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我是昨日進(jìn)城的時候，聽酒樓后廚的小伙計說的?！笨搓犖橛中羞M(jìn)起來，老菜農(nóng)扛起扁擔(dān)，朝前走去。四周大多都是馬車，只有他靠兩條腿走路，必須得快著些，才不會擋了別人的路。

那運柑橘的富商看老菜農(nóng)走得吃力，招呼他來自己馬車上，“把筐放車架上，你也能省點力氣。”

——

放了一撥人入城后，隊伍又慢了下來。

旁邊馬車上的幾位舉子還在議論袁閣老的事情，并猜測袁月闕做了何等大事，值得陛下親自到城門來迎。

他們從西部邊疆趕來京城參加會試，路上足足走了三個月，經(jīng)過了無數(shù)驛站，也打聽到了不少消息，但并沒有聽到關(guān)于袁月闕的事情。

吳軒搓了搓手，輕輕掀開車簾一角，問豆豆，“里面悶嗎？要不要出來透透氣？”

“我可以出去嗎？”豆豆一下子興奮起來。

吳軒道：“把披風(fēng)捂嚴(yán)實，抱上手爐。”

“嗯。”豆豆點頭，同時一件披風(fēng)憑空出現(xiàn)在他身上，連帽子都剛剛好扣在頭上。

豆豆得意一笑，“我厲害吧！”這幾天在馬車?yán)镩e來無事，吳軒又不讓他看書繡花，說傷眼睛。他就只好一直研究身上的那塊玉佩，現(xiàn)在已經(jīng)用的越來越熟練了。

“厲害！”吳軒伸出一只手。豆豆把手放上去，扶著吳軒的手臂往外走。

因為吳軒的馬車走的太慢，不一會兒，周圍已經(jīng)換了一批馬車，至于最著急的柑橘商人的車隊，已經(jīng)看不到影子了。

吳軒靠在車架上，單手握著韁繩，豆豆靠在吳軒身上，和他說話。

“軒哥，還有多久進(jìn)城？”

“還有差不多一里地，照目前的速度，要半個時辰吧。”吳軒攬著豆豆身子的手掌輕輕拍了拍，“你要是急著回家，咱們就往前擠擠。”

“不著急，今日不太冷?！倍照绲奶枺彩桥谌诘?。

吳軒把豆豆的披風(fēng)帽子稍稍拉開了一點，讓他可以曬曬太陽。

“軒哥，剛才我聽外面的人說，陛下親自來了南城門迎人？”

“嗯，看這架勢，應(yīng)該是真的。”

“軒哥，你說陛下長什么樣子?。俊?/br>
“想知道陛下長什么樣子？”吳軒笑道，“豆豆好好讀書，金榜題名之日就能見到陛下了?！?/br>
豆豆悄悄吐了吐舌頭，“我才不要考會試。別說會試了，我連鄉(xiāng)試都考不過?！?/br>
“哈哈哈——”吳軒大笑出聲。豆豆都能感覺到吳軒胸腔的震動，他朝吳軒胸口拍了一巴掌，“軒哥就知道笑我！你不告訴我，我就去問顧瑾和譚延，他們肯定見過陛下?！?/br>
“沒有，不是我不告訴豆豆，而是我也沒見過陛下嘛！”吳軒把豆豆往懷里攬得更緊了一些，“等年初殿試的時候，我見到了陛下，一定回家跟你好好描述一下?！?/br>
“好，那我就等著軒哥金榜題名了?！倍苟沟?。

吳軒略有些心虛地望了望天，沒敢繼續(xù)承諾。

——

馬車慢慢地往前行進(jìn)，吳軒已經(jīng)可以清楚地看到南城門，以及城門樓上黑壓壓的士兵。

進(jìn)城的檢查比平時嚴(yán)格了許多。幸好吳軒有舉人的身份，進(jìn)京趕考這樣的理由十分正當(dāng)，城門口的士兵查驗過戶籍文書，上下打量二人一眼，又掀開簾子看了看空蕩蕩的車廂，就揮揮手讓他們進(jìn)去了。

進(jìn)了城門，吳軒才知道為什么進(jìn)城隊伍走的這么慢。

只見原本可供六輛馬車并排行駛的寬敞大路，被看熱鬧的京城百姓們占滿了道路兩側(cè)，只留下了可供一輛馬車行駛的通道。

有禁衛(wèi)軍維持秩序，倒是顯得并不太散亂。

前面的幾輛馬車過去之后，吳軒也正要駕著馬車往中間走，突然聽到城門樓上傳來一道嘹亮的聲音：“開城門！”

百姓們一下子激動了起來，伸長了脖子往城門處看去。

一隊禁衛(wèi)軍過來擋住了吳軒的馬車，道：“禁衛(wèi)封路！后退！”

后面還有兩輛馬車，四周都圍滿了人，并且開始激動地往前擠，他能往哪兒退？

禁衛(wèi)軍也看到了后面的情況，所以只是攔在吳軒的馬車前面，不讓他前行而已。

吳軒和豆豆就這樣舒舒服服地坐在馬車上，得到了位于第一排且最靠近城門的觀賞位置。這么好的位置，沒準(zhǔn)待會兒真能看到陛下呢。

城門緩緩打開，帝王的鑾駕打頭，后面跟了數(shù)千禁衛(wèi)軍，浩浩蕩蕩地朝城門外而去。

“竟然真的出城迎接？我以為陛下只是在城門樓朝下望一眼?！?/br>
“應(yīng)該只是鑾駕。陛下龍體尊貴，怎會親身出城？”

“也說不定，畢竟是袁閣老家的公子，又立了這么大的功勞。整個東南海域的水匪，大大小小數(shù)百個窩點，竟然被他一人剿了個干凈！還有馮氏一族偷偷摸摸建的那些鹽場，都被收回來了?！?/br>
“對啊，還有海上那么多島，都?xì)w了我大闌國！雖說海島不比陸地，但也是開疆拓土的功勞。要不是本朝不封異姓王，這位怕是——”

“袁家本就有武安侯的爵位，看陛下現(xiàn)在這態(tài)度，說不定要再升一級?！?/br>
“呸！一個灰溜溜的逃犯，還有臉妄稱公侯！”一片夸贊聲中，一個中年男子的大聲指責(zé)顯得分外格格不入。

大冬天的，不顧嚴(yán)寒來城門口迎接的眾人，肯定都是對袁閣老和袁月闕抱有好感的。因此中年男子這話一出，立馬遭到了周圍人的怒目而視。

中年男子仗著身邊有護(hù)院保護(hù)，依舊大聲道：“袁月闕這個紈绔子弟，年少時就不肖其父。不僅不愛讀書不考功名，還驕奢yin逸最喜錦衣華服，整日里打扮得花枝招展不男不女?！?/br>
中年男子越說越激動，“袁閣老暴病而亡后，他又貪生怕死一個人逃出了京城。這等不忠不孝之徒，縱然立下再大的功勞，也不該封賞！”

“袁家公子才不是紈绔子弟，他從不欺壓百姓！”有人大聲反駁道。

“袁月闕都三十五六了吧，還有臉自稱公子？呸！他以為他還是當(dāng)年的京城第一美男子？十幾年飄在海上風(fēng)吹日曬，早不知變成了什么模樣！”這中年男子不僅貶低袁月闕的品行，連外表都要踩上一腳。

“你就仗著袁家家風(fēng)清正，不會攜私以報，才這般明目張膽大放厥詞！”另一位文士打扮的男子道。

“我說的句句屬實。袁月闕連四書五經(jīng)都背不全，被國子監(jiān)的夫子當(dāng)場趕了出去。又長了一張雌雄莫辯的臉，整日里與一些畫師繡娘廝混，絲毫不顧及臉面。袁閣老那般勤儉質(zhì)樸又學(xué)富五車的高才之士，不知為何養(yǎng)出這樣的——”

“后退！后退！”禁衛(wèi)軍拿著長矛維持秩序，手里的長矛不偏不倚地打在了中年男子的腦袋上，讓他把后面的話咽了回去。

第8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