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躥進來。

這塊地方養(yǎng)老不錯。楚毅想。

樂樂邊吃邊嘀咕，林小松就說：“今天的早飯都是叔叔買的，把他趕走了，你就沒早飯吃了。”

樂樂嘟著小嘴：“那咱們不要把他趕走?！?/br>
“沒骨氣，你就該不吃他的?！绷中∷缮焓执链了哪X袋。黃毛丫頭，想法真多變。

“不吃怎么行，我會餓的?！?/br>
林小松溺愛地笑，照例去廚房給她端來一杯熱好的牛奶，看著她喝掉半杯，剩下的自己掃尾。

天高云闊，氣溫平穩(wěn)，最適合一家三口野外出行。手機連著藍牙，車載音箱放藍調，車速不快。

“抽空去考個駕照吧，給你買輛車?！背愫鋈徽f。

彼時，林小松橫著手機陪孩子看動畫片，短暫地愣了一會，暫停播放，說：“我方向感不好，一到晚上就分不清東南西北，這錢還是省省吧?！?/br>
楚毅沒說什么，隔了會兒，關掉音樂，“晚上跟我回家住吧?！庇终f：“明天丫頭上學，咱倆下午都沒空，還得我媽去接?！?/br>
林小松掐著掌心rou，斂住一切危險的情緒，“你媽要肯多用點心對樂樂，我會感謝她的?！?/br>
楚毅淡聲：“我已經(jīng)說過她了，不會再有第二次了?！?/br>
開到幼兒園門口，保安攔著不讓進，掉頭去附近找了個停車位。再過去時，家長們基本已經(jīng)全到，都在cao場上等著，娃娃們清一色的橙色運動服，跑來跑去，像顆小橙子。

同性結婚合法的年代，家長中也有幾對夫夫組合，林小松聽見其中一個孩子在每個爸爸前面加上姓氏，以此作為區(qū)分。

“一點都不好玩。”樂樂眼巴巴地瞅著別的小朋友，無法突破心理障礙，人一多她就緊張。

彼此熟悉的小朋友開始打招呼，互相問候“貓寧”，看來也是他們老師教的。樂樂黏在她爸爸屁股后面，不肯主動上前去，又惦記著，只敢偷偷瞄兩眼。

林小松哄她道：“我們樂樂也去跟人家打個招呼?！?/br>
樂樂搖得跟個撥浪鼓：“我才不要?！?/br>
林小松看著楚毅，無奈又心疼，上回給她做的雪花酥，一顆都沒送出去，全在書包里藏著，怪不得沒朋友，正常的交流她都怕。

楚毅單手插兜，二話不說，上前直接撈起她，夾在臂彎里。樂樂蹬腿掙扎，小臉憋得通紅，怕被人圍觀，不敢大吼大叫，可明顯，兩眼含著濕氣。

“你干嘛?。　绷中∷稍谂赃吙醇绷?。

楚毅低頭看著小丫頭，聲音里不怒自威：“等著，一會兒就老實了?！?/br>
“爸爸，你讓他放我下來?！睒窐穾е耷徽f。

楚毅說：“想讓我放你下來，就聽你爸爸的話去跟人家去打招呼?！?/br>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放我下來?！?/br>
腳底落地，樂樂揉著眼睛嗚嗚嚶嚀，楚毅手一揮，假裝嚇唬她，終于肯去了。林小松不無擔憂，鼓勵道：“不怕的，就按爸爸平時教你的那么說?！?/br>
“嗯?！睒窐烦麄儼嗬锏囊粋€小朋友走過去，到達時還扭頭看了林小松好幾眼，拉著人家小男孩的手說：“我叫林樂樂，今年五歲了，我想跟你一起玩?！?/br>
“你家這姑娘還挺會撩啊?！背悴徽?jīng)道。

林小松白了他一眼：“你別把她嚇得留下陰影?！?/br>
楚毅說：“對孩子要軟硬兼施，這丫頭還算聽話，碰到不聽話的那種，就得動手揍一頓?！?/br>
林小松說：“那我可舍不得，自己的孩子，打哪兒我都心疼?！?/br>
“婦人之仁?！背懔滔乱痪湓挘呷ao場邊圍坐著。

樂樂打完招呼跑回來，開心不少，偷偷告訴她爸爸：“爸爸，我喜歡他?！?/br>
林小松擰開小水壺，遞到丫頭手上，“那我們乖乖以后更要跟人家打招呼了?！?/br>
樂樂咕嚕喝了一口，呲出一排牙齒：“我每天都要跟他打招呼。”

“那最好了，他肯定也喜歡你。”

樂樂害羞，舔著嘴含糊道：“我才不要他喜歡我?！?/br>
楚毅老遠瞅著這一大一小，靜靜地凝望半晌，拿出手機調準角度，“咔嚓”一張。

運動會開場是孩子們跟老師一起做運動，雖事先排練過，但動作還是參差不齊，樂樂排在中間，甩甩胳膊踢踢腿，明顯要比別人慢幾拍。

林小松還是看得高興，絲毫不覺他女兒有什么笨拙的地方，舉著手機一直在錄視頻。旁人有位女家長也在錄，還問他：“哪個是你家的？”

“第二排中間那個扎兩小麻花辮兒的?！?/br>
“我家是男孩，喏，就后面那個個兒最高的?！?/br>
楚毅不知何時站到他身后，也在看著，剛才那位女家長又走到他跟前來，問了同樣的話。楚毅皺皺眉，指著樂樂，“就那個扎兩小麻花辮兒的。”

林小松聽聞看了他一眼。

女家長“哦”了一下，恍然大悟：“你倆是一家的啊?！?/br>
林小松說是啊。

開場運動完畢，之后是一系列親子互動的環(huán)節(jié)，“三只腳”游戲，楚毅被林小松以其腿長為由，逼迫著跟樂樂綁到一塊。

樂樂嫌棄，礙于她爸爸的威嚴，不得不跟這個壞叔叔綁一起。

楚毅想，上一回干這么無聊的事估計還是在小學。

這一局，楚毅他們這組跑得最快，贏得一個芭比娃娃，樂樂寶貝著呢，抱手上看來看去。

臨傍晚，霞光微露，運動會結束，一家三口去茂業(yè)天地吃了晚飯。樂樂盡興而歸，對男人有所改觀，早上還嫌棄得不行，這會兒已經(jīng)是“叔叔好厲害”，嘴甜了半天。

沒直接回家，還是先去的出租屋，林小松的意思，那邊還有點東西要收拾。

“今天謝謝你了，她第一次跟人家主動說話?！绷中∷捎蟹N苦盡甘來的滿足感，還特地翻出今天拍的照片，一張張指給男人看，跟朋友圈炫兒炫女的父母有得一拼。

楚毅越過這些，目光深沉：“有那孩子的照片嗎？”

林小松突然斂聲屏氣地別開臉，不想別人看見他臉上的猙獰，這事不管多少年，都是卡在嗓子里的一根刺，當年要是做掉就好了，流成一灘血水，就沒有后來付諸的那些感情了。

“沒有?！绷中∷沙榛厥?，繼續(xù)疊衣服，“房子什么時候裝修？”

楚毅抿抿唇：“我盡快聯(lián)系裝修公司。”

林小松又是一聲“謝謝”，男人聽得煩，去陽臺上抽煙，樂樂撇下玩具，跑過去拽拽他的褲子，仰著腦袋，“叔叔，我不生你的氣了。”

楚毅掐了煙，嗓音有點啞：“乖，去房間找爸爸玩?！?/br>
小丫頭很聽話地跑開了。

楚毅重新點了煙，咬在嘴邊。窗外黑夜蒼穹，透出一片無垠的藍，延伸向遠方。

口袋里的手機響。

楚毅掏出來瞥了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