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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回去歇了。晴雯早卸去了一應(yīng)釵環(huán)妝飾,雖不能替襲人守孝,到底也要盡一二心意的。冷眼旁觀這一幕幕鬧劇,只做個(gè)旁觀的石頭雕像罷了。第72章賈家亂得如何樣子,薛家卻是不知的。薛蟠囑咐開解了寶釵一番后,便回去了黑子那里。他總覺得賈家這事不算完呢。賈母多要臉的一個(gè)人呢,如今因著寶釵,叫她家丟了這么大的一個(gè)臉面,親事恐他家是不會想了,可也需防著些旁的呢。果然,薛母的壽宴剛過,只消停了幾日,京大戶人家之間便流傳出,恩騎尉薛家將同東安郡王家聯(lián)姻的消息來。東安郡王家如今闔家守孝,自然不會有女眷出來走動,這信兒自然不會是從他家溜出來的。旁個(gè)人家可不知這事兒呢,那這信兒是從哪傳出來的,自然就不言自明了。薛母心下很是懊惱,自然,有了這樣的喜事,她是恨不能早早便傳揚(yáng)出去的,整個(gè)上京都知道了她女兒即將嫁得貴婿才好呢。只薛蟠早早便告訴她,這樣的事情,自然是越低調(diào)越好的。薛家越能沉得住氣,寶釵將來嫁入郡王府才不會被小瞧了去。薛母雖愚笨些,卻是真正疼女兒的,便是強(qiáng)忍著憋出內(nèi)傷了,也不曾跟旁個(gè)人炫耀過。如今她自己都還沒出去說呢,也不知這消息是打哪傳出去的。別的倒還好說,本東安郡王家便與薛家有口頭上的婚約,只這般事情,再沒有從女方家傳出去的道理,沒的倒顯得女家輕狂了,于寶釵的名聲上也不大好聽呢。且東安郡王家畢竟如今正在守孝,再怎么,也談不到婚姻一事上來。薛蟠聞聽這個(gè)消息也是大怒,他再想不到,賈母竟能使出這般陰損的招數(shù)來,她這是打著壞了寶釵名聲的主意呢。便是寶釵不能嫁了她家,卻也不樂意寶釵尋一門好親事呢。東安郡王家那邊,自然也有那好信兒的女眷。東安郡王家人不能出去走動,卻也有些姻親之家前來,特特將這信兒漏給了東安郡王妃。甭管是出于真心還是假意,穆家難免也受了這流言的影響。東安郡王妃原就是有些不樂意薛家的,寶釵她也是見過的,人品相貌都沒的說,只是這出身上到底不夠,匹配自家兒子便有些低了。雖古來就有高門嫁女低門娶婦之說,可到底也該娶個(gè)知禮的人家呢,薛家畢竟是商家出身,便是有個(gè)小小爵位在身,在這遍地貴人的京,實(shí)在也算不得什么的。只穆安一心求娶,又是不能襲爵的小兒子,且又有十分得圣寵的九王爺在,東安郡王妃才沒那么多說道。又有薛母出身王家,與賈家亦是姻親關(guān)系,穆家自來與賈家交好,這才允了的。東安郡王妃聽了這消息,自然越發(fā)不喜薛家輕狂,便喚了穆安來說話。左了也還未正式定親,不過是口頭上的婚約罷了,便是穆家退親,薛家難道還敢有什么異議不成?東安郡王妃是打定了主意勸服兒子的。好在穆安乃是一片真心,又與黑子私下有些個(gè)協(xié)議,百般勸說,這才安撫住了東安郡王妃。只東安郡王妃卻到底還是喚了薛蟠來家里說話,穆安也是無法,又不能得罪了未來大舅子,只得在薛蟠來家里時(shí),先賠了禮,提前打了招呼,無論王妃說了什么,且叫他忍耐忍耐,莫頂撞了老太太,過后他定會好生補(bǔ)償?shù)摹?/br>薛蟠嘿嘿一樂,“還用你說,原就是家妹行事不謹(jǐn),叫人拿住了錯(cuò)處,這才使出這般段來。我自然曉得你是真心的,否則你以為我會來聽你老娘教訓(xùn)我?”穆安無奈,只得又一番作揖行禮的,深怕薛蟠這性子,一言不合再動把自家老娘打了。他卻是多慮了,再怎么,薛蟠是不打女人的。薛蟠早便想好了對策的,且他都不用查便知這風(fēng)聲是誰傳出來的,打的又是什么主意。只不想這里邊兒竟然還有史家的在,可真當(dāng)他們薛家好欺負(fù)呢。他可不是個(gè)好性兒的,如今來了穆家,難道還替賈史兩家藏著掖著么?穆安只瞧見薛蟠將臉一抹,接著一串淚珠便滾了下來,他進(jìn)了東安郡王妃的屋子,哽咽著行了禮,哭道:“許久不見娘娘了,給娘娘請安了?!?/br>東安郡王妃嚇了一跳,“這是怎么了?”又叫穆安,“快扶你薛大哥哥起來?!?/br>穆安比薛蟠還要大上幾歲呢,只因娶的是人家meimei,平白便小了?!熬诵挚炱饋?,有什么話只管同母親說,她最是個(gè)慈悲的,哪里受得住這個(gè)?”薛蟠聽見這“舅兄”兩字,便借著袖子遮掩狠狠掐了穆安一記,竟占他們兄妹的便宜。穆安強(qiáng)忍住嘴邊的抽搐,堅(jiān)強(qiáng)地扶起大舅兄。薛蟠就勢起身,撲到東安郡王妃腿邊,哭道:“還請娘娘替我meimei做主呢?!?/br>東安郡王是個(gè)無甚出息的,老太妃倒是個(gè)精明的,卻沒敢給兒子娶個(gè)厲害的媳婦,因而這東安郡王妃也是個(gè)性子綿軟的。原她就是一時(shí)氣憤,加之多少有些替自家兒子委屈,如今一瞧薛蟠這樣,她又心軟得跟什么似的,忙問薛蟠,“這可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呢,快同我說說,我再是不能叫人委屈了你meimei的。”薛蟠于是便添油加醋地把賈母同史家逼迫薛母之事說了,“原賈家老太君便是知道咱們兩家有婚約的,只如今家畢竟在守孝呢,并不好談這些事的。我母親那是個(gè)嘴笨的,再不敢越過貴府去提這事兒的。如今竟不知哪個(gè)又傳出這樣的消息來,我meimei已是氣得病了,如今還起不得身呢。她說了,再是沒有這樣的事情的,倒顯得她輕狂了。如今也不敢求這門親事了,只盼著莫牽連了府上才好?!?/br>東安郡王妃早便將先時(shí)對寶釵的嫌棄去了,如今反倒怨上了賈家?!昂煤⒆?,回去告訴你meimei莫多想,哪里就與她相干了呢?她是再好不過的孩子了,我是極喜愛她的,待明年安兒除了孝,便叫兩個(gè)孩子先定了親。也免得外邊有人說道四的?!?/br>薛蟠哭道:“原我就說娘娘最是明事理的,哪里便會被這些個(gè)流言蒙蔽了呢。只我meimei一向守禮,自打與家里二爺定親后,更是越發(fā)地少出去走動了。平日間便也只去幾家親戚那里罷了。如今平白無故地竟就傳出這般的流言來,她哪里受得了這個(gè)。”東安郡王妃心都要被薛蟠哭化了,忙叫穆安來勸慰薛蟠,“快來勸勸你大舅兄,咱們家再不會像旁個(gè)人家那般眼皮子淺的。原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偏你家最是守禮,這才多了心,我們是再沒有多想的。且咱們兩家原就是換過定禮的,不過是因著事耽擱了罷了,便是別人傳出去也沒甚么要緊的?!?/br>薛蟠便又將東安郡王妃贊了又贊,這才漸漸止了哭聲。穆安喚了下人端水來給薛蟠洗了臉,薛蟠凈了面,自己從袖子里掏出一個(gè)小罐兒裝的面脂來細(xì)細(xì)地涂在臉上,這才抽抽搭搭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