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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冰蔓延至萬道劍陣。邵月眼眸一凝,劍陣如急雨而下,鎖死八方空間,抬頭看去浩瀚如云海。陰尸瞬間一片嘶鳴,劍陣劃出縝密的軌跡,所有軌跡組合在一起形成一張密不透風(fēng)的大網(wǎng)。謝懷塵看呆了眼。速度、力道、計算,邵月對力量的把控出神入化,自己在他面前真如孩童。“理解了么?”淡淡的聲音問來。謝懷塵不理解,他不理解這人怎么想的。明明想殺他,卻又不殺,明明不是師兄還要裝模作樣地教導(dǎo)。他以為假意惺惺關(guān)心幾句,他就會信他?他倒是想信,可對方頭頂那0到100不停閃爍的好感度條讓他根本沒法信!對,直到現(xiàn)在,邵月頭頂?shù)暮酶卸葪l依然是0和100不斷變換。見謝懷塵遲遲不語,邵月拂去道衣上的冰霜:“無妨,以后再教你?!比缓笾皇忠蛔ィ粋€狼狽的人影便從天上掉下來。掉下來的是柳厭青,他此時衣衫襤褸,渾身劍傷,口鼻都有血。摔地時劇烈的沖擊又讓他吐了一大口血,里面隱約還有破碎的內(nèi)臟。陰尸早已滅干凈,在滅世的劍陣前,誰也逃不脫,天衍宗主留他一命不過是為了問情報。沈略也被柔和的劍意托至地面,坐在地上似未回神。“沈略,”謝懷塵趕緊去看他傷勢,“他有沒有把你怎樣?”“我沒事?!鄙蚵圆粍勇暽赝笈?。“柳厭青為何要抓你?”“這……”“他是佛子,魔族想控制他來遏制道門?!币灰u白衣的邵月趺坐于地,語聲清冷。謝懷塵聽懵了:“佛子?”他看看沈略又看看柳厭青,后者露出帶血的牙齒:“看我……我什么……都不說……”好吧,柳大少爺居然還是個硬骨頭。邵月:“沈略是被佛子奪舍,此為機密,我此次前來也是為了助佛子回歸圣位?!?/br>此話一出,謝懷塵更不懂了。這突然冒出來的佛子是個什么東西?沈略看著儒雅文弱,跟那禿驢和尚也半點不沾邊??!再說回歸圣位,怎么回歸?這里明明是城主大會!顯然,邵月也不指望謝懷塵弄懂。他轉(zhuǎn)向沈略:“想必佛子一事劍魔已經(jīng)告訴你,你與他們可是達成了什么協(xié)議?”沈略猶豫半晌:“他以晉卿性命要挾我,讓我殺你?!?/br>“原來如此,”清冷的目光轉(zhuǎn)向梅晉卿,“如今他性命無虞,你還會同流合污么?”“自然不會?!?/br>“好?!?/br>邵月抬手,白衣與手近乎同色。在謝懷塵疑惑的目光里,三引劍突然錚鳴而出,與中央深淵上方的光團相互呼應(yīng)。三引劍為黑,光團為白,黑白二者齊齊顫動,就連謝懷塵也從中感知到一抹心悸。“主人……”一聲輕微的呼喚響在耳邊,雖然小,卻炸得謝懷塵一驚。主人,誰的主人?!邵月將謝懷塵的神色盡收眼底,眼中多了一抹黯沉,隨即手中結(jié)印,低低一聲:“召?!?/br>充滿壓制力的霸道劍意將光團包圍,墨光愈盛,白光愈弱,隨后光團被迫分離。這時謝懷塵才發(fā)現(xiàn)那光團原來是劍光!一把霜明長劍正守在一滴水周圍,反射出的劍光耀眼奪目,其中的水呈淡金色。邵月將水滴分于沈略掌心:“這滴絡(luò)水是我為你準(zhǔn)備的,收下罷?!?/br>沈略頓了頓,其實他想說實話,想把蓮獻佛子魔身的事告訴邵月??伤c柳厭青有承諾,柳厭青放了梅晉卿,他便要來吞下絡(luò)水。復(fù)蘇之后蓮獻佛子愿意如何便如何,一切憑心。而他覺得佛子也好自己也罷,萬不可能與魔族為伍,這小小一滴水,總不能說吞下之后就變了個人吧?他既然是他自己,就絕不可能做有違天道之事。于是懷著這樣的信心,沈略一口吞下絡(luò)水。絡(luò)水入體,一瞬間,洶涌的記憶將他的神識淹沒——**中央深淵上方依然懸著那把霜明長劍。沒有了絡(luò)水,長劍似乎終于解放,不再游曳,只是靜靜懸停在頭頂。謝懷塵看過去時,微弱的白光一閃一閃,如呼吸一般。潛藏在體內(nèi)的系統(tǒng)君終于忍不住,悄摸摸道:“宿主……宿主……”謝懷塵:“九九?”系統(tǒng)君:“看見那劍沒有,那就這次我們要拿的東西!”謝懷塵:“它……不會是我的劍吧?!?/br>系統(tǒng)君:“對!宿主你想起來了嗎?那是縱橫劍!”縱橫劍?謝懷塵一愣,這劍給他久違的熟悉,所以他才懷疑是自己的劍。他只知所學(xué)劍術(shù)是界主的縱橫劍法,卻不想界主的劍法原來是以劍為名。系統(tǒng)君:“狗比天衍宗主把它封印在這。你先別動,待會我掩護,咱們一起把劍搶回來!”謝懷塵:“它真是我的劍?可為什么水寒劍也認(rèn)我為主?”系統(tǒng)君:“縱橫劍是六域劍首,水寒劍作為入門標(biāo)配都是按照縱橫劍的模樣來打造的,這是為表六域?qū)缰鞯难瞿?。說白了,水寒劍就是縱橫劍的復(fù)制品!”而且還是批量復(fù)制,人手一把,上至八十老翁下至三歲小兒都能幻想界主的威風(fēng)。謝懷塵盯著那把修長如玉的劍,喃喃:“可為什么師兄的劍……”話未說完,一陣耀眼的金光侵入視野。謝懷塵猛然轉(zhuǎn)頭,這才發(fā)現(xiàn)有什么不對。空氣中的氣息變了。之前因為師兄的劍意,整座第一蓮瓣都仿佛凝上一層薄霜??涩F(xiàn)在薄霜在消融,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更繁奧的氣息。如浩瀚星海,如眾生百相,極度復(fù)雜。同時,謝懷塵也看到了星辰。頭頂不知何時出現(xiàn)一幅星辰圖景,數(shù)不清的星子沿著既定的規(guī)律相互交錯,卻沒有一顆相撞。宏大的星海中有一人孤身而立,負(fù)手相望。那眼神似困惑似悲憫,最后化作繁復(fù)的佛紋印入眼瞳。竟是沈略。謝懷塵記得絡(luò)水是給沈略治病的,這是梅晉卿親口給他說的消息。可現(xiàn)在是怎么回事?他能感知到沈略的境界在一層層拔高,已經(jīng)突破化神,甚至往比自己更高的境界而去。沈略居然也是超越化神的仙者??邵月依然八風(fēng)不動,似是對目前情況了如指掌。柳厭青躺在地上笑出一縷血:“……咳咳……佛子……”星海下的青年攤開手,星辰圖景如一張紙片被他揉搓、縮小,最后化作一本古樸的天書躺在手心。青年溫柔地?fù)崦饷?,似在緬懷?/br>謝懷塵不可置信卻又不得不信地喊了聲:“沈……沈略?”青年淡淡一瞥,這一瞥如寒山古墓,帶著千年的孤寂與涼薄,謝懷塵一怔。然后那眼神很快褪去,換上和煦的溫柔目光。“吾非沈略,吾名蓮獻?!?/br>古老的話語,如上古腐朽泥土里沉睡的仙人。謝懷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