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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晚間,前來道喜的各房親戚都散了,賈母側(cè)臥在榻上,叫鴛鴦捏著拳頭給她老人家捶腿,微闔雙目對王熙鳳道:“給林家的謝禮可都備好了?”王熙鳳忙道:“都備好了,禮單子已經(jīng)給二老爺二太太瞧過一遍了,珠大嫂子又給添了一副頭面,說是送林家弟妹的?!?/br>賈母道:“她是個有心的,只寡婦失業(yè)的,也別叫她破費了。鴛鴦,去我那里尋一副上好的頭面給珠兒家的送去?!兵x鴦忙領(lǐng)命去了。賈母欲起身,王熙鳳眼明快,忙上前將她扶了起來。賈母道:“不想歹竹出好筍,那賤婢竟是生了一對兒好兒女?!?/br>王熙鳳便笑道:“到底是二老爺?shù)姆N呢,自是隨了二老爺?shù)摹!?/br>賈母微微一笑,隨即又嘆了口氣,“寶玉也是個沒運道的,那賈環(huán)什么豬狗一般的人物……”想起剛才王熙鳳的話,賈母頓了頓,不好繼續(xù)說賈環(huán)的壞話了,“寶玉素日間章做的也不錯,偏生沒個運道。先時的秋闈便不說了,有你珠大哥哥的教訓(xùn),我也不大敢叫寶玉去遭那個罪的。偏你二老爺不樂意去幫著寶玉捐一份舉人的功名,否則,哪里輪得到賈環(huán)什么事兒了?”王熙鳳想了想,到底還是多了一句嘴,“說來也是,二老爺本就是個有學(xué)問的,偏蒙了祖蔭直接授官,心下便十分不足。如今珠大哥哥去了,二老爺只寶玉這一個嫡子,難免便要求嚴(yán)了些。且……”賈母見她說話吞吐,便皺眉道:“在我這里有什么不能說的?!?/br>王熙鳳便笑道:“這話我也只敢同老太太說了,若是叫二老爺二太太知道了,恐又是一場閑氣。”賈母笑道:“你平素那爽利的性子哪里去了,在我這里竟還賣起了關(guān)子來。”王熙鳳便道:“哎喲喂老太太,這話我只同您說,您可替孫媳婦瞞住了,別叫旁個知道了,可不得記恨我呢?!?/br>賈母便道:“越發(fā)討打了?!?/br>王熙鳳見鴛鴦一直沒進(jìn)來,便知這是被老太太特意支出去的,這才放心道:“那賈環(huán)不過一個庶子,趙姨娘潑婦一般的人物,也就是顧念著探春這丫頭是個好的,方才在老太太這里有兩分體面罷了。他才念了幾日書,便一路青云直上,不過是‘運道’二字罷了。我已是打聽過的,他秋闈時,卻是那最后一名,只比孫山強了那么一星半點的。這次恩科,他那名次也只是個同進(jìn)士。都說同進(jìn)士如夫人,便是這最末等的,不過卻也有了授官的資格了。屆時二老爺幫忙活動活動,外放做官了,好歹也能養(yǎng)家糊口,將來不必給家里添麻煩了。”賈母點頭,“同進(jìn)士,到底有些不足?!?/br>王熙鳳笑著繼續(xù)說,“咱家寶玉是個什么人品,平日間便是同姐妹們胡鬧時做的那些個詩啊詞啊的,拿出去了,哪個不贊他的。別說什么人家是看著咱們國公府的名頭有意奉承,便是我這不通墨的,聽著那花啊鳥啊的,都覺著好聽呢?!?/br>賈母道:“被你這不通墨的贊一句好,可見也好不到哪里去?!?/br>王熙鳳不依了,“好歹孫媳婦也是有兩分眼力的。”賈母被她晃得頭疼,忙便點頭,“是是是,你最有眼力?!?/br>王熙鳳便抿嘴一樂,道:“說來說去,咱家寶玉便是缺了那么兩分‘運道’罷了。環(huán)哥兒如今出息了兩分,依我看哪,二太太定是要打壓環(huán)哥兒的。”賈母瞥她一眼,“你倒說說?!?/br>王熙鳳一哂,“要我說,很是不必。正該把環(huán)哥兒捧得高高的,叫寶玉看看,原樣樣不如自己的庶弟如今都這般出息了,難道將來家里都指望著庶子過日子么?再把他屋里那幾個淘氣的俱都攆了出去,往后若真是庶子當(dāng)家了,難道會白養(yǎng)著嫡子屋里的姨娘小妾么。寶玉便是一直孩子氣呢,才這不愿那不愿的。我冷眼瞧著,環(huán)哥兒正是打趙姨娘被趕去了莊子里才開始上進(jìn)的。他那般人品如今都改了,何況咱家寶玉,那可是有大造化的?!?/br>賈母細(xì)細(xì)思量,深覺王熙鳳的話有幾分道理。王熙鳳便又添了把火,“再說,寶玉如今還沒個正妻呢,那一屋子的丫環(huán)是什么品貌,哪家樂意把姑娘嫁過來做繼室呢?”這話卻是說到賈母心坎里了,都說成家立業(yè),寶玉如今也大了,原配沒了后,繼室本就難尋。人物好家世低的王夫人不樂意,高門大戶的庶女賈母又覺著不足,到底一直耽擱著呢。不成武不就,雖是公門嫡子卻又不能襲爵,卻也難有好姻緣了。賈母心念電轉(zhuǎn),已是十分認(rèn)同王熙鳳的話了。第104章我很有錢轉(zhuǎn)眼便是休沐,賈政親自壓著一箱子謝禮,領(lǐng)著庶子嫡孫前往林家道謝。正好有一名喚王麒的少年亦來林家拜謝,又有圣上欽點的武試第一人叫傅邕堯的,亦在林家說話。一時彼此見過,分了主次尊卑坐好,賈政瞧著一屋子俱是人物風(fēng)流的俊雅青年,便是自家那素來有些上不得臺面的庶子都一副端莊模樣,心下十分歡喜。只賈政是官,再是不同武將熟悉的,聽說那傅邕堯乃是考了武試的,不禁多打量了幾眼。卻見那傅邕堯卻是起身再次向賈政行了一禮,笑道:“好叫賈大人知道,先父乃原賈大人門生,單名一個試字。此次進(jìn)京匆忙,因著一時不得空,尚未去府上拜見,還望賈大人恕罪?!?/br>賈政一聽,立時想起了那傅試是哪個,忙道:“世侄快快請起,不想我那傅老弟竟已經(jīng)去了,真真是天妒英才啊!”林玨聽他這話不禁嘴角抽了抽。賈政便兀自傷感起來,細(xì)細(xì)問了傅邕堯其父何時去世的,家里還有什么人,如今住在哪里等話,又囑咐道:“帝京居,大不易,有甚困難只管來賈家尋我。我與你父相交一場,總要照顧他的子孫幾分?!?/br>傅邕堯卻是淡淡一笑,不卑不亢地謝了賈政的好意。再說那王麒,他便是馬姑姑的兒子,小名叫駒兒的那個。因林玨乃是個探花郎出身,薛蟠覺得他是自己認(rèn)識的人里邊兒學(xué)問最高的,便叫駒兒常常來問章。要說施先生的學(xué)問自然也是極好的,可薛蟠覺著,施先生已經(jīng)是不知道那一輩兒的進(jìn)士了,如今帝王的喜好,估摸著是沒有林玨熟悉的,便叫駒兒只管來尋林玨。雖無師生之名,到底也得了幾分實在的。如今駒兒考了,自然也要來謝一謝他的。都趕著林玨休沐時候來,自然便碰到了一起去。倒是賈政想得多,主要是家里因著這名額之事鬧了一場風(fēng)波,寧國府那邊都被降爵了。駒兒便笑道:“學(xué)生的母親乃是治國公馬大人的遠(yuǎn)方堂妹,圣上體恤,馬大人家里亦有幾個名帖,馬大人憐恤母親青年守寡,便給了學(xué)生一個。是以家里走的是治國公家的門路?!?/br>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