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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佑天帶著花方遠與虔子文往太衍門行去。他們?nèi)俗凰掖蟠谠贫讼虮?,縱然九霄之上寒風(fēng)凜冽,在船上也感覺不到一絲風(fēng)。潔白如絮云朵觸手可及,云海之中是變化萬千的景象,一眨眼就是變化萬千。花方遠從沒見過這般奇景,可打量了一會也就沒了新鮮勁,他又給懵懂無知的虔子文介紹道:“太衍門位于極北之地,一向清凈少人打擾。”“光是極北之地的罡風(fēng)就很要命了,哪怕是金丹修士,一不小心也會被扒去一層皮。我就是圖個清凈,才報了太衍門,誰想當(dāng)真過了,屬實意外?!?/br>花方遠不由一嘖舌,還有些后怕的感覺。他看到虔子文神情郁郁地不說話,下意識地以為他是為李廷玉的死耿耿于懷,忍不住勸道:“小師弟,人都死了你也別傷心了?!?/br>“再說李廷玉又算個什么東西,他那天是真對你動了殺心。要是他一劍把你殺了,裁判來不及阻攔,誰也說不出什么……”怎么這一個個的,都覺得自己脆弱不堪,還會為人掉眼淚?他像是那么有情有義的人嗎?“我沒傷心。”虔子文說,緊接著他眉頭一皺,嘆了口氣,“我只是有點發(fā)愁……”于是花方遠恍然大悟了,立時把胸脯拍得啪啪響,“師弟放心,若是有人找你麻煩,我肯定能保護你,絕不會拋下你不管。”“不勞花師弟費心?!遍]目養(yǎng)神的齊佑天忽然說話了,把花方遠嚇了一跳,“若是遇到危險有我擋著,你們倆有多遠跑多遠,別逞強?!?/br>換而言之,這就是讓花方遠別胡吹亂扯。要真碰上魔修,單憑花方遠那點修為,給魔修塞牙縫都不夠。花方遠瞬間蔫了,他根本無從反駁。固然齊佑天前半句話聽起來很刺耳,可后面那句話就是貨真價實的承諾了。雖說齊師兄也是一片好心,可花方遠怎么琢磨,都覺得這人說話太直不夠好聽。就在花方遠反復(fù)咂摸那句話的時候,天空中忽然飄起了雪花。沒有征兆更不見彤云,太陽還掛在更高處,日光和煦溫暖地照在白生生的云朵上,映出一片淺金燦爛。一瞬間就落了雪,鵝毛般的大雪輕飄飄的,一片接一片,天地萬物瞬間就朦朧了。雪花越來越沉越來越重,寒風(fēng)忽地把整艘船都吹透了,冷得花方遠打了個寒戰(zhàn)。他牙齒打顫嘴唇發(fā)抖,好像連經(jīng)脈中那點靈氣都被徹底凍住了,整個人的意識也跟著昏昏沉沉的。齊佑天比花方遠更警惕,他已然持劍在手,朗聲問:“敢問是哪位前輩大駕光臨?可否出來與晚輩一見?”雖然語氣是客客氣氣的,然而雙方已然交手了。一道又一道的紫色劍光,并著空中墜落的無數(shù)雪花交織在一起,雙方正悄無聲息地廝殺爭斗。雪花是輕而軟的,偏偏其中殺意凜然,連綿不絕韌性極佳,盡數(shù)剿滅了劍光還不兀自不停,已然占盡上風(fēng)。忽如其來的暴雪越發(fā)重了,裹挾著整個天地也昏暗不明。齊佑天閉了下眼睛,竭力抑制著越發(fā)濃重的睡意,意欲從經(jīng)脈中榨出最后一縷靈氣來,至少也要奮力一搏。“清歌劍訣,果然是太衍門的小崽子?!?/br>風(fēng)雪中傳來了聲音,冷淡的懶洋洋的,好似輕柔拂過的一根羽毛,撩撥得人心里微癢倦怠,不由自主想合上眼睛。縱然這聲音中含著殺意,齊佑天卻極難對這人生出惡意,只覺得困意越發(fā)濃重。不好,這是妖術(shù)!齊佑天咬了下舌尖,然而無濟于事,他的眼皮更是沉了重了,手中之劍似有千斤重。“當(dāng)日追殺魔尊時,太衍門也出了一份力?!蹦侨艘馀d闌珊地嘆了口氣,然而其中恨意還是鮮明躍動的,似不肯愈合的淋漓傷口,“一個金丹期,兩個練氣期。太衍門的小崽子就這么點能耐,都沒個師長照看你們?”那人終于從風(fēng)雪中走了出來,輕飄飄地落在了船上。他整個人都是雪色的,白的發(fā)白的衣,面容秀美精致冷得像冰,就連嘴唇也是顏色淺淡的。唯有一雙眼睛湛藍透光,和放晴時的天空一模一樣。齊佑天于睡意朦朧中望了他一眼,只看清那人頭上還有一雙毛茸茸的耳朵,隨著微風(fēng)拂動微微顫抖。妖修,齊佑天在心里下了斷言。他終于從被冰凍的經(jīng)脈中榨出了一縷靈氣,抬手揮劍一氣呵成。紫色劍光如電,忽閃著照亮了周遭暗淡的天色。它帶著一股破釜沉舟的意味,破開了無窮澎湃的雪幕,終于行到那人面前,被他輕而易舉握在掌心捏碎了。“乖乖聽話不行么?”妖修歪了下頭,雪白的耳朵也顫了顫,讓他顯出一種奇異的天真模樣來,“你瞧你師弟多乖,一句話都不說,你又較什么勁???”白衣妖修一步踏出,就到了虔子文面前。他伸手捏住虔子文的下巴看了一眼,語氣滿是輕慢:“喲,還是個爐鼎?!?/br>齊佑天嘴唇動了一下,他想提醒虔子文快走,卻也發(fā)現(xiàn)根本無路可逃。一切來得太突兀,他方才的承諾轉(zhuǎn)身間就成了空。“模樣不差?!卑滓卵扌α耍噶恋乃{瞳里光芒閃爍,“你說,我要是把他擄走了,你們太衍門丟不丟人?”就在白衣妖修打量虔子文的時候,齊佑天眼見一道黑影從虔子文身上竄出,好似一片烏云瞬間聚攏成形。再熟悉不過的劍意,以及他周身飄動的莫名香氣,比雪清淡比竹澄凈,竟讓齊佑天有種詭異的安心感。“爐鼎又怎么了?”那人輕慢地問,“本尊看中的人,你也想搶?”既然那位魔尊在虔子文身上下注了,他此時現(xiàn)身也不算什么怪事。若無意外的話,至少兩位師弟能逃出生天……齊佑天終于閉上了眼睛。“我搶了又如何?”妖修根本不怕,兩條秀美的眉毛示威般揚了起來,“現(xiàn)在我一把掐死他,你又能奈我如何?”怎么幾百年過去了,人人都換了個模樣?這還是以前的他么?虔子文蹙著眉收了法身,直接叫:“雪花。”簡短的兩個字,卻讓白衣妖修渾身發(fā)抖。下一瞬,妖修就撲到虔子文懷里,把他抱得緊緊的,大顆大顆的眼淚落到他的衣服上,洇濕了一片。“魔尊,魔尊你果然還活著。”白衣妖修嗚嗚咽咽,好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來,“他們都說你死了,我偏偏不信,我一直在找你……”“嗯,最近才醒,你別哭了。”虔子文輕描淡寫地安慰道??上Ч患眩滓卵蘅薜迷桨l(fā)凄慘了,余音繞耳不絕。無可奈何之下,虔子文只能使絕招。他撓了撓妖修的下巴,對方立刻乖順地把耳朵也湊了上去,非要他也撓撓耳朵。妖修的藍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