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好。

他看了眼我懷里的袋子，問：“什么東西？”

我做賊心虛，一下藏到身后：“沒什么，他給我?guī)У摹??！?/br>
“鞋？”沈小石壓根不信，手探到我身后將袋子搶奪過去，打開一看，愣了稍許，“這么多錢？”

錢本沒有什么不對，但我對他說了謊。在一件沒有必要的事情上說謊，便足以說明這些錢和他有關(guān)。

他拿起一沓錢，沉著臉抬頭問我：“三……魏獅給我的？”

我搖頭不是，點頭也不是，尷尬地都不敢看他。

“他就是……想和你賠禮道歉?！?/br>
“道歉？用錢？”他簡直咬牙切齒，“他以為我是賣的嗎？”

我一驚，瞬間覺得自己的伶牙俐齒在他這邊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滑鐵盧，趕忙改口風道：“不是不是，我說錯了，是我傳達有誤！這是……他借你的，作為朋友對你的一點小小幫助。”

沈小石用力將錢擲回去，并不領(lǐng)情。

“誰稀罕。”

他狠狠念了一句，拎著那袋錢轉(zhuǎn)身追魏獅而去，似乎是要當面把錢還給對方。

望著他逐漸遠離的背影，我止不住地搖頭嘆息。

以后這清灣F4的命運，可真是不好說啊。

沈小石去了足足一個小時才回，我看他兩手空空，情緒不佳，猜錢應(yīng)該是還了，只是還的過程兩人言語來往間或許不是那么開心。

“楓哥，你放心，該給盛律師的錢，我一分都不會少?！鄙蛐∈荒樥?，“我就是賣血賣腎也會把錢湊出來。”

我聽他這么一說頭都要痛了，連連擺手：“不至于不至于。”

他賣血賣腎湊錢，還不如我賣身給盛珉鷗抵債，好歹是個皆大歡喜。

下午沈小石請了假，說盛珉鷗要他過去商討接下去的庭審策略。作為朋友，也作為一名正在誘鷗的“漁夫”，我表示想要和他一同前往。

當鋪只剩柳悅一人，無法正常營業(yè)，只好提前關(guān)店。

到了錦上律所，前臺將我們引到會議室，一進門，便見里面坐了不止盛珉鷗與吳伊，還有另三名律師在。

沈小石與他們坐會議桌，我同以前一樣，找了張椅子在角落坐下，靜靜旁觀。

“沈先生，我們準備請清灣精神衛(wèi)生中心的徐尉波醫(yī)生為您的母親姚婧女士做一場心理評估?！眳且翆⒁环荼砀窕o沈小石，“如果結(jié)果顯示她精神情緒不穩(wěn)定，或者極度抑郁，我們可以利用這些作為新的辯護出發(fā)點?！?/br>
沈小石見過掃過那份東西，很快在右下角簽了字。

“另外我們想借助媒體，將這起案件炒熱炒大?！币幻蓭煹溃凹冶┦莻€很好的話題，會引來相當大的關(guān)注度。”

“媒體？”沈小石不解道，“為什么要這么做。”

“其實……”

“因為能夠雙贏?！迸蓭熯€在思索怎么跟沈小石解釋，盛珉鷗便接過她的話頭。

他身體前傾，十指交叉相握，擺在桌面上，直視沈小石道：“通過公眾的關(guān)注，可以更好更快的推動庭審進程，我們的律所也能免費打個廣告，博一個好名聲。何樂而不為？”

沈小石顯得有些猶豫，畢竟媒體介入，就意味著這案子要被擺到公眾眼皮子底下供人評頭論足。就算匿名打碼，也難保不對將來生活產(chǎn)生影響。

我旁聽過不少他們的會議，也算懂點門道，小聲提醒沈小石道：“小石，輿論風向或許也會影響陪審團?！?/br>
雖說陪審團都發(fā)過誓，做自己的獨立判斷，不受任何外物影響?？稍阡佁焐w地的輿論攻勢下，除非與世隔絕不聽不看，誰又能真的保證自己完全不會動搖？

我感到盛珉鷗看了過來，便也矜持地與他對視，沖他點了點頭。

與從前只要有盛珉鷗在我就轉(zhuǎn)不開眼不同，這次我進會議室視線主要集中在沈小石身上，到這會兒才算正眼看了他。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外表看起來，我的目光的確已經(jīng)不再追隨他。

我精心布置了一個陷阱，它看起來無害、隨意、悄無聲息。我知道我的鷗鳥十分敏銳，只要我的目光表現(xiàn)出一絲熱切，動作有半點逾越，他便會心生警惕。因此我需要很小心很小心，才能徹底將他捕獲。

“既然是雙贏，那把律師費免了吧？”我開始替沈小石講起價來，“這么大的廣告帶來的效益，可不止這么點律師費?？偟乃闫饋?，還是你們賺了。”

吳伊聞言好笑道：“話不能這么說……”

“可以?！笔㈢膪t打斷他，爽快地應(yīng)允下來。

吳伊一下子閉嘴，半晌朝我拱了拱手道：“您說得對！”

沈小石一聽能免律師費，表情霎時明朗起來，與我交換了個眼神，臉上顯出喜色。

沈小石道：“好，就按你們說的辦?！?/br>
他們繼續(xù)開會，我則退回到壁花狀態(tài)。

忽地手機一震，收到條好友請求，我一看，鄭米米的。

我很快通過了請求，鄭米米那邊還在線上，立時發(fā)來一句：“師弟，你上次請我吃火腿，我這次請你吃大餐啊?！?/br>
請我吃大餐？

我一點點擰起眉頭，莫名其妙道：“倒也不必特地回請?！?/br>
鄭米米過了一會兒發(fā)來張雙目含淚的表情包，終于說了實話。

“也不是特地要請你啦，你記不記得上次我跟你說的慈善晚宴？就在下個月。我本來想讓我表姐夫當我男伴的，但被他無情拒絕了。我又怕隨便邀請一個身邊的男生他會多想，就很煩。但你就不會啦，畢竟你心有所屬?！?/br>
原來是這么回事，請我吃飯是假，要我?guī)兔Σ攀钦妗?/br>
“沒男伴其實也沒什么吧……”

“不行！我已經(jīng)和我表姐說了要帶個超帥的男生參加晚宴，?？诙伎湎氯チ?，你是要讓我被我那個不學無術(shù)、揮霍成性、還超級討人厭的表姐笑話嗎？”

過了會兒，可能看我久不回復，覺得打動我很難，她發(fā)起了絕招——語音撒嬌。

“求求你了嘛師弟，你知道的，你在我心目中是最帥的男孩子。除了你，我實在想不出還有誰配做我的男伴。你是那么的特別，那么的璀璨，那么的與眾不同，蕓蕓眾生間你我既然相遇，就是有緣，這點忙你都不肯幫我嗎？”

因為在開會，我將這條轉(zhuǎn)成了文字，看完后剛要打字拒絕，耳邊聽到盛珉鷗冷靜沉穩(wěn)的發(fā)言，腦內(nèi)靈光一閃，突然又改了主意。

將手機音量調(diào)到最大，我點開鄭米米的那條語音短信。

“求求你嘛師弟……”

瞬間，會議室突兀地響起一道甜美輕柔的女聲，聽得眾人皆是一愣，停下動作一致看向我。

這里面，盛珉鷗的視線格外冰冷，似乎非常不滿我打斷了他的會議。

哎呦，國王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