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雖這些年隱隱有種預(yù)感，但始終不得證明。

“你恨我嗎？”晏昭和問洵追。

“別急著搖頭拒絕，哪怕有那么一刻，你恨過我嗎？”

洵追看著眼前的晏昭和，他面對自己呈現(xiàn)出極度放松的姿勢，可始終讓洵追覺得這個男人是孤獨(dú)的，無論是人前的游刃有余還是人后的疲憊都掩飾不了他心里的空虛。

“你問我恨不恨你，你有想過我為什么還要喝嗎？”

“我無緣無故喝這么多年的毒藥就是為了聽你問我恨不恨？！”洵追拔高聲音，“如果我不多長個心眼是不是就能遂你的意早死早超生？”

他聲音頃刻間染上幾分怨氣，哽咽道。

“晏昭和，你憑什么這么對我?！?/br>
晏昭和開口說：“不是我。”

“不是你？不是你是誰？”洵追立即反問，“什么人還能指使你？一人之下……不，皇帝在你眼里什么都不是，萬人之上你憑什么說不是你？”

“晏昭和，你想和我在一起，可你永遠(yuǎn)都瞞著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敢問，我害怕你知道真相離開我，每次我想推開你的時候你都抓住我的手?！?/br>
你知不知道這樣會讓我產(chǎn)生一種我們互相深愛的錯覺，你讓我覺得……

甚至讓我覺得，我們的感情比夏天的蟬還要短暫。

蟬尚會瘋狂地宣泄，日夜不停。

可我們只剩下沉默，只剩下彼此之間想要保護(hù)卻始終都在傷害的沉默。

“我不是不會說話。”洵追整個人的情緒瞬間崩潰，他失去渾身的力氣，只是用一種格外柔軟的聲調(diào)說。

“我害怕我說話你就會離我而去。”

“我害怕長大?！?/br>
“我害怕我比一只蟬還可憐?！?/br>
第七十六章

洵追從未真正對晏昭和提有關(guān)自己是否能夠流利與人交流的問題，晏昭和也不去刻意問他，這個話題被兩人自動默認(rèn)歸為無需在意無需提起。

但人總是有疑惑的時候，晏昭和每每被洵追氣得半死的時候不得不考慮洵追到底為什么不會說話。

他將這歸為小皇帝對皇權(quán)的反抗，但后來小皇帝抱著玉璽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巧舌如簧時他又覺得小皇帝大概對皇位還是在乎的。

直到今日，洵追說我害怕你離開我。

晏昭和想碰一碰洵追，可洵追卻在下一秒揚(yáng)手隔著衣袖將他的手打掉，就算是生氣他的語氣也像是體虛一般提不上來，他一張嘴便有藥的苦澀泛上來，再加上這些年陸陸續(xù)續(xù)積攢的怨氣，兩道一齊發(fā)上來徹底讓他滿腦子都是“不打你打誰，打的就是你晏昭和”氣昏了頭的想法，晏昭和也不躲，就那么受著等待洵追發(fā)泄結(jié)束重歸平靜。

洵追打了幾下一看晏昭和不反抗，心中又是一陣酸楚，他雙手抓住晏昭和的肩膀搖晃，聲音染上幾分哭腔：“你為什么不躲，你是傻子嗎！你是不是掉進(jìn)坑里被摔傻了，薄閻那個庸醫(yī)是不是沒把你治好，你說話啊，你為什么不說話！我真想把你的腦子撬開看看里邊有什么，你到底把我放在什么位置……”

“洵追，把一個人放在心里?！标陶押臀兆′肥滞?，將他的手慢慢挪至心口，“想看位置也得打開這里?！?/br>
“把我的大腦撬開也只能看到帶咸味的水流出來?！标陶押陀贮c(diǎn)點(diǎn)自己的頭，緩緩道。

“你的眼淚都流進(jìn)我的記憶里了?！?/br>
“……”

洵追愣了下，握緊的拳頭放下又猛地舉起來以更大的力道捶打晏昭和，“騙誰？你騙誰？你讓我喝毒藥還要聽你的甜言蜜語，你到底是不是人，是人都不會……”

不會讓我這么難過，不會讓我藏這么多秘密。

“晏家一直不允許我繼續(xù)留在朝廷，你這么聰明怎么會不知道?！标陶押蛧@道，“洵追，我以為方叔叔警告過你后你就應(yīng)該明白，晏家舊部并沒有你想得那么輕易放棄?！?/br>
洵追正欲繼續(xù)流淚的眼睛一滯，他低頭胡亂用手將眼淚抹掉清清嗓子重新問：“晏家？”

晏昭和總是喜歡在洵追情緒大起大落崩潰時講正事，每次都能有效制止洵追繼續(xù)發(fā)瘋，這次也不例外，他看著洵追繃著的嘴角緩緩平展，臉上也沒了怒意，一雙通紅的眼眸直勾勾盯著他。

“楚泱和方叔叔在宮門口打起來的原因是什么你知道嗎？”

洵追搖頭，如果不是晏昭和提及他大概已經(jīng)快要忘得一干二凈。

那晚令羽衛(wèi)來匯報時洵追顧著李玉鸞以及自己和方韞的關(guān)系沒插手，楚泱是有分寸的人，他家和方韞又都是晏家舊部，就算是鬧起來也都是窩里橫，事后由晏昭和從中調(diào)解，楚家長輩出面教訓(xùn)楚泱不懂尊敬長輩，大不了楚泱跪幾日祠堂便也過去了。

“是什么？”洵追問。

康擎軍與禁軍在宮外等候時，方韞以長輩的身份問楚泱現(xiàn)在在禁軍中如何，楚泱不假思索道：“陛下雖然有時不懂事，但大多時候都挺靠譜，也很信任我。”

也不知道這句哪里得罪方韞，方韞教訓(xùn)道，當(dāng)今小皇帝全靠昭王殿下，沒了昭王殿下的后果就是現(xiàn)在被崇王逼宮，本該在駐地的慶城軍與駐守皇宮的禁軍被止步宮門，大火燒了半邊天也不見分曉，百姓死了那么多全都是他皇家胡鬧。

楚泱低著頭不做聲，任由方韞教訓(xùn)，直到宮門開放后帶軍行至長巷，楚泱越想越不對勁，他抬頭道：“崇王早有造反之心，就算晏昭和不走也會有大變，小皇帝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南下帶了這么多草藥來也算是功勞一件，身體那么弱還要怎么折騰？上戰(zhàn)場cao持刀戈才算在真英雄嗎？不知方叔叔為什么對皇室這么多怨氣，皇室的事情不該臣下討論，方叔叔是否太過于逾越，無論如何我這個禁軍大統(tǒng)領(lǐng)都是陛下親賜，晏昭和將這個差事攬給我我就該忠心侍奉陛下?！?/br>
“胡鬧！”方韞勃然大怒，“小皇帝德不配位難道還不允許我說幾句嗎！天下都是晏家打給他皇室的！”

楚泱腳步一轉(zhuǎn)拔劍冷道：“我雖不認(rèn)可小皇帝的能力，但他是我侍奉的君主，方叔叔沖撞陛下那就是羞辱我這個禁軍大統(tǒng)領(lǐng)?！?/br>
“楚泱！”

楚泱冷笑，“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朝廷是陛下的朝廷，我是陛下的臣子，看來時至今日方叔叔還活在懷安年間?！?/br>
楚泱平日跳脫，但一旦生氣那便是天雷勾動地火誓不罷休，方韞脾氣也倔如牛，早年對皇室形成的印象在心中根深蒂固，生長成參天大樹，新臣舊臣一來二去說不通又都是武將，也不知是誰先出手，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打得不可開交。

晏昭和也沒怎么拉架，到的時候這兩人已經(jīng)躥至宮墻上，底下禁軍與慶城軍舉著武器裝模作樣，奮力揮舞地還挺像真打。禁軍與慶城軍平常一起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