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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翻過山頭,便要進入秦州地界,暮色已沉,蕭莨下令扎營。蕭榮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沖進帳中來,激動得聲音都在打顫:“二哥,珩兒回來了!”蕭莨猛地站起身,快步出了營帳。消息通過飛鴿傳來,珩兒被人送至了軍營十里之外,蕭莨快馬趕到時,小孩正一個人坐在樹下的大石上發(fā)呆,見到蕭莨策馬出現(xiàn),他倏地站起來,放聲大哭著跑過去,撲進了從馬上下來的蕭莨的懷里。蕭莨將兒子抱起,輕拍了拍他的背:“別哭?!?/br>珩兒哽咽著收住眼淚,可憐兮兮地望向蕭莨:“珩兒害怕,珩兒想父親?!?/br>“沒事了,別怕。”蕭莨又捏了捏他后頸,抱著人上馬回營。柳如許被叫來給珩兒看診,小孩有些受驚,好歹身上沒有外傷,他坐在蕭莨懷里,委委屈屈地說著這些日子發(fā)生的事情。“他好兇,珩兒不要這樣的爹爹,珩兒害怕?!?/br>“他說送珩兒見父親,但珩兒一直看不到父親,他騙我?!?/br>“珩兒再也不要見他了,他是騙子,是壞人。”小孩說得顛三倒四,蕭莨輕撫著他的后背,眼中盡是晦暗。柳如許沉默不言地聽著,抬眼望向蕭莨,無聲一嘆。蕭莨的身上,已再看不到半點昔日的斯文溫潤,即便是在孩子面前,也是極力忍耐才將周身的戾氣壓下,將他變成這般模樣的,不是鮮血浸染的殺戮,是那個人,是他懷中孩子的另一個親生父親。珩兒很快窩在蕭莨懷中睡著了,蕭莨幫他脫了外衫蓋上被褥,取下他還掛在脖子上的金鎖,連同他一直握在手里的撥浪鼓,丟去一旁,吩咐人:“都拿去扔了吧?!?/br>柳如許收拾了藥箱正準(zhǔn)備離去,聞言頓住腳步,猶豫了一下,走上前去將東西拾起,勸他道:“郁之,別將怨恨波及到孩子身上,珩兒自己都沒扔,你又何必如此?”蕭莨抬眼,冷聲反問他:“將一個三歲大的稚童押到陣前充當(dāng)人質(zhì),他連人都不配做,他配叫珩兒再惦記著他嗎?”柳如許無言以對,沉默半晌,告退出了帳子。蕭莨垂眼望向已沉入睡夢中的兒子,握緊他一只手,眸中晦意沉得深不見底。第67章心如死灰甘霖宮。祝雁停尚未走進殿中,便聽到祝鶴鳴發(fā)脾氣罵人摔東西的聲響,他在門外站了片刻,待到被召來議事的官員灰溜溜地出來,才提步進去。祝鶴鳴雙手撐在御案上,正彎腰粗喘著氣,面容猙獰,牙齒不停打著顫,似氣怒又似恐懼。聽到腳步聲,祝鶴鳴緩緩抬起頭,望向面前一臉平靜的祝雁停,相比起自己的惶恐不安,祝雁停簡直從容過了頭。祝鶴鳴見之愈加惱火,用力握緊拳頭,咬住牙根問他:“你進宮來做什么?朕要你去下幽城御敵,你為何還不出發(fā)?連你也要抗旨不遵了是嗎?!”祝雁停的眼睫動了動,淡聲反問道:“兄長一兵一卒都不派給我,讓我只身去下幽城,我要怎么御敵?兄長難不成是要我去送死嗎?”祝鶴鳴一巴掌拍在御案上,怒道:“朕讓你去你便去!哪里來的這么多的廢話!”祝雁停搖頭:“我不去,去了也是死,倒不如就死在這里,總歸這么多年我的眼界也只有面前這一畝三分地,不然也不至于落到今日這地步,死在這里也算活該。”他說罷,不待祝鶴鳴再罵人,神色凝重些許,皺眉問道:“有一件事情,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為何蕭莨他會這般針對你?你到底做過什么讓他這么痛恨你?”當(dāng)年蕭莨離京之時拉下了劉崇陽,卻在最后關(guān)頭放了祝鶴鳴一馬,為何如今時過境遷了,他反而要追咬著他們不放,祝雁停怎么都想不通,除非,祝鶴鳴做過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才叫蕭莨如此痛恨他。先前他不愿細想,如今卻非要問個究竟不可。祝鶴鳴扯開嘴角冷笑:“所以你特地進宮來,是為你那夫君找朕興師問罪的?”祝雁停心下一沉,冷了聲音:“你到底,做過什么?”祝鶴鳴的喉嚨里發(fā)出嗬嗬笑聲,扭曲的神情里多了些暢快和得意,瞅著祝雁停:“朕做過什么?朕什么都沒做過,劉崇陽做的事情與朕何干?朕不過是沒有阻止罷了,誰叫蕭家人這么冥頑不靈,不肯為朕所用還非要找朕的麻煩?那便去死!通通去死!”祝雁停的雙瞳狠狠一縮,神色陡然變了:“你讓誰去死?你在說什么?你給我說清楚!”祝鶴鳴還是笑,祝雁停越是著急氣怒,他便越痛快。不過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有太監(jiān)慌慌張張地跑進來,撲通跪下地,聲音打著顫地與他稟報:“陛、陛下,下幽城破了!那些匪軍已大舉進兵往京城方向來了!最多、最多再有幾個時辰就要到城門下!”祝鶴鳴的笑聲卡在喉嚨口,倏然瞪大雙眼,一瞬間面色鐵青:“怎么可能!下幽城怎會這么快就破了?!城守衛(wèi)呢?!守城的人都死了不成?!”太監(jiān)哆哆嗦嗦地回話:“城守衛(wèi)、城守衛(wèi)已投向了匪軍,下幽城的城門就是他給開的?!?/br>祝雁停閉了閉眼,半點不意外,下幽城的城守衛(wèi)本就是個貪生怕死的,沒了他這個親王坐鎮(zhèn)壓著,那人降了賊寇完全不出人意料。“混賬!”祝鶴鳴氣急敗壞地砸下拳頭,赤紅的雙目里滿是驚恐和恨意:“兩京大營的人呢?!都進城了沒有?!叫他們給朕死守城門!無論如何也不能將人放進京里來!”“回陛下,北、北營的來了一半兵馬,剩下的都不聽調(diào)令,南營的兵馬往東去了,占據(jù)了東山腳下的城鎮(zhèn),據(jù)城不出,也不肯聽從調(diào)令?!?/br>“混賬!混賬!他們怎敢!”祝鶴鳴目眥欲裂,一揮手將御案上的東西盡數(shù)掃下地,又彎下腰不停喘氣,試圖掩飾自己心頭瘋長的恐懼,“給朕、給朕將朝廷官員都召進宮來!叫他們都來給朕想辦法!立刻就去!還有國師,國師人呢?他點子最多他一定有辦法!他現(xiàn)在人在哪里?!”太監(jiān)低著腦袋大氣都不敢多出:“國師不在天門臺,奴婢、奴婢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哐當(dāng)一聲,祝鶴鳴將手邊的花瓶也給砸了,咬牙切齒地恨道:“好啊、好啊,連他也跑了!你們這些人通通都背叛朕!通通都不是東西!”祝雁停卻并不在意這些,踏著滿地的碎片走上前,逼問祝鶴鳴:“你到底,對蕭家人做過什么?”“你到現(xiàn)在還要跟朕糾纏這事?!朕告訴你便是!”祝鶴鳴漲紅了臉,惡狠狠道,“劉崇陽買通了周簡在戰(zhàn)場上給蕭蒙放冷箭,與朕何干?事情又不是朕做的,蕭莨跟瘋狗一樣咬著朕做什么?他有本事不會去找劉崇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