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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自己家的院子今天是個什么風水,怎么就出了這檔子事。吳地農(nóng)是第一個被抓住的,他已經(jīng)不年輕了,跑不過專門找來的幫派混子。他被抓住后心里惴惴不安,有些害怕混子們把他交代出來。他心想,事情怎么和杏娘說的不一樣,明明說了潑完水就跑,就算那姓景的帶了兩個下人也追不上。可這會兒圍上來的人,加上那些書生足有九、十人!他記得出門的時候,姓景的就只帶了一個下人!還有剛剛明明逃走了,卻又被追著沒辦法往回跑,實在怪異。難道對方……已經(jīng)猜到了他們會動手,這才備下了后手?吳地農(nóng)不怎么靈光的腦袋,頭一回轉(zhuǎn)得飛快,可這會兒他頭腦再快也沒用了。他被暴怒書生們逮著拳打腳踹,發(fā)泄恨意。景行之幫著抓了個人,眼下頂著濕漉漉的頭發(fā),讓出位置給幾個學子上腳。景行之退出人群兩步,汪莊就走到他身側(cè),小聲道:“小景先生,都趕回來了?!?/br>“見機行事?!本靶兄c點頭,快速地輕聲回了句。景行之說完,彎腰打開自己的考箱看了幾眼。他考箱里布置得更精細,東西都用裁剪好的油布和油紙包得嚴嚴實實,只有水珠積攢在考箱底部。等景行之再抬眼,昏暗的小巷子里已是燈火通明,人頭攢動。抓人和打人動靜鬧得太大,貢院那邊的衙役都跑了過來,更別提從這兒路過的學子都堵在這路口,弄得好不熱鬧。了解了景行之等人倒霉被害后,院子里的主人家給書生這邊作證——在衙役面前證明景行之等人是被暗算了,不是故意形容不整,冒犯貢院肅正之風。儀容的問題能解決了,可考箱里東西被糟蹋的問題還在。沒用油紙包緊實的干糧不能吃了,換用的衣物也不能用了,墨錠筆管磕碰,還有個學子考箱里的燈油晃蕩了出來,考箱里一股子味兒……家貧考生拿著幾個臟了的大餅,心痛道:“我娘給我做的大餅放在最上面,出發(fā)前吃的時候打開了油紙沒封緊,還想著到了貢院再吃一個,現(xiàn)在都不能吃了……”他身邊的朋友嘆氣一聲,勸他道:“顧兄,我考箱里燈油倒了,更慘。我們現(xiàn)在且去找找有沒有鋪面還在賣東西,將壞了不能用的東西補上,說不定還能趕上!”“這大半夜的?哪里還有店家!早些年還有小販在貢院附近售賣東西,可嚴查作弊后,連小販都禁了!”顧姓學子說著,眼眶又紅了,恨恨地對著慢吞吞挪動的吳地農(nóng)屁股踹了一下。“若不是如此,我們又怎會丟了斯文?”他朋友垂頭喪氣,同樣恨恨地看著吳地農(nóng)等人的背影。聽著這些讀書人的話,挨打后流著鼻血的吳地農(nóng)低著頭,無聲一笑。叫你們打我,還不是不能去考試了!杏娘的主意果然好,還知道那么多鄉(xiāng)試的事。吳地農(nóng)抹了把流著鼻血的鼻子,努力動了動身子,想把自己縮進兩個人中間。可一直沒打人的景行之忽然有了動靜。他走向過來處理意外的漢北府衙役,對衙役里一個穿著班頭衣服的道:“這位大人,學生是環(huán)水書院景行之。我們和幾位義士抓住的這幾個潑水賊人,對著我和幾位仁兄的考箱潑水,故意害得學生們不能去參加考試!一定要嚴查??!”幾個書生聞言,震聲道:“學生請嚴查賊人!”黃班頭是個混日子的老資歷,覺得景行之的名字有些耳熟,不過想了片刻沒想起來。他皺著眉頭敷衍道:“好好,幾位秀才公放心,我們一定會嚴查的?!彼f完對著身后人一揮手,“來人??!將這幾個人帶走,回去審理?!?/br>黃班頭拍著胸脯說嚴查,可問都沒問一句,態(tài)度和言辭有著nongnong違和感。幾個書生還不算對官場熟悉,任由黃班頭手下的捕快將人帶走。景行之卻是心里一緊,發(fā)覺了黃班頭的敷衍。他在漢南府的時候,差不多是個人人愛的活寶貝,雖然都是為了摸頭殺去的,可也換得了不少經(jīng)驗。比如這種官腔,他就熟得很。景行之上前一步,拉住黃班頭的手臂。黃班頭對于自己被拉住,不悅地回頭道:“又怎么了?”景行之對著他一笑,手里塞過去二兩銀子,笑著道:“學生懷疑這幾人來頭不小。他們必是對申大人的科舉期間禁商販的政令不滿,故意出手潑濕了我們的考箱,想要勾得學生們出頭請令啊!”鄉(xiāng)試期間貢院幾條街都禁商販外出買賣,可以給貢院提供一個良好的考試環(huán)境,同時也可以大殺賣假考卷之風,是此屆漢北府府臺申方的政令。鄉(xiāng)試雖然不過持續(xù)不到半個月,可這陣子也能掙不少快錢。申方搞了這么一出,可不就影響了一部分人的利益。老資歷的黃班頭腦子一轉(zhuǎn),就進了景行之的坑,對景行之瞎掰的理由信以為真了。潑濕幾個學子的考箱,和蓄意違抗府臺大人的政令,這兩者可差太多了。黃班頭想著自己指不定能借此事,向府臺大人討個好,到時換個旺街收稅銀可美得很。而且景行之嘴里的申大人,也讓黃班頭想起了景行之的來頭。他們府臺大人被座師一喊,專門跑去環(huán)水破案,那位老大人的弟子不就是景行之這個名!黃班頭皺起的眉頭松開,對著景行之一笑:“景公子,多謝你提醒!小的先把人帶回去,上報申大人,等回頭你們考完了會再找你們詢問此案詳細事宜。你放心,這些人我會好好招呼的?!?/br>“多謝大人上心,我先去考試了?!本靶兄畬Α吧攴健崩细绲暮糜檬譂M意。黃班頭記了幾個書生住的客棧名,然后好心留下幾個衙役護送景行之幾人,他自己則帶著吳地農(nóng)幾人快速回了府衙。這頭把人送進牢獄,那頭景行之轉(zhuǎn)頭看向五個心灰意冷、準備回客棧的書生,誠懇道:“幾位兄臺,我夫郎在貢院一側(cè)租了一間院子,準備了不少考試用得上的多余行囊。我們快些去,正好還能洗個澡趕上!”家貧學子欣喜問道:“可當真?”“自然當真?!?/br>“行之夫郎也太賢惠了!竟心細如此,可真是救了我們啊!”“原本還在想過了儀容一關(guān),手頭行囊都沒了還不如不考,沒想到竟有行之的雪中炭!”景行之聽著這些話笑笑,腳下步伐加快,帶著幾人趕往貢院。院子是為了萬全偷偷備下的,只有他和柳方、汪莊知道。那些多余的考箱則是柳方對什么侯夫人心生不忿,足足準備了七八個,沒想到竟然用上了。因著有了衙役護送,路上幾波人探頭看看,最后還是縮回了腦袋。一刻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