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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鏡面中的自己,陡然間像不認識了,至于哪里陌生,追本溯源地想,問題就出在自己的糊涂心思上——不安分,嫌日子古井無波,便想整出點事情來。出來時,那女人正在跟樂樂說話,樂樂背古詩給人家聽,背來背去永遠是那首——“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白毛浮綠水,黃掌撥清波?!?/br>隔壁床的小女孩噗嗤笑了聲,糾正她:“不是黃掌,是紅掌,紅掌撥清波?!?/br>樂樂又搬出她先前的那一套歪理:“就是黃掌,大鵝的腳都是黃的,你不要亂說?!?/br>小女孩不以為然:“我們老師教過的,應該是紅掌?!?/br>“我爸爸也教過的?!睒窐返吐曕止?,張嘴咳了幾聲,不甘心,問小女孩,“jiejie,你會畫畫嗎?”“我不會?!?/br>樂樂抿著嘴偷偷樂呵:“我會畫畫?!?/br>隔壁爸爸夸她真厲害,樂樂嘿嘿傻笑,兩頰染上紅暈,看著氣色比早上好多了。林小松眼看瓶子里的水快沒了,摁響呼叫鈴,擰開保溫杯給孩子喂了點水。隔壁女人有來有往,囑她丈夫拿了一盒水果糖給樂樂,林小松擺手說不要,被硬塞下,又聽那女人問:“你家姑娘多大了?”林小松嘴角彎起,回身看她:“五歲了。”女人順著往下說:“上小班還是中班?”樂樂自豪不已,插嘴道:“我上小班了?!?/br>女人笑笑,對林小松說:“現(xiàn)在才上小班,等她上小學,你就有的忙了,舞蹈班樂器班繪畫班,還得從小培養(yǎng)她的興趣,現(xiàn)在的孩子不比我們那個時候,個個都是十八般武藝?!?/br>林小松好奇,目光有意無意瞥向小女孩,“你家小丫頭學這么多呢?!?/br>女人說:“學的跳舞和小提琴,她自己也喜歡,我跟她爸爸不喜歡逼孩子太緊,小時候嘛,能多玩點還是盡量讓她多釋放釋放天性。”不一會兒,護士過來給樂樂換了瓶水,樂樂仰頭問人家:“阿姨,我可不可以不掛水了?”小護士說:“不可以哦?!?/br>樂樂癟癟嘴,挺不高興。兩家閑扯一會,過不久,楚毅帶來兩份便當,身上還是上班時的白大褂,隔壁女人以為是查房的大夫,還想問他點問題。楚毅直說不是,走到樂樂床邊站著,端凝片刻,問林小松:“她今天好點了嗎?”倒也奇怪,林小松只要見到楚毅,心里就踏實,男人慣常的冷靜帶給他心安,他自己是羞于承認的,甚至還會特別地冷落男人。就像現(xiàn)在,他說話時明顯在東張西望,而不是對著那人的眼睛。“能吃東西了,早上喂了點粥,就是還老咳嗽?!?/br>“我問過她管床醫(yī)生了,至少要住一周,一周之后再看情況?!背愕?。“沒事兒,聽醫(yī)生的住多久都行,在醫(yī)院里,我也放心?!绷中∷傻难劬D(zhuǎn)溜幾圈,最終還是落到那人臉上,“晚上你回家去睡吧,這邊有我就行?!?/br>“到時候再說。”楚毅調(diào)了調(diào)滴速,又傾身摸摸孩子的額頭,高燒已退,看了眼杵在原地的林小松:“我吃過了,你給丫頭喂點吧?!?/br>“你們食堂的啊?!?/br>“買的,本來我媽還想燒點飯菜送過來,她最近也感冒了,我讓她別來了,省得交叉感染。”“讓她在家多歇歇,別折騰了?!绷中∷砂阉麕淼囊缓斜惝敶蜷_,兩葷兩素,都是些比較清淡的菜肴,樂樂抻著脖子看,沒見著她愛吃的糖醋排骨,耍性子說不要吃。林小松拿她沒辦法,不吃就不吃吧。楚毅拉來把椅子狠狠摜到地上,自己大剌剌坐上去,不說話,光是坐在旁邊玩手機。樂樂怵他,知道楚叔叔生氣了,趕忙道:“爸爸,我肚子餓了,我要吃?!?/br>林小松笑看楚毅,拿了瓷勺一口一口給孩子喂,看那人沒有走的打算,便說:“你去你辦公室休息吧,下午不是還有手術嘛?!?/br>楚毅沉聲:“我一會兒走?!?/br>隔壁女人從對話里聽出玄機,后知后覺道:“我說怎么早上這個醫(yī)生特地來看你家孩子,原來你們是一家的啊?!?/br>林小松說:“是啊,這是我老公。”楚毅不動聲色,嘴角微微勾起。這時,小女孩歪著頭看這邊,眼神里滿是好奇:“叔叔,你們醫(yī)生是不是可累了?”楚毅這才注意到病房里的另一個孩子,怎么說,那一眼的感覺絕對不似他看一般孩子,本來三個小時的手術已將他精力耗盡,他這會兒卻反常地耐住性子,跟那孩子解釋:“就像做學生要完成老師布置的作業(yè),我們把自己的事情完成了,就可以回家休息,你覺得做作業(yè)累嗎?”小女孩想了片刻:“不累,可是,做醫(yī)生肯定沒不像做作業(yè)那么簡單?!?/br>小女孩mama說:“之前他們老師問,長大了想做什么,她說想當醫(yī)生,她爸爸就說,做醫(yī)生可累了,萬一你不能吃苦中途放棄了怎么辦,她特自信地告訴我們,她最能吃苦?!?/br>小女孩害羞:“mama,你不要什么話都往外面說嘛?!?/br>林小松看著心里不得勁,潛意識想切斷楚毅跟那一家人的對話,于是催著他走,“你回你辦公室吧,回去歇會兒?!?/br>楚毅抬腕看了看表,站起身,“我走了。”林小松就差動手推人:“趕緊走,送完飯你就該走了。”楚毅反手抓住他的手腕,視線漸漸下移:“搞什么,跟個小屁孩似的,我剛才要不給你鎮(zhèn)場子,你看吧,這丫頭指不定怎么鬧呢。”“好好好,我謝謝你了?!?/br>楚毅笑:“應該的,不用謝?!?/br>林小松瞪著他,掙了掙手,沒掙動,氣急:“你屬牛的啊,手上這么大傻勁兒?!?/br>楚毅不習慣在這么多人面前“打情罵俏”,松了手,走出去,那小女孩沖他笑笑,“醫(yī)生叔叔,再見?!?/br>鬼使神差的一眼,某些角度,真像松松。楚毅又退了回去,目光在她的酒窩上晃了晃,然后瞄了眼墻上的床頭牌——“賀予安,6歲。”兩天后,叫賀予安的小女孩健康出院,隔壁床住進來一個有尿毒癥的小男孩,那孩子臉色蠟黃,食欲也不好,做父母的跟著cao心奔波,林小松以為那對夫妻都奔著四十去了,交談之后才曉得,人家還不到三十。這使林小松難過了好久,見不得世間的殘忍,甚至不敢想,要是樂樂生重病了,他自己會成什么樣。他把這事跟楚毅提了一嘴,男人評價:“說你多愁善感吧,有時候心又挺大,你說你怎么活得這么矛盾,有這功夫,不如多想幾個姿勢,別老躺著不動?!?/br>“你這個人……”林小松詞窮,一時半會想不出一個合適的詞兒來形容他。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