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瞞不住。”賀安再次點頭。“走吧,我們?nèi)ジ舯诜块g!”林煜起身拉了他的手,走前兩人臉上總算露了笑容。等洗完澡出來,已然月上中天,三人的肚子也有些空了。想到時間已晚,他們沒有坐下來吃東西,只是打包了一些。路上,明月為燈,賀澤和林煜兩人一左一右地坐在牛車前頭。吃完手中最后一塊烙餅,賀澤從林煜手中接過韁繩,“行了,你坐后面去吧,前邊不舒服?!?/br>“不用我?guī)兔α???/br>“不用?!?/br>賀澤放慢了速度,林煜看他一眼,扶著橫欄站起了身來。賀安此時穿得里三層外三層,正有一塊沒一塊往自己嘴里喂著點心,說話的聲音嘟嘟囔囔地,“林哥,快過來坐,阿兄才舍不得讓你受累呢!”“你喜歡的板栗味!”林煜用一塊杏黃色的糕點堵了他的嘴。第81章月圓如盤,照得大地纖毫畢現(xiàn),蜿蜒的小道上,唯有一輛牛車不緊不慢地向前方駛?cè)?只隨風(fēng)留下一地碎語。牛車上,賀安在知道燈會魁首確實是錢孫后,還沒來得及為自己贏了錢高興一會兒,便被告知因為他的意外,他阿兄和林哥連賭金都沒拿回來時,很是遺憾了一下。畢竟那可是一錢銀子!然而他也很是清楚,那一錢銀子跟他惹出來的意外相比,卻是不值一提?,F(xiàn)在想想他還有些后怕,更為讓阿兄和林哥擔(dān)憂而愧疚。一時間心里涌上千頭萬緒,腦袋也開始昏沉起來。牛車仍在駛著,賀安慢慢靠在了林煜的肩膀上。“小安睡著了,再慢點。”“嗯?!辟R澤回頭看了一眼,聲音放輕了些,“我剛剛想了想,咱們還是找個時間跟人登門道個歉吧?!?/br>“誰?剛才救上來那個姓羅的?”“知我者小煜兒也。”賀澤笑了笑,“畢竟咱小安送人到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之前輕薄之事也不像故意為之,我還打了人一拳,于情于理也該去一趟?!?/br>身后的人許久沒有說話,賀澤忍不住又回了頭,卻見林煜兩眼亮晶晶地盯著他,“怎么了?”“沒有,之前我聽你訓(xùn)小安說的話……”“覺得我那么教他不對?”“也不是,只是……”依照賀澤剛剛說的話和離開時對羅湛明略顯冷淡的態(tài)度,也不像對他有愧的樣子,怎么這會兒又要登門致歉了?林煜欲言又止,賀澤卻像是知道他想說什么一樣,輕踢了一腳牛腹,方才緩緩答道,“之前的話就是我的心里話,冷血也好,自私也罷,你,阿爹阿姆,還有小安,你們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任何情況下,你們的性命都是最重要的,今晚小安若是有個好歹,我永遠都不會原諒我自己。之所以對他那么嚴厲,也是因為我不想他再像今晚這樣沖動行事?!?/br>“但是,”賀澤陡然換了個語氣,“這事確實是小安沖動了些,后來也是我莽撞了,現(xiàn)下再想想,那人也算遭了罪,道個歉就此兩清最好不過?!?/br>“吁——”話正說著,賀澤突然拉緊牛繩停了下來,“不過,若是今天那羅姓公子死了,我怕是不會吝惜任何辦法給小安脫罪,任何辦法,甚至,都不會有一丁點的愧疚感?!?/br>左右,不過一個人罷了,像末世的人。此刻,他突然明白,自己自始至終都是賀澤,末世里的那個賀澤,十年末世帶給他的影響根深蒂固,不可磨滅,即便他想過平凡的生活,骨子里的冷漠和戾氣卻是絲毫沒有消失。他給自己畫了一條線,把那些東西束縛在線里面出不來,但同樣的,這條線,越之必懲!賀澤的話像夜風(fēng)一樣,就這樣輕飄飄地落進了林煜的耳里。兩人許久沒有說話,夜色靜謐。林煜一手扶著賀安,一手緩緩摩擦著牛車的扶欄,眼睛卻一直落在車旁賀澤的影子上。一動不動地,像雕塑。他的心跳了跳,聲音溫柔而沉靜,“我可以幫忙?!?/br>“嗯?”“我說我可以幫忙的。”無論做什么事情。有些奇怪,聽了賀澤這樣直白的、無視道德和律法的言論之后,他沒有一絲害怕,連驚訝也無。不,或許是不奇怪的,他心里其實早就有準備了。賀澤跟以前相比變得太多,在與賀安他們相處之時他還會下意識地小心翼翼地掩飾,可和他獨處的時候,前后那種不同便放大了無數(shù)倍。這一點,也許他自己都不曾意識到。再加上上次賀澤救他時一點沒有掩那種奇特的能力,他便隱隱有了一種預(yù)感。——賀澤,很可能,不是賀澤。那么原來的賀澤呢?他姓什么,叫什么?他在哪里出生?在哪里長大?又經(jīng)歷過些什么?他是怎么樣變成賀家賀澤的?……自從這個想法冒頭以來,無數(shù)的問題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然而他不問,就像賀澤說的,等他把一切告訴他。今晚,剛才,已經(jīng)是一個很好的開始。“好?!?/br>賀澤的身體像是一下子放松了下來,他重重地應(yīng)了一聲,重新趕著牛車前行。月光打在后面車上林煜的臉上,照亮了他微彎的嘴角。相互無言,氣氛卻美好地讓人沉浸。到了村口,賀安總算醒來,堅持和賀澤一起將林煜送到院門口,兩兄弟方才一起回家。因為換了衣服的緣故,兩人讓李氏好一番盤問,不過總算沒有說漏嘴。也是僥幸。月隱星移,一夜過去。族里做事也算穩(wěn)當,不過第二日便讓人押了林大去官府,賀有財和李氏也跟著去了。那一畝地的白芷,多少錢不說,費了一家人多少心思,費了兒子多少精力,他們不是那種讓人欺負到頭上都不吭聲的人。昔日賀寶兒姆子,也不過是念在他家死去男人的份上。有了賀有財和李氏,還有兩個族叔去作證,林大這頓牢獄之災(zāi)果然沒能逃掉。一畝白芷苗少說也得十幾兩銀子,因為沒有錢賠,賀有財和兩個族老又態(tài)度堅決,林大最終被判了兩年零三個月。回來的時候賀有財買了兩大塊豬頭rou,又買了一只雞回來燉了,宴請幫忙的族叔。飯桌上,賀澤和賀安兩個老老實實地給敬了酒,賀有財這才放過了他們,自己卻和兩個族叔直直喝到了大半夜。李氏看他們喝得開心,也并未多言。第二天吃完早飯,賀澤便直奔自家媳婦的地盤去了。一日不見,可如三秋呢。他到的時候林煜正在打掃院子,長發(fā)束成冠用一根木簪固定住了,額前兩縷短發(fā)隨著他的動作輕拂,不時搭在他的眼睫上,脖頸上一根紅線襯得人膚白如玉,陽光落地成金,給他整個人都披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這個人太可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