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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安靜的小空間,等紅燈時,我一邊用眼角余光觀察他反應,一邊斟酌著該如何開口。而就在此時,盛珉鷗先一步道:“明天你不用來了?!?/br>我心頭一緊,看向他:“可是約定……”“我知道我們有約定,我壞的是腳不是腦子?!彼久即驍辔?,拇指在鹿角的頂端反復摩挲,“我的承諾始終有效,只是我不再需要司機?!?/br>這個消息實在有些突然,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搜腸刮肚,思緒萬千,想著這幾天也沒哪里得罪他,昨晚甚至還無私奉獻幫了他一個小忙,他到底為什么毫無預兆就要和我鬧掰?難道,我?guī)兔€幫錯了?“是不是因為昨天的事?”我試探著道,“你不用這樣緊張,我說了不會自作多情就絕不會自作多情。你現在腳還沒完全好,自己開車不方便吧?”盛珉鷗唇角勾起諷笑,看傻子一樣看我:“我難道還缺你一個司機嗎?沒有你我也可以找到別人為我開車。口口聲聲說不會自作多情,如今又為什么要追根問底?”我被他反問地胸口一窒,瞬間跟被塊千斤巨石正正砸中般,幾乎要憋悶得喘不過氣來。紅燈已經跳綠,我遲遲沒動靜,造成后車不斷地朝我按喇叭。我深吸一口氣,換擋的同時,沖盛珉鷗笑了笑道:“因為我始終做不到和你一樣冷酷無情?!?/br>話畢迅速冷下臉再不看他,一路無聲到了他公寓樓下。車才停穩(wěn),盛珉鷗便開門下了車。“好心當驢肝肺?!睕_著重重關上的車門嘀咕一句,我熄了火,也跟著下了車。將鑰匙丟還給盛珉鷗,之后他往公寓樓方向走,我往大門方向走,兩人分道揚鑣,誰也沒說再見。走出十幾米,我腳步一頓,終是忍不住回頭看了眼身后,卻只來得及在透明玻璃門后追到盛珉鷗的一片衣角。沿著馬路慢慢往家走,因為有點想抽煙,我就沒叫車。夜空晴朗,星星卻很少,口中的煙停不下來,抽了一根又一根,直到第五根才覺得腿有點累,在路邊攔了輛出租回家。我跟盛珉鷗互相傷害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放棄不開心,堅持也不開心,我怎么這么難呢?第二天,由于楊女士他們家的交通肇事索賠案在下午一點開庭,我難得睡了這段時間第一個懶覺,直到十點才起,之后吃了頓早中飯便趕赴法院。這次不是什么引人矚目的大案子,在場并沒有幾個人旁聽,因此我坐到了第一排,可以清楚地看到控辯雙方席位上每個人的細微表情。被告席坐著兩名被告,一名身形佝僂面相凄苦的中年男子,看起來是肇事司機;還有一名西裝筆挺的眼鏡男,應該是保險公司代表。奇怪的是,只有一位律師。難道是共用一位代理律師?這樣想著,陪審團與法官先后入席后,庭審開始。盛珉鷗身為原告律師,先行做了開場陳述,主張保險公司作為第一被告根據保險合同賠付楊女士一百四十萬,肇事司機王有權賠付十萬。“許勇去世后,楊女士必須獨自撫養(yǎng)女兒。一百五十萬是根據清灣物價綜合得出的一個數額,除去喪葬等費用,也包括了失去父親的許娜小朋友直到成年的撫養(yǎng)費?!?/br>總價一百五十萬的賠償款讓保險公司代表聽了眉毛直抽抽,不停搖頭。肇事司機則握緊雙手,低垂眉眼,滿面糾結。盛珉鷗陳述完畢后,換被告律師做陳述。保險公司的代理律師一臉荒謬,直言他們一切都是按照合同條款在合法合理的前提下行事,原告將他們列為第一被告簡直莫名其妙。“根據條款,安起保險有權利在保險人違法違規(guī)時,對其造成的交通事故進行免賠。王有權既然簽了合同,就該知道超載不賠。尊敬的法官與陪審團,原告律師的賠付要求與金額完全不合理,我請求您們不予支持?!?/br>輪到第二位被告,也就是肇事司機的代理律師陳述時,王有權自己站了起來。“我,我沒有錢請律師,他們說要給我找一個,我尋思著也不需要?!蓖跤袡嗬@過被告席,走到法庭正中,突然對著楊女士跪了下來,“我有罪,我都承認,你讓我坐牢吧我真的沒錢。我那車還有好十幾萬貸款要還,這幾個月車被扣著我干不了活,只能到處借錢還貸,親戚朋友都被我借遍了?!?/br>他朝楊女士拜了拜,磕了個響頭:“我真的不是故意撞死你老公的……”他聲淚俱下,忽然開始抽自己巴掌,“對不起,真的對不起?!?/br>這樣的行為在法庭上簡直是鬧劇,陪審團面面相覷,盛珉鷗蹙緊了眉頭,法官忍不住一再敲響法錘。“被告王先生請注意控制你的情緒,你現在的行為已經對庭審造成影響,如果你再不停止……”“對不起,有錢我一定賠你,但我真的沒錢。你把我逼死我也沒有錢,求你放我一條生路吧!”“我將以藐視法庭逮捕你!”楊女士在王有權的不斷哀求的過程中,眼圈也逐漸通紅起來,最后法警將王有權帶走時,她別過臉,默默落下了兩行淚。一場悲劇,最后卻要完全無辜的受害者來承擔所有的惡果。王有權或許是不容易,可這個社會誰又容易?許勇只是好端端在路上走著就被卷進車輪下;楊女士好好過著自己幸福的小日子,忽然便失去了丈夫;許娜更是小小年紀沒了爸爸。誰都不容易,所以誰都希望別人體諒自己。由于第二被告情緒激動,法官宣布暫且休庭,半個小時后再開。討論室里,沒了法官陪審團們的盯梢,楊女士也崩潰起來。她捂著臉,在室內來回走動:“他讓我放過他,誰來放過我?我的孩子才六歲,六歲啊!十年后,她可能都不會記得自己的爸爸是怎樣的人,曾經又是多么愛她!”盛珉鷗不是個會安慰人的性格,只是靠在門后,轉動手杖,沉默地任她哭泣。而他的副手,一位年輕的女律師則有人情味得多,連忙上前抱住楊女士輕聲安慰。這氣氛太壓抑,楊女士也很容易讓我想起我媽。同樣無助又悲傷的女人,被不公的命運與世道玩弄。我媽最后也沒討回屬于自己的公道,獲賠二十萬,對方卻無法一次付清,像擠牙膏一樣一年還一萬,再一年還兩萬,到我坐牢,還有十萬沒還清。后來有一次我媽來看我,無意中提起對方,說是錢終于還清了,而且不知是不是對方良心發(fā)現,竟然多打了十萬給她。“應該是突然走狗屎運發(fā)了大財,哎,真是好人不好命,禍害遺千年。老天要是開眼,就該一道雷劈死這些妖魔鬼怪?!?/br>她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