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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真的特別好說話,心還軟,幸好比他早生的那些人都心志不堅,或者覺得予霖真人高處不勝寒,轉(zhuǎn)而放棄。云青月想到這里,有些困惑道:“怎么坐到床腳去了?”他在屋里給予霖留了修煉的地方啊,何至于縮到床腳,雖然那里是不算小,可里面還躺個他呢!再坐在那里感覺都要掉下去了……予霖愣了愣,耳朵刷一下變得通紅。云青月:“?”予霖:“……”云青月突然反應(yīng)過來:“……哎?!”予霖扭過頭去看起來很不想理他,云青月連忙收斂了余波的那點輕浮,動作輕柔的給他按著腰,他xue位摁的很準確,不一會兒予霖就覺得腰身發(fā)熱,相當解乏,云青月把位置摸得很清,一點沒碰到他身上那些一摸就容易把人摸跑跑的地方。“應(yīng)該是蘇傾教他的,”予霖心想,“打仗落下的傷哪怕能完全醫(yī)好,身體損耗也會相當大?!?/br>手法確實是蘇傾的,不過是云青月從蘇傾教的他的親兵手下學(xué)的,幾年前他有一陣子在床上躺了足足半個多月才被允許動彈,無聊的恨不得連床頭上的木紋都數(shù)清楚。云青月突然力度一變,摁上他后背一處xue位,落差太大,予霖被激的差點跳起來,身上直接麻了。還沒等他說什么,云青月又握住他手腕脈門,皺眉問道:“你身上怎么有暗傷?”竟然被看出來了!予霖閉上眼,連忙退出他懷里,道:“……我去找星回,他……嘶……”然而不知道突然抻到哪里了,予霖身形一僵。云青月一把把人抱回來:“跑什么,玄英,看著我。”“……”予霖不去看他,云青月正想說些什么,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門外的三林道:“王爺,您醒了嗎?”對了,“灶王爺生辰”結(jié)束了。“……醒什么醒,死了!”云青月不想和予霖生氣,便全“便宜”了三林,“全都滾蛋!”三林瞬間明白了這個滾蛋是連院子都退出去的意思,麻溜道:“好嘞!”便轉(zhuǎn)身出去了——自家主子再清楚不過,他本來也沒多指望能見到云青月。云青月扣住予霖,道:“咱倆都這樣了還有什么不能說的!玄英,我知道,我知道你有必須瞞著整個天下的事,但我不是‘天下人’!”我是能與你共入黃泉的人啊……予霖神色動容:“……不是什么暗傷?!?/br>云青月怕他再抻到碰著,扶著他,道:“那是什么?”“是決斷我命格的東西……沒有意識也沒有形態(tài),可他能讓我……變成‘天下人’的敵人?!庇枇鼐従彵犻_眼睛,他雙眼中竟同時流淌著幾縷濃重的黑紅色,就像嵌入了雜質(zhì)的溫潤玉石,無論怎么打磨都消不掉,拋不下,刻在了眸中深處。云青月伸出手,輕柔的撫上予霖眼角,道:“……還疼嗎?”他沒有問“這是什么”或者“這是怎么來的”,只問他“你還疼嗎?”當年,云青月通過風(fēng)炎真人給他的那些信里,知曉了五百年前予霖經(jīng)歷過的事情始末。那時的樂玄英恐怕也沒想到,他當年心煩意亂之時寫下的東西,為避免擾亂自己后來的修道之心而交給了風(fēng)炎,最后卻落入了云青月眼中?;蛟S真的是命運使然。云青月知曉予霖曾經(jīng)歷過的百般掙扎,萬般無奈,最后那兩次的天劫,劈碎了那個叫樂玄英的少年,給他活生生磨出了這么個人來。云青月道:“當年我若是在,定然從風(fēng)炎真人手下把你搶走?!薄袥]有靈力都沒關(guān)系,他可以把人攏在心上,護著他一路成長。可如果那樣,可能人間早在晉北血禍之際就沒了,赤地千里的場景也不可能僅僅被控制在晉北。世人應(yīng)當感謝樂老爺和那個將軍,而云青月本應(yīng)當吃那個早不知道轉(zhuǎn)了幾世的將軍的醋。可他一想起來,只感覺心都疼的抽抽。予霖真人從未辜負過這山河人間,把何謂修道之人理應(yīng)貫徹的路走到了盡頭。聲名利祿統(tǒng)統(tǒng)被他拋到身后,因為他從未想過回頭。那種色盲都能辨認出的濃重陰影,那是予霖身上不能被他人看見的,想來來自于那把歸難劍。予霖的睫毛微微顫動,有心想編個什么理由繼續(xù)瞞過去,可沉默許久,手撫上臉上那只手的手背,道:“不疼的,但我控制不了它?!?/br>這樣的情況大概是從百年前開始的,他一過度動用靈力,眼中就會不由自主的浮現(xiàn)出“墮仙”特征,看起來他哪怕曾經(jīng)全身靈力經(jīng)脈都被打散了重新來過,該來的也沒有放過他。幸好時間已經(jīng)夠久了,向原航那樣,予霖連自己的接班人都找到了,他可以坦蕩的迎接自己的結(jié)局。當年給樂玄英算命的那個道長說他命薄福淺,卻被樂凌書趕走了,現(xiàn)在證明了他沒有半分錯處。予霖心想大不了他在瀕臨失去意識之前,找一處誰也沒有的地方,就這么了結(jié)早該結(jié)束的一生,這樣保全了修仙界在世人眼中的累世聲名,便也算不虛此生。現(xiàn)今的人世需要予霖全力以赴的對手寥寥無幾,他本身也是淡然的性子,因此這百年來,雙眸中的黑紅色并未出現(xiàn)過幾次。這十幾年間,或是因為時間,次數(shù)無端的頻繁起來,一開始予霖也并未太過關(guān)心。直到他遇見了云青月,他頭一次去喜歡一個什么人,兩人之間還橫亙著那樣的“劫”。他突然開始小心起來,突然開始害怕他無法回應(yīng)云青月十年的等待,突然……想珍重自己的性命。云青月一點點的,把予霖封閉在心底最深處的缺口傷疤補上,那樣的溫柔相護,讓他更不想負了這個人。縫隙里偷生也罷,他想把自己的性命分給那個人一半……在尚且可控的年歲里。除了五百年前,予霖此生從未再有過如此強烈的念頭。他瞞著云青月,也只是不想讓云青月再為他擔憂。云青月怎會猜不到予霖在想什么,他攬住予霖的手緊了緊,又是擔憂又是緊張道:“還能緩和嗎……這個……還有什么其他的弊端嗎?”予霖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困惑,搖頭道:“在緊要關(guān)頭,雖說會有些靈力紊亂,我還能控制住。但是……本來如果發(fā)作的話,我會有預(yù)感,這次卻……”說著說著,他忽然停了下來,耳朵紅的幾欲滴血。“……”云青月瞪大雙眼,猶豫道,“難道……難道是……”予霖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而且他方才早于云青月起身,就是被這體內(nèi)突然的異動驚醒,打坐修煉了半個時辰也沒能完全壓制下去,被云青月幾下子激了,控制著靈力的情緒浮動,眼中黑紅又重新顯露。“可是,我的靈力沒有絲毫的混亂?!庇枇啬曋约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