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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吃過飯,山莊的飯菜可還合陛下口味?”薄閻顧左右而言他。洵追放下筷子,“不好吃?!?/br>隨后喝光自己面前茶杯中的溫水,起身離開。薄閻這個人骨子里帶著一股清高,表露的也都是眼高于頂,對洵追行禮只不過是因為雙方身份地位的差距。指不定一邊下跪,一邊心里罵他德不配位。這頓飯剛開始就吃得洵追壓抑,及時止損倒也讓他心中瞬間輕松起來。只是他腦海里一直播放著開飯前俞聶生離去的場景,單薄地讓他下意識認(rèn)為俞聶生比他還要不堪一擊。薄閻之前有個夫人,在火災(zāi)中香消玉殞,這夫人也沒死多少天,他就光明正大讓俞聶生在眾人眼前晃悠。潛意識讓洵追覺得俞聶生并不愿意。他一個人亂晃悠,一條小道分出許多岔路,走著走著便迷失方向分不清東南西北。洵追越走越累,正想跳上什么高處看看,卻聽到不遠(yuǎn)處傳來背藥材功效的聲音。“他們是山莊內(nèi)學(xué)習(xí)的學(xué)生,以后作為山莊分散在各地醫(yī)館的大夫?!?/br>冷不丁身后傳來聲音,洵追腳下一滑險些摔倒,被人從身后扶住。“陛下怎么一個人走到這?”俞聶生手中抱著藥卷問。洵追搖頭,俞聶生淺笑:“山莊大,我也經(jīng)常迷路?!?/br>“現(xiàn)在在這個時辰大家都出去救治災(zāi)民,我要去藥閣里還書,離這不遠(yuǎn),不如陛下就當(dāng)做游覽,我送完書就帶陛下回客房?!?/br>俞聶生看出洵追不便說話,便立即道。兩人都是差不多的身量,又是相似的年紀(jì),相處起來比那些成了精的男人們更自在。“陛下來這里還適應(yīng)嗎?這夏天很潮濕,要多吃點祛濕的食物?!庇崧櫳f,“很多北方人來南方水土不服,這幾日吃不了多少飯也很正常,稍微適應(yīng)一段時間就能緩解。”洵追趁俞聶生介紹時觀察俞聶生,怎么看也不像是要尋死的性子。俞聶生彎眸:“陛下似乎有想問我的事情。”兩人一齊停下,洵追隨意撿樹枝在地上寫:“你不怕我?”俞聶生雙臂放在膝蓋上,和洵追一般蹲著。“之前聽人說陛下年齡很小,在來之前我算了算陛下似乎和我差不多大,本來是有點怕,生活在皇宮里的人都很尊貴,尤其是陛下?!?/br>“但陛下和我同掉一片水,被救上岸卻又跳回去的時候?!庇崧櫳缓靡馑嫉匦π?,“我覺得陛下除了是陛下,其實和我們這個年齡的普通人沒什么區(qū)別?!?/br>俞聶生主動提起,倒省了洵追找話題,“你為什么要尋死?”話說得難聽,但直白。俞聶生眨眨眼笑起來,“就是想要尋死?!?/br>沒別的想法,就是想尋死。洵追握在手中的樹枝啪嗒掉在地上,骨碌碌順著小徑坡度滾下去。“但又不想死。”俞聶生又道,隨后很小聲說:“要是像夫人那樣,喪事草草了事,不也很虧嗎?”“薄夫人?”洵追一愣。俞聶生不再說話,撅禿了路邊靠近自己的那塊草,洵追不知道該不該提醒他繼續(xù)走,便也跟著他一起撅。兩人手上都沾了不少綠色草汁,俞聶生啊呀一聲:“忘記要還書!”俞聶生住在這里,洵追是客人,重新上路后他也一直向洵追介紹山莊各處,就算洵追不會說話,兩人之間的氣氛也頗為融洽。藥閣是青藤山莊內(nèi)收藏藥典的地方,門口坐著一位滿頭銀發(fā)的老人,見俞聶生來笑著說:“小爺又來還書?前日才借,今日還看得完?”俞聶生指指自己翻紅的眼眶,“沒睡覺?!?/br>“我聽后廚那幾個婆娘說小爺今日在水車便洗了個澡,莫不是兩夜沒合眼太用功,走路上睡著不小心掉下去?”俞聶生又是那副輕飄飄弱柳扶風(fēng)的笑:“是啊。”“這位是?”老人一邊記錄書一邊問道。俞聶生張嘴沒說話,一時找不到什么好身份給洵追,洵追自己從老人那取筆寫:“我是莊主朋友的親戚,家中無人管,便來跟親戚一起逛逛。”老人見洵追寫字不說話,看看他的臉可惜道:“現(xiàn)在來可不是什么好時候,不過景色也美,你可要注意著點,別去城里玩?!?/br>“為什么?”“城里瘟疫死了不少人,還沒埋完,莊子里的家丁也都每天派出去火化掩埋,忙得不的了?!?/br>話還沒說完,俞聶生扣了扣桌面,“這些話您就憋在肚子里,別嚇壞客人?!?/br>“好好好,小爺說什么是什么。我最新得一罐好酒,你要是想喝就帶著小壺來我這裝點,別讓莊主發(fā)現(xiàn)?!?/br>俞聶生點頭,“謝謝您?!?/br>說起瘟疫,洵追終于記起宋南屏。“宋大夫呢?”回程時洵追問俞聶生。“那個和您一起來的大夫?他現(xiàn)在在藥圃?!庇崧櫳f,“山莊里的藥材種植范圍很廣,市面上能夠見到的,或者是專門為皇室進(jìn)貢的都種植在這里,宋大夫可能還要在藥圃待好幾個時辰?!?/br>總是寫字走路也不方便,兩人索性坐在一塊平穩(wěn)的大石頭上聊。洵追想問,俞聶生也愿意說。“據(jù)我所知,山莊被燒毀,昭王的藥材一共購回多少?”俞聶生沉思:“很多?!?/br>“足夠南方?”“是?!庇崧櫳c頭,“您要是想知道可以直接問莊主?!?/br>山莊內(nèi)整體氛圍,比起太醫(yī)院,讓洵追更能相信瘟疫藥方最先會從這個地方產(chǎn)生。民間大夫比太醫(yī)院要強(qiáng)的一點便是診治病人多,疑難雜癥都能見個遍,太醫(yī)院經(jīng)驗雖豐富,醫(yī)術(shù)高超,但用藥保守,并無民間大夫大膽。比如某位跌打損傷大夫。洵追有點不太想和薄閻交流,有晏昭和傳達(dá)就足夠。回到客房,晏昭和早就在房中等著,晏昭和笑著問洵追山莊內(nèi)好不好玩。洵追搖頭:“沒逛?!?/br>“看起來陛下很喜歡俞少爺,山莊內(nèi)枯燥,和俞少爺作伴也是個好選擇?!?/br>洵追開門見山,問出他一直很好奇的問題:“俞聶生和薄莊主什么關(guān)系?”晏昭和用陛下明知故問的笑容道:“情人。”“俞聶生是個好人。”晏昭和點頭,“但薄閻不一定是壞人?!?/br>“俞聶生在山莊內(nèi)住了四五年,藥閣的老人叫他小爺?!?/br>小爺是什么意思?比正室低,比小妾高,但沒名分。說好聽是小爺,說不好聽就是個沒名分隨時能夠拋棄的玩物。俞聶生那一身正派的公子氣質(zhì),根本不可能出身卑賤。尋死的話題都與人交流地這么自然,一定不是第一次尋死。洵追心中冷笑,果然這個薄閻不是什么好東西。他提筆寫道:“你離那個薄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