”原航失魂落魄的離去時，小男孩帶著哭音一抽一抽的喊住了他，見到原航停下腳步，急忙跑過來抱住原航，“師伯不要走，嗚嗚，娘親醒不過來了，我不要師伯走?！?/br>
他自小聰慧，已經(jīng)知曉了死亡是怎么一回事，可突然失去母親還是讓他驚慌失措，再加之父親神色可怕，便想依賴著除父母外最親近的原航。

可平時雖然不太和他說話，但很溫柔，總是給他買禮物的師伯沒有留下來，手伸到半空，似乎是想摸一下他的頭，終究沒有落下來，抽出被他抓住的衣角，轉(zhuǎn)身走了。

剛出院門，醞釀了一天的烏云終于落下了瓢潑大雨，好像倒下來一樣的雨水把遠(yuǎn)遠(yuǎn)圍在院子周圍指指點(diǎn)點(diǎn)的人們都澆成了落湯雞，眾人匆忙回家，瞬間，就好像整個天地間就只剩下了他一個——連那頭總在門口徘徊，每次他過來一站到門口，就想頂他的叫小黑的羊都在去年死了。

原航不想躲雨，更不想施法避雨，像一根釘在地上的木頭樁子杵在大雨里。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突然出現(xiàn)在原航身前的身影。

原航被雨水打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師尊。”

這聲音在大雨滂沱的天地間和蚊子嗡嗡沒什么兩樣，卻逃不過修仙之人的耳朵，師尊沒說什么，看著自己的大弟子嘆了口氣：“回去吧?！?/br>
該說的，早在原航拜師的第一天就都說過了。

“我拜入師尊門下的第一天師尊便和我說了，”原航虛幻的身影低聲道，“‘我最擔(dān)心你的最大的不足，也是天下大多數(shù)修真者的通病——天資聰穎，是求仙問道的絕佳根骨，然而空有仙人之姿，卻生為人身凡心，注定了仙路坎坷，渡劫九死一生，甚至可能不用天劫，哪天你自己看不開了，仙路也就到此為止?！?。”

云青月：“那您是看開了吧，否則也不會有日后的原航真人了?！?/br>
原航帶著自嘲的聲音道：“……不，我，看不開，我后來的一切，都是師弟用命給我換回來的。”

……

原航本來的的修為已經(jīng)接近半仙了，只差臨門的一個因緣。

師尊本來大喜過望——因著世間已經(jīng)數(shù)百年沒出過仙人了，修真界人才凋敝，被妖魔鬼怪壓的幾乎喘不過氣，若原航突破，修真界便可翻身了。

然而求道人動了凡心，便不能再一心求仙問道，原航的修為整整三年再沒有寸進(jìn)。

他就好像是即將破繭，卻被太過堅(jiān)硬的外殼困死了的蝶，還是他自己鑄造的外殼。

師尊敲開原航閉關(guān)室的門時，不知道第多少次又看到原航從打坐的姿態(tài)變成了發(fā)呆，心中暗自嘆息卻也無可奈何：“航兒?！?/br>
原航方才驚醒發(fā)覺師尊來了，連忙起身：“師尊？怎么了？可是……”

“山下有村民看到了與你師弟身形相似還帶著十來歲孩子的道人?！睅熥瘘c(diǎn)點(diǎn)頭，看著原航聽到盼了三年的消息，驟然亮起的眼睛，“去吧?！?/br>
三年前，辦完懷柔的葬禮師弟便帶著兒子消失了，誰也不知道他們?nèi)チ四?，三年的時間一點(diǎn)消息都沒有。

那天之后，原航也找了師弟三年——他還有很多話想和師弟說。

立刻御劍下了昆侖，雖然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師弟，也不知道師弟具體在哪，但他有一種感覺，在那個地方是師弟最有可能出現(xiàn)的。

愛妻趙氏懷柔之墓。

原航尚未落地，便看到了那個在墓碑前靜靜佇立的纖長身影，樸素衣衫，手持仙劍，似乎一切都沒有變，原航心頭涌起百般滋味，落地喊道：“師弟，你回來了，你——”

聲音隨著一眼戛然而止。

真正的強(qiáng)者，舉手投足間便足以影響一方天地，聽到呼喊，師弟只是淡漠的轉(zhuǎn)頭瞥了一眼原航，沒有回答，然而只這一眼便讓原航如墜冰窟。

微風(fēng)打著旋經(jīng)過兩人身邊，吹起了師弟的發(fā)簾……露出了雙眼。

代表著魔族的赤金豎瞳！

“怎么，怎么回事？師弟，怎么回事？！”原航震驚之下只感覺嘴都不是自己的了。

師弟冷“哼”了一聲：“不過是魔氣入體，你當(dāng)恭喜我，我大概是第一個能完全融合魔氣不產(chǎn)生排斥的修真者?！?/br>
“開什么玩笑？！”原航感覺自己快急瘋了。

“六界歸根結(jié)底不過都在追求一個‘強(qiáng)’字，既然能不費(fèi)力氣便得到力量，何樂而不為？”

“那不一樣！修真者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