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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明浩,又掃了眼躺下的謝鶴與秦海清兩人,嘴里發(fā)出一聲輕呵。他聲音放低,卻清清楚楚地被麥克風(fēng)收入直播里。江一鳴的視線轉(zhuǎn)向鏡頭,慢悠悠地開口:“怎么?因為我是這四人里最沒名氣的,就最好欺負(fù)?最適合被整蠱制作節(jié)目效果?”“那你們真是挑錯柿子了?!苯圾Q呵笑了聲,眼里笑瞇瞇的,看不出怒氣,就連說話的腔調(diào)都是清朗柔軟的。偏偏越是這樣,于明浩看著越覺得不好惹。就見江一鳴啪地一聲按掉了開關(guān),按出了捏爆對講機(jī)的氣場。【我居然聽出了一丟丟威脅節(jié)目組的意味?】【我從一個十八線身上感覺到了氣場??!】【憑我做房地產(chǎn)銷售二十年的經(jīng)驗,我覺得江一鳴大有來頭】【哈哈哈還好我沒去睡覺,不然就錯過了!喜歡江一鳴這種硬杠的!】【這個節(jié)目組也是絕了,大暴雨、廢屋、蜘蛛網(wǎng)、支離破碎的“女尸”,這已經(jīng)夠慘了吧?怎么還要搞這種恐怖的惡作?。?!】【一時間不知道是該心疼被節(jié)目組針對的鳴鳴,還是該心疼莫名其妙被嚇到的無辜魚魚哈哈哈哈哈哈】【而我還喪心病狂地笑得好大聲哈哈哈哈哈】被威脅的節(jié)目組——“誰?!是誰?!!”薛珂驚恐地抱頭尖叫,“誰出的餿主意去嚇唬江小少爺?shù)?!?/br>“你們嚇唬誰不行?怎么偏偏挑了江小少爺這個扎手的。”薛陽嘆口氣。“參加綜藝嘛,玩不起還參加什么?”道具組長不以為意地說道。他坐在小矮凳上吸溜了一口泡面,面前的另一張矮凳上放著小電磁鍋,正炸著午餐rou,香味傳出來,饞得一干人肚子都叫了。他夾了一塊rou吃,邊吃邊說:“你們自己說,這里頭,于明浩,流量的粉絲,你們一個新綜藝惹得起么?謝鶴、秦海清,兩個老藝術(shù)家前輩,加起來年齡快□□十歲的,你們好意思折騰么?”“除了江一鳴,還有誰能下手?”道具組組長分析得頭頭是道。薛珂黑著臉坐到組長身邊,壓低了聲音:“你以為前司令官夏衛(wèi)和的寶貝外孫,我們就惹得起?”道具組長把泡面從鼻子里噴出來。“這就是你們喊江小少爺?shù)脑??!”道具組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只當(dāng)是哪家的富二代、或者是臺里高層的小少爺跑來了。薛珂臉色黑漆漆的像只大蝙蝠:“還有,他是國內(nèi)首屈一指的隱形豪門,江家的次子——我是指,真豪門,世代豪門,有家族底蘊(yùn)的那種,不是什么暴發(fā)戶、僅僅富了三四十年的玻璃豪門?!?/br>“……你不早說?”“你不早問?誰知道你要對江小少爺下‘毒手’?。 毖︾媪R道。道具組長一把捂住薛珂的嘴:“我沒有!我不是!你別瞎說啊!”被節(jié)目組這么一折騰,江一鳴本就為數(shù)不多的睡意都沒了,他示意于明浩和自己換個位置,他倚著墻壁坐起來,正對著對面那只道具女尸。“女尸”耷拉著頭,靠坐在窗邊。因為剛才的大暴雨,它渾身濕透,頭發(fā)凌亂潮濕地緊緊貼著面孔,清清冷冷的月光投下來,襯得女尸面容更顯得恐怖。因為先前那意外的一摔,它的下巴被甩了出去,大張著空蕩蕩的口腔,細(xì)節(jié)逼真得像是一具真人。江一鳴腦海中閃過一道靈光——為什么它沒有舌頭?這只道具費(fèi)了那么大的心思,不會浪費(fèi)沒有意義的細(xì)節(jié)。于明浩見江一鳴始終看著對面,他好奇又納悶地半撐起上身看過去:“在看什么?”他視線和那只女尸無神的目光打了個照面,于明浩一個激靈,有種被對方盯著的感覺,他連忙收回視線,哭喪著臉問:“你大半夜盯著它看干什么?”【好奇江一鳴在看什么……】【這個方向……應(yīng)該是之前把他們嚇得不輕的那只道具女尸吧?】【難怪魚魚這個哭哭表情哈哈哈】【但你們不覺得……江一鳴這樣一聲不響盯著女尸看……更嚇人嗎……】【別問我為什么大半夜的要看這個綜藝,不僅要被嘉賓和節(jié)目組嚇,還要被樓上彈幕嚇】【樓上不說還不覺得,一說……我都起雞皮疙瘩了嗚嗚嗚】江一鳴沒搭理他,徑自下床,大步略過攝像鏡頭,走到女尸旁邊,蹲下來檢查。“沒有舌頭……”他低聲自言自語。他想到了秦海清拿到手的劇本。[女孩每晚被竹條虐打哭嚎,直到有一天,哭聲戛然而止,再也沒人見到女孩。]他起初以為,這暗指的是女孩被殺害。如果眼前這具道具就是劇本里的受害者,那女孩在秦海清的劇本里,或許還沒死。她的舌頭被拔,說不出話,細(xì)微蚊吟般的哭叫和□□傳不出屋外,自然而然被人忽略了。江一鳴這句喃喃聲剛落,大開的窗戶就被突如其來的大風(fēng)吹得嘩啦扇上,隨后又嘎吱響著,緩緩恢復(fù)原位。于明浩一抖,嚇了一跳。江一鳴驀地扭頭看向窗外,窗外只有一片稻草堆,夜看起來寧靜又毫無威脅。他收回視線,余光瞥見敞開的玻璃窗戶。他一頓,目光瞬時變得凌厲。只見玻璃窗的反光里,在那片稻草堆后頭,站著一個單薄的女人身影,她穿著白紗似的睡裙,和這邊人的服裝風(fēng)格迥然不同。江一鳴瞳孔微縮,看得更清楚了些——女人只有一只腳,裙子的另一邊空蕩蕩的,看起來風(fēng)一吹就會失去重心跌倒。她背對著江一鳴,草堆被風(fēng)吹得飄蕩起來,一時間遮掉了女人的身形。等到風(fēng)停下來,女人的身影也徹底不見了。江一鳴沉下臉,想到先前他們在屋里找到的亂七八糟的日用品——只有單只腳的襪子——他們起初還在找另一只,以為被藏到了哪里去,也許里頭藏著線索,但現(xiàn)在他明白了原因:女孩只有一只腳。薛珂這個老油條。江一鳴一言不發(fā)地回到床上。于明浩咽了咽口水,他就坐在江一鳴的對面,把江一鳴剛才有些異常的反應(yīng)全看在眼里,卻又不敢問,生怕聽見什么他這一晚都不用睡覺的答案。可另一方面,他又好奇得不行。他猶豫地抬頭又低頭,脖子像只等喂食的幼鳥一伸一縮。江一鳴掃了他一眼:“你想問?”于明浩猶豫地點(diǎn)點(diǎn)頭。江一鳴:“問是可以,不過,你確定真的想聽?”于明浩:“……”說得好。于明浩抿抿嘴,顯得很猶豫。只不過江一鳴沒給他多少時間猶豫,瞥了他一眼就知對方心里天人交戰(zhàn),便自顧自躺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