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望一眼顧九寒，飛快地投給他一個懇求幫助般、泫然欲泣的眼神。

“不錯。”在這樣做了幾次后，姜折微在心中滿意地對系統(tǒng)道：“顧九寒沒有提醒裴衍之我在向他求救，這證明他很有可能已經(jīng)意識到了在我身上發(fā)生了什么事——而且不準(zhǔn)備和裴衍之同流合污。”

系統(tǒng)：同流合污？？？？

“你今天早上的時候不還和裴衍之合污的挺快樂嗎？”它忍不住吐槽道。

姜折微眨巴一下眼，用熟悉的、一繞三嘆的語調(diào)回答它：“我以前不是說過了嘛——此時此刻，時過境遷了呀，統(tǒng)統(tǒng)?！?/br>
系統(tǒng)：………………

它錯了，它不該和宿主爭辯的。

就在系統(tǒng)在腦海中沉默下去的時候，外面恰好來人上報了什么事，裴衍之轉(zhuǎn)頭去聽。

姜折微趁此機(jī)會眼睫微垂，清透的眸子里飛快地落下一滴淚，砸在被子上，洇出了一道淺淺的水痕。而在看到那道水痕的瞬間，姜折微似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恐懼的事物般，近乎瘋狂地、用手背無聲地試圖擦拭掉那滴淚，成功引來了顧九寒的目光。

就像是被顧九寒投來的目光燙到了似的，姜折微兀地停了動作，往帳幔的更深處縮了縮，藏在寢被下方的腳踝似是被無意間牽動，金色棱柱上拴著的鏈條一晃，足踝上的細(xì)巧金鏈便在碰撞下發(fā)出清越響聲。

姜折微的眼角余光清清楚楚地看見，在金鏈的敲擊聲響起的那刻，顧九寒的眼神一瞬間變了。

“怎么了？”裴衍之聽到聲音回頭看來。

姜折微面色微白地?fù)P起一個笑臉：“沒事，我就是動了一下?！?/br>
裴衍之沒有起疑，轉(zhuǎn)過頭繼續(xù)和外面來人吩咐起來，而姜折微努力將自己縮在帳幔深處，只留給顧九寒一小截纖弱的、被金鏈磨碾得微微泛紅的瓷白腳踝。

看見顧九寒的眸子里閃過冷光，系統(tǒng)的內(nèi)心已經(jīng)沒有半點(diǎn)波動了。

此時此刻，它心里只剩了一個想法：

這個宿主的套路……真特喵的多。

☆、

第18章

當(dāng)?shù)铋T口的裴衍之結(jié)束了談話、回轉(zhuǎn)身來的時候，姜折微與顧九寒的神色都已經(jīng)恢復(fù)了正常，一個側(cè)身倚在帳里，一個垂眸立在賬外，那牽在帳幔中的精巧鏈條也好端端地延展在被下，仿佛不曾發(fā)生過任何事情般平靜。

裴衍之走過來，聲線柔和地問顧九寒：

“煉一對情蠱需要多久？”

“七日?！?/br>
顧九寒淡淡答，他的話音很冷淡，音色卻極動聽，如擊冰碎玉般，清越而泠然。

在裴衍之說出“情蠱”的那刻，床帳里的姜折微便微不可查地一顫，當(dāng)顧九寒答出“七日”這個明確的時間之后，姜折微更是默默地攥緊了寢被，兩道淡眉微蹙起來，臉色略顯出些許蒼白，顯出了一種奇異的病弱般的美感。

裴衍之注意到他神色不對，俯身溫柔地摸了摸姜折微的耳垂，柔聲道：

“情蠱很小，也很安靜乖巧，尊上到時候不會覺得痛的，您不需要害怕?！?/br>
“……嗯?！?/br>
姜折微勉強(qiáng)揚(yáng)起了一個笑臉，但等裴衍之的視線從他身上移開，少年的神色便又重新黯淡下去。

他將自己更緊地裹在了被子里，細(xì)白的手指一下下絞纏著被單，黑長睫羽撲閃如風(fēng)中蝶翼。高大的床柱上垂下的帳幔厚重而富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地遮蔽在他周圍，就像是某種華美的囚籠，囚禁著這只純白的魑魅，在他的身上投下了某種沉重而黑暗的、不可逾越的陰影。

顧九寒的眸色閃了閃，忽然道：“煉制情蠱時若是可以采集受蠱之人的氣息，情蠱煉制完成后就會更加順從、更加溫和，服用起來時也會更加容易?！?/br>
“嗯？”裴衍之聞言下意識地皺了下眉，重復(fù)道：“采集氣息？”

他抬眸望定了顧九寒，聲音溫文平和極了，只是烏眸里卻似是劃過一抹警惕，他的指尖輕撫過腰間玉佩，仿佛不經(jīng)意般問：

“你要……如何采集？”

姜折微分明能感受到這一刻，從裴衍之的黑眸中影影綽綽浮顯出來的陰影，就連殿外投射進(jìn)來的陽光，似乎都在這隱隱約約的威壓下黯淡了下去。

而顧九寒卻似是沒有絲毫感覺，仿佛那突如其來的威壓只是清風(fēng)拂面般，甚至連衣角發(fā)梢也沒有因此動一動。他只眼觀鼻、鼻觀心，語氣依舊是那樣冷淡而平靜：

“只需在受蠱者周圍設(shè)下陣法，一日維持三刻即可。只是兩名受蠱者的氣息必須輪流采集，周圍不可有他人，否則采集來的氣息會交錯混雜在一處，連帶著煉制出來的情蠱也會變得駁雜不堪用?！?/br>
裴衍之聽了，輕輕“哦”了一聲：“周圍不可有他人？那不知無涯主你——”

顧九寒只微抬起手腕，冰冷剔透如冰玉的掌心里幻化出一只極美蝴蝶，那蝴蝶足有巴掌大小，雙翅微斂，渾身晶瑩若翡翠美玉，長長的觸須卷翹著，身形半是凝實(shí)半是縹緲，不斷從雙翅灑下淡淡的晶瑩粉塵。

他十分平靜地道：“我若不愿，情蠱便不敢被我影響。”

顧九寒本生了一副出塵絕俗的清冷模樣，但在掌心的蝴蝶顯現(xiàn)出的那刻，他身上原本淡漠如冰雪的氣質(zhì)便緩緩變了，一雙鳳目微揚(yáng)，竟是多出了幾分妖異的美艷，姜折微內(nèi)心深處想要睡他的指數(shù)，頓時又上升了三個百分點(diǎn)。

“顧九寒看上去是個普通的大佬，私底下居然有兩副面孔，一面是高冷男神，一面是妖艷美人？這個設(shè)定我可以，我非?？梢浴！?/br>
姜折微甜滋滋地對系統(tǒng)說，臉上還不忘現(xiàn)出幾分驚異與惶然，就像是剛剛理解了他們話里的含義那般，忽地向著裴衍之的懷里撲去，睫羽撲朔，琉璃色的眸子蒙了層霧氣，像是受了驚的兔子般，窩在他懷中悄悄地瞥顧九寒，小聲地：

“裴卿才不是別人呢?！?/br>
“——孤不要和裴卿分開?！?/br>
裴衍之只當(dāng)是他在撒嬌，一如既往地好言安撫著他，沒有注意到撲進(jìn)他懷中時少年魔尊的身形分明在微微顫抖，像極了被孤獨(dú)囚禁在黑暗里許久之后，反而對罪魁禍?zhǔn)走@唯一能帶來光的人產(chǎn)生了依賴感，再不肯離開他身邊一步的病態(tài)依戀的模樣。

惹得顧九寒投向他們這邊的目光愈發(fā)深邃復(fù)雜。

“……宿主你真的會給自己加戲?！毕到y(tǒng)旁觀了許久后，忍不住在姜折微的腦海中萬分佩服地道。

“你覺得我這次表現(xiàn)得好嗎？”姜折微反問。

“當(dāng)然好啦?！毕到y(tǒng)摸不著頭腦地說。

“那我要一顆棒棒糖做獎勵?！?/br>
系統(tǒng)：…………

“最好是牛奶味兒的，沒有的話，草莓味兒的也行?！?/br>
系統(tǒng)：………………

現(xiàn)在的宿主真是越來越不好哄了。它一邊滿心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