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81
還傳出風(fēng)聲說他的罪名怕會被定為通敵叛國,我們?nèi)叶嫉酶黄鹚?,大理寺的人眼見著就要上門抄家了,我實在沒法子,病急亂投醫(yī)之時,遇上了一個小郎君,我不知他是誰,但聽他語氣應(yīng)當(dāng)是朝中有人的,他說可以幫我,減輕我父親的罪責(zé),只要,……只要我與你退婚,我按著他說的做了,我父親的罪名果然只被定性為貪墨軍糧以至延誤軍機,父親雖被處斬,好歹保全了我家里人?!?/br>蕭莨的目光驟然一沉:“你說是一個小郎君幫了你?什么模樣的?”“我亦不知,我沒見到他樣貌,只是被人請去了南郊沅濟寺山腳下的一座莊子上,那一帶的私莊都是宗親勛貴家中的,想必是有來頭之人?!?/br>蕭莨收緊拳頭,漸冷了聲音:“他還與你說了什么?”“……他只說讓我退了婚,將婚書送還國公府,不要與你多言,我怕你誤會,離京的時候思來想去還是給你寫了一封信解釋。”蕭莨聞言眸色更黯:“你給我寫過信?”柳如許苦笑道:“嗯,一共三封信,第三封是我到了這邊,托一隊走西北的商人帶回京中的,……后頭收到你回信,我才知曉,你已成了親?!?/br>說到最后,柳如許的聲音低下,盡是苦澀。他那時心里對蕭莨總還有隱約的期許,才會不死心地一再給他寄信,直到終于收到回音,才知他已另娶他人。蕭莨握緊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心頭洶涌起伏的情緒有如火燒一般,他怎么都沒想到,原來連這場婚姻,都是祝雁停一手算計來的,三封信他一封都未收到,最后的回信也非出自他之手,只怕最開始,朝廷會選中柳重諾做開罪羊,也是因他之故。這幾年他活在這樣一場荒唐騙局里,輾轉(zhuǎn)反側(cè)、痛苦糾結(jié),為的到底是什么?他連兄長之死,都盡量不去遷怒祝雁停,說服自己相信他是無辜不知情的,可祝雁停呢?祝雁停對他,可曾有過一絲一毫的真心?柳如許怔怔看著他,蕭莨的眼中有翻滾而過的種種復(fù)雜情緒,痛苦、氣怒、不堪,最后又盡數(shù)融入那雙沉不見底的黑瞳里,愈加諱莫如深,他只是這么看著,便已明白,那些能叫蕭莨傷神的激烈情愫,不論好的壞的,其實通通都與自己無關(guān)。幾年不見,蕭莨的相貌變化不大,但或許是經(jīng)歷了種種之后,早已在戰(zhàn)場之上浸染出肅殺之氣,眉宇上的那道傷疤,更是叫他從前眉目間的溫厚消失殆盡,只余冷厲。柳如許低了頭,心下一片悲涼。蕭莨周身籠罩著的陰郁之氣似又多了一層,他未再多問,只沉聲叮囑柳如許:“你既來了,便留在這軍中吧,我自能護你周全,戍北軍中軍醫(yī)稀缺,日后只怕要煩勞你了。”“好,我早已習(xí)慣了?!绷缭S點頭應(yīng)下,從前蕭莨與他說話,多少都會帶著些親近之意,不像現(xiàn)在這般,客套疏離,終究是不一樣了。帳中再無其他人時,蕭莨一人枯坐在燭火下,打開了那一直隨身帶的木匣,兩枚一樣的玉佩并排擺在一起,只其中一枚已四分五裂只能用金鑲嵌起。昏暗燭光映著他眼中晦澀難明的情緒,有如血色綻開。良久,他重重闔上蓋子,用力一拳砸在桌子上。翌日清早,柳如許隨了虞醫(yī)士來給蕭莨換藥,珩兒也在,他剛喝完奶,被嬤嬤抱來,正坐在蕭莨腳邊的矮凳上玩他的木制彎弓。粉雕玉琢、一身貴氣的奶娃娃看著與軍營格格不入,柳如許見之有些愣神,眼睛一直盯著他,半晌沒移開目光。小娃娃似有所覺,抬起頭,樂呵呵地沖他一笑。柳如許打量著他,心下說不出是什么滋味,這個孩子與蕭莨長得不像,眉目間應(yīng)該都是另一個人的影子,端是從這孩子的樣貌便看得出,那人的長相定是極好的。其實他之前在軍中就已聽人提過,蕭莨娶的人是懷王府的郎君,心底也有了一些猜測,結(jié)合昨晚他說那些話時蕭莨的反應(yīng),便能猜到當(dāng)日那位說要幫他的小郎君,究竟是何人。不是命運弄人,只是從一開始,他就成了別人砧板上的rou,任人宰割罷了。珩兒抬頭望向他父親:“糖、糖?!?/br>“一會兒用早膳了,晚點再吃糖?!笔捿箿芈曁嵝阉?,對著兒子,他周身那揮之不去的冷肅陰翳似都淡了許多,眼中有少見的溫柔。小娃娃自然聽不懂,但看懂了蕭莨眼神中的意思是不讓他吃,歪了歪腦袋,埋頭在蕭莨膝蓋上蹭了蹭,與他撒嬌。蕭莨摸了摸他后腦。柳如許看著他們父子二人親密互動,心頭微動,問蕭莨:“將軍將小郎君一直帶在軍中,親自照顧,不辛苦么?”“他很聽話,并不會分我太多的心思,”蕭莨說著提醒柳如許,“你我舊友,不必稱呼我將軍這般生疏,我已取字,以后你我以字相稱吧?!?/br>“好,”柳如許應(yīng)下,輕喚他,“郁之?!?/br>蕭莨淡淡點頭。京城。祝雁停乘車自王府出來,途徑鬧市,目光不經(jīng)意地轉(zhuǎn)向外頭,落至街邊的貨攤上,叫人停了車。他下車過去,駐足在貨攤邊,隨意拿起樣物件看了看,這個攤子上賣的都是些孩童玩的小玩意兒,琳瑯滿目,但大多簡陋得很,想必不值幾個錢。攤主瞧著面前滿身貴氣的貴客,有些惶恐:“郎君可是看中了什么?小的這的東西不算精致,但樣式多,您盡可隨意挑?!?/br>祝雁停的眸光微凝,有些愣神。他好像,還從來未給他的珩兒買過一樣玩具。珩兒如今已有快兩歲,也不知他多高了,又長成什么模樣了,他會否知道,……他還有一個爹爹遠(yuǎn)在千里之外,一直念著他?坐回車?yán)飼r,祝雁停的手中多了一個小巧的撥浪鼓,鼓面上畫著珩兒的生肖屬相,竹柄轉(zhuǎn)動時發(fā)出叮叮咚咚的鼓聲。祝雁停將之捏在手中,無意識地掄著竹柄,聽著那清脆聲響,想象著珩兒小時候自己逗他時的情景,嘴角微微上揚。良久,他的手垂下,唇角笑意淡去,眼中只余澀意。阿清小聲問他:“郎君,這撥浪鼓要叫人送去西北么?”祝雁停輕聲一嘆:“……罷了,這種不值錢的小玩意,珩兒只怕也不愿玩?!?/br>“總歸也是郎君您的一片心意?!卑⑶鍎袼?/br>祝雁停微微搖頭,不愿再說。靜默片刻,祝雁停吩咐道:“去城外莊子上吧?!?/br>阿清點頭,讓外頭趕車的改了道。到南郊的莊子上時已至日暮,祝雁停漫無目的地沿著后山的山道往上走,一路走走停停。涼風(fēng)颯爾、草木黃落,寒秋早已悄然而至。阿清低聲提醒他:“郎君,一會兒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