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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里茲提著他的腰帶把他抓起來抱進懷里,又問了一遍。李慈才不情不愿地撅起嘴,抱怨道:“苦…”“嗯?”“不喝藥…”“哦,還記得藥的事情?!庇壤锲澊亮舜了哪?。“不喜歡meimei?!崩畲榷汩_他的手指,飛快補充道。“不喜歡meimei?是因為meimei欺負你?”“嗯…”李慈拗著身子朝后仰,沒說兩句話便精神渙散,又倦又乏似的。“那你…還不喜歡誰?”問題沒辦法再深入下去,因為李慈已經闔上眼皮睡著了。“我呢?喜歡我嗎?”尤里茲解開他腳上的鏈子,朝旁邊一丟,響聲驚得李慈眼皮一抖,但并沒有醒來。尤里茲驀地笑了一聲。第36章醒來時大約還在清晨,李慈迷迷瞪瞪地翻了個身,發(fā)覺尤里茲正躺在一邊盯著他看。身上是干爽的,昨夜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尤里茲在看什么呢?李慈慢吞吞地又翻了回去,背對著他。“對不起。”抱著被子汗毛直立。尤里茲在說什么?!“對不起?!钡狼傅脑捰终f了一遍。李慈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哈欠,把頭鉆進被子里。然而尤里茲卻十分執(zhí)拗地湊上來,捧住他的臉,二人間隔如此之近,李慈險些繃不住,眼皮抖了抖,一直朝下看。他不需要尤里茲的歉意。不僅是歉意,善意、惡意,憐憫之意甚至是…傾慕之意,統(tǒng)統(tǒng)不需要。怎么會有基于踐踏與傷害而生的愛憐?怎么會與殘暴并行的柔軟?他很怕、很怕、很怕,對于這一切的恐懼已經刻進了靈魂。尤里茲,愛我,是你自取滅亡的開始。抬起頭來,懵懂地與之對視,“本王,餓了?!?/br>尤里茲咬住他的舌rou,細細地咂了一遍。“吃…別的…別、別吃我!”又親了親他的眼睛,尤里茲才翻身下床。一邊吃東西,一邊晃了晃腳腕。鏈子的一端拴在床頭,另一端捏在尤里茲手中。早膳之后尤里茲要去前朝議事,照例是要把他關著的,不知為何,今天卻遲疑了。“茶壺就在桌子上,渴了記得自己去倒水喝?!?/br>李慈悶頭喝奶,舌頭底下壓了一小塊糖,甜味把膻味壓下去,如今他已經適應了那股味道。“聽到了嗎?”李慈沒理他,繼續(xù)鼓搗著嘴里的方糖。尤里茲伸手把他唇邊的奶漬擦了,拇指在他的唇瓣上用力捻了捻,“會記得自己喝水嗎?”“嗯嗯嗯!”李慈敷衍道。“你…”尤里茲還想說什么,最后只嘆了一口氣,做了妥協,“鈴蘭用心不純,已經給烏弗送回去了,用別人也怕嚇著你,還叫魯風進來伺候,可以嗎?”“鈴蘭jiejie!”李慈聽話聽不出重點,抓到熟悉的詞組便開始沒頭沒腦地重復。“鈴蘭回去了!”加重語氣吼了兩三遍,李慈才如夢初醒地把頭點了點。“哦?!?/br>“昨天那個人,還記得嗎?”察覺解釋起來實在費時費力,干脆召來了魯風,指著他問,“餓了、渴了,找他,知道了嗎?”李慈喝完了奶,把碗一丟,膩在尤里茲懷里不停地搖頭,“不和、不和別人說話!”“他可以的?!庇壤锲澞托牡胤怕Z速,“不會再逼你喝藥了,我發(fā)誓。”李慈若有所思地偏了偏腦袋,忽然笑了一下,伸出兩只胳膊朝向魯風,“抱我去尿尿!”尤里茲一把按下他的手,“嘖!這個你自己也可以做!”“我不要、我不要、我要抱著去!”這也不是李慈第一次耍無賴了,雖然已經到了該走的時候,尤里茲還是親力親為地替李慈解決了“燃眉之急”。“這個不許叫他幫你做,不然…”本來想說“打斷你的腿”,看著李慈傷痕累累膝蓋,又覺得他有些可憐,把后半句話噎了回去,思索片刻,補充為:“不然打你屁股!”李慈心里有了點主意,唇縫里露出兩顆小尖牙。第37章魯風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尤里茲態(tài)度的轉變,也把李慈裝傻充愣的諂媚看在眼里。他從前對于南國的一切都懷著一種向往的柔情,而李慈與昭云的到來,接連使這種柔情消磨殆盡。他曾將效忠于尤里茲視為自己的理想,又被這虛假的理想拖進幻滅的黑暗。如果沒有這個從南國來的不男不女的禍水,那么一切都還是最初的樣子。他不能怪李慈的,對不對?因為李慈傻掉了。一個傻子真的能做到這樣恰如其分的討好嗎?“殿下,要不要出去曬曬太陽?”李慈正愁找不到機會和烏弗接觸,聽了魯風的提議,揉著眼睛點點頭,習慣性地撒嬌:“要抱…”“小的只有一只手,恐怕抱不動殿下。”李慈一愣,心中驚駭,連忙壓下愧疚,把一個傻子的行為繼續(xù)合理化地演繹下去:“哦,你的手還沒有休息好呀!”魯風掀起眼皮上下打量他,最終露出恭順一笑,“是的,殿下?!?/br>“不然,小的背你出去吧?”李慈看向角落里尤里茲送給他的輪椅,卻沒法解釋自己怎么知道那輪椅的用途,裝來裝去,騎虎難下,只得點頭,“那、那就背?!?/br>魯風只能用一只手扶住他,因此李慈不得不把雙手收得更緊,兩人的頭貼得極近,近到李慈能聞到對方身上一股木質的香氣。也許是衣服的味道,也許是魯風最初木訥直爽的樣子留給他的印象太深。他環(huán)住魯風的頸子,卻忽然覺得難過。他的膝蓋有傷,逃亡路上,很多人都背過他,那些背脊都曾是他的依靠和希望。他們承載著他,南來又北往。也許曾經魯風也背過他,但他竟然記不清了。他利用魯風出逃,然而從來沒有完全信任過他,這次也一樣。他對魯風有愧。“你的手什么時候休息好呀?”陽光穿過樹葉,點到了他的眼皮上,讓李慈有一瞬間想要落淚,為了掩飾失態(tài),抱怨似的把眼睛貼在魯風的背上,胡言亂語地去用提問引開注意。魯風停下腳步,笑,“殿下好的時候,我的手就好了。”不可能的…魯風的手再也回不來了…他也好不了了…李慈死死咬住牙,表情悲傷得變了形,忍了又忍,才把憋悶的苦痛忍了回去,天真反問:“可是我很好呀?”側目撇了撇被陽光拉長的疊影,魯風不再堅持,輕聲回應:“殿下說好,那便是好。”李慈咳了一聲,險些兜不住,想到此行真正的目的,打了個顫。魯風會猜到他要對烏弗做什么嗎?昭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