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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陽看起來短時間內不會離開,而盛珉鷗也不像是有心情和我好好說話的樣子,權衡了下利弊,我最后還是決定先回去再說。走到樓下,我又回頭看了眼盛珉鷗租屋的位置。那里亮著燈,一盞普普通通的白熾燈,卻像是有著某種魔力,讓我一直看向它。齊陽和盛珉鷗打的啞謎讓我有些焦躁,那就像有個世界,只有他們能進,我卻必須被擋在門外。同齊陽一樣,我曾經也以為自己很了解盛珉鷗,但看來事實并非如此。我也不過是一個只配被盛珉鷗唾一句“你以為你很了解我”的人罷了。回到家后,由于班主任如實向我媽報告了我逃課的行為,直接導致她在我耳邊對我施行了半個小時慘無人道的狂轟濫炸。她說,她那么苦都是為了我,我為什么不能懂點事?又說我爸死了倒也輕松,不用累死累活管教我。為了逃避她的念叨,我躲進了衛(wèi)生間。“你要是有盛珉鷗讀書那么好,我倒也省心了!”她的聲音隔著門板傳進來。我潑著冷水洗了把臉,腦海里夢境與現實交相輝映,一會兒是夢里盛珉鷗激烈的喘息,一會兒又是走廊里齊陽貪得無厭的眼。水滴自發(fā)梢滴落,我撐著洗手臺抬起臉,一下有些愣神。要不是臉還是我自己的臉,看了十幾年早已熟悉,我都要以為齊陽是不是跟著我回了家。鏡子如實映照出我的模樣,臉色蒼白,眼眶泛紅,嘴唇緊抿著,顯得眉宇間更加陰鷙。我和齊陽的眼睛是那樣相似,貪婪、嫉妒、愛慕……這雙眼里包含著對盛珉鷗所有的復雜情感,我何苦還要去找他求解,答案早就寫在了我的眼睛里。我和齊陽那變態(tài)是一樣的。這個認知讓我頗受刺激,心緒起伏下,一拳砸在了鏡面上。血絲順著蛛網一樣的裂紋緩緩流下,我媽聽到動靜一下開門闖進來,見我所作所為,驚恐地尖叫起來。“小楓,血……血!你這孩子怎么這么沖動呢……mama瞎說的,mama以后再也不說了。”她以為是她的話刺痛了我敏感的內心,此后再不敢隨意拿我和盛珉鷗比較。她不知道,我的自尊好好的,搖搖欲墜的,是我十幾年了來對盛珉鷗自以為是的“兄弟情”。自從知道方磊是來回游走于盛珉鷗頭頂那片青青草原的老王,我就格外關注他。每次他來當鋪,我都要和他多說兩句。久了連沈小石都覺得奇怪,問我是不是也臣服于“沙哥”的魅力,不然為什么他人一來我就顯得特別高興。這他就在睜眼瞎說了,我最多有些興奮,高興還不至于。“……他要走,老板不放人,就這樣僵持著。要我說就待在自家公司有什么不好,自己創(chuàng)業(yè)多難啊。”方磊眉飛色舞說著他和他那金主白富美的二三事,說到盛珉鷗的部分,洋洋灑灑一大段,簡而言之,就是盛珉鷗想跳出美騰單干,白富美他爸不允許。盛珉鷗能有今天都是靠這位大老板,也不好鬧得太難看,所以暫且就這樣僵持著。“又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喜歡吃軟飯。”沈小石開著玩笑,“那白富美真的愛上你了嗎?”“她昨天還說要和我一起私奔去歐洲呢?!狈嚼谛φf,“我都有點心疼她未婚夫了,老子把他當隨意拿捏的稱手工具,女兒背著他要和別人私奔,除了工作沒有任何愛好,他這人生是有多失敗啊哈哈哈哈哈……”我盯著他的笑臉,向后靠到椅背上,不由也跟著輕笑出聲。“是挺失敗?!?/br>在牢里十年,我一共與三人交情最好——魏獅、沈小石,猴子。我出獄那天,魏獅和沈小石一起來接我,猴子由于要蹲點拍明星八卦,身處另一座城市,沒來得及趕回來。猴子并非他真名,只是他體格瘦小,體毛又濃密,活似獼猴,這才叫他“猴子”。猴子不喜歡別人叫他真名,因為他真名叫易大壯,與他個人形象可以說極為不符,每次別人叫他“大壯”,他都覺得是對方在嘲諷他。猴子進去前是做私家偵探的,不過和福爾摩斯、波洛之流不同,他不處理兇殺案,只幫富太太、富先生抓小三查婚外情。一次幫個富太太拍她老公別墅密會小情人的照片時,他不小心和別墅保安發(fā)生沖突,一拳揍歪了人家鼻梁骨。富太太在他事跡敗露時便與他劃清界限,他被控故意傷人和非法入侵,最后賠了錢還坐了一年半的牢。由于職業(yè)關系,他那里狗屁倒灶的故事特別多,他又很有表現欲,久而久之,便成了67號監(jiān)室公認的相聲大師。茶余飯后,閑暇時間,哪里有他,哪里就有聽不完的段子。以致于他蹲滿一年半走人之后,我與魏獅和沈小石都頗為想念他。猴子出獄后,不再干老本行,轉而做了狗仔。我覺得也挺好,不算完全埋沒自己的手藝。出獄后,我與他雖然彼此加了好友,但除了平時互相給朋友圈點個贊,節(jié)日問個好,很少有閑聊的時候。所以當我主動打電話給他,約他出來談一筆買賣時,他有些驚詫。第8章嫉妒是骨中的朽爛雖然我不信教,但我還挺喜歡教堂,那里總是很安靜,能讓人靜下心來想事情。為方便有信仰的人做禱告做禮拜,監(jiān)獄里也有教堂,神父每個月會來一次,有時候我閑著無聊也會跟著去聽一聽圣歌,讀一讀圣經。神父知道我不是教徒,但也從來沒有驅趕過我。他總說他等著為我受洗,讓主赦免我的罪,一說好多年。最后他老得來不了了,教會換了個更年輕的神父過來,不怎么愛搭理牢里的犯人,我才算清靜。要是老神父知道我是個喜歡男人的變態(tài),一定會后悔曾經說過那些話。主是不會赦免我這樣的人的。陽光從玻璃彩窗外透進來,在褐色的桌椅上投下斑斕的點。不知是誰在桌肚里遺留下了一本圣經,被翻過無數回的紙頁已經有些殘缺翻卷。我隨意翻了兩頁,停下時,入目便得一句:“心中和平,是rou體的生命;嫉妒是骨中的朽爛。”cao,好有道理。我盯著那行字久久,一字一句品味。這時身下長椅微動,邊上又來一人。“楓哥,你怎么約我來這邊談事情?”易大壯臉上戴著黑框眼鏡,穿著簡單的衛(wèi)衣牛仔褲,腳踩一雙有些臟污的白球鞋,因為周圍十分安靜的關系,他聲音壓得也很低。“電影里間諜臥底和上峰接頭,都是選這種地方的?!蔽覍⑹ソ浫刈蓝?,道明來意,“我想請你幫我一個忙。”把這個“忙”的前因后果和他說了,想要的結果也說了,最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