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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僅此而已。薄覃桉下班后接替薄邵意,其實游嶼只需要在醫(yī)院白天打針,晚上照樣還是能回去的。父子兩個似乎有點鬧別扭,游嶼記起時問了幾句,薄邵意含含糊糊混過去也不說為什么。但游嶼能猜到一些,總逃不過他和薄覃桉在一起的事。大學(xué)母校校慶,校領(lǐng)導(dǎo)想邀請他作為優(yōu)秀畢業(yè)生演講。游嶼做不了大庭廣眾討論自己學(xué)習(xí)方法的演講,和校方一折中,可以在展覽館展示他的作品。慶祝晚會定為傍晚,校口聚集了不少回來參觀母校的畢業(yè)生。在校生會根據(jù)畢業(yè)生們事先在校公眾號提交的報名,發(fā)放給他們準(zhǔn)備好的校慶短袖。校慶放在周日,盡可能保持絕大部分人都能趁著假期趕來參加。游嶼在大學(xué)時參與社團,頗為認(rèn)真地學(xué)了那么一段時間的鋼琴。他輕車熟路地去音樂學(xué)院那邊,琴房都在使用,從里頭發(fā)出叮叮咚咚或是磕絆或是流暢的音樂。校慶前,學(xué)校雇花匠在花壇里新種了一批薔薇,開得正旺,游嶼坐在花壇邊聽了會樂聲,指尖模擬著彈琴的姿勢放在腿邊動了幾下。“找到了?!彼矍暗墓夂鋈话盗它c,他抬頭,對著來的人笑道:“不是不想來嗎?”薄覃桉俯身將他身上的落葉拂去,“美食街那邊很熱鬧,去嗎?”游嶼搖頭。歸根結(jié)底他還是喜靜的人,太過于熱鬧倒讓自己不適。“你沒聽過我彈鋼琴?!庇螏Z說,“上大學(xué)那會我彈得特別好?!?/br>薄覃桉笑,“那過幾天帶你買架鋼琴。”“不要?!庇螏Z伸手拉了下他的手。高強度的畫畫就已經(jīng)令他的手腕無法負(fù)擔(dān),如果再以彈鋼琴作為消遣……“不想再進醫(yī)院了?!庇螏Z揉揉手腕,彎眸道,“你去展覽館了嗎?院長說我的畫是所有人中最漂亮的,擺在場館正中央?!?/br>須臾,游嶼又說,還是別看了。那副完成度不高,沒有你從國外買回來的漂亮。他很少跟薄覃桉提起買畫的事,薄覃桉也似乎盡量避免。游嶼沒見過薄覃桉的九年,卻是薄覃桉一直在注視的幾千個日夜。在國內(nèi)時不覺得距離有多遠(yuǎn),坐飛機也只需要兩個小時,但游嶼出國后的一年里,正好是薄覃桉最忙的時候,等他再回頭尋找時,發(fā)覺不知什么時候手中叫做游嶼的那根線早就被剪斷。通過關(guān)系,他從校方那里得知游嶼離開后要去往的地方,抽空去看了眼。恰巧在學(xué)校餐廳看到正跟同學(xué)一起說笑的游嶼,本以為游嶼這種性格不大會社交,沒想到還挺招人喜歡。游嶼于他,想放手但又舍不得。一個富有才華的年輕人,如果待在他身邊,盡管獲得了感情上的充實,但也同時放棄了前程,這并不是游嶼該有的歸宿。游嶼問薄覃桉,“我一直期待你來找我。”不論是在國內(nèi)還是國外,他都相信薄覃桉有這個本事找到自己。“但現(xiàn)在我想通了,如果一直待在你身邊,我想我不會得到現(xiàn)在所擁有的一切?!?/br>薄覃桉給他足夠的自由,他自己也爭氣,終于能夠在再次見面時不那么卑微。趁著沒工作,游嶼又回家一趟,將自己的戶口從舒少媛那里遷出來。舒夏已經(jīng)被找了回來,但舒少媛rou眼可見地老了許多,和游嶼坐在一起時,佝僂著背。游嶼說:“以后如果沒有什么事,就不要聯(lián)系了?!?/br>舒少媛聽罷,愣愣望著游嶼,好一會才抱著他失聲痛哭。“別哭?!庇螏Z用手輕輕拍著舒少媛的背,一抬頭發(fā)現(xiàn)舒夏不知什么時候站在客廳連接臥室的過道中,也跟紅著眼眶。他對舒夏說,“照顧好她?!?/br>以后家中就只有你一個孩子了,舒少媛第二次做母親,無論你鬧出來多大的荒唐,她都能幫你收拾妥當(dāng)。“我是個實驗品,你做母親的實驗品?!庇螏Z輕聲說,“你該為我高興?!?/br>“就算你不喜歡薄覃桉,但你得承認(rèn),在做父親時,他是個好父親。”“作為醫(yī)生的時候,他治療了我的心病?!?/br>游嶼說,沒人能取代他。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他想他這輩子都離不開薄覃桉。他從楊家離開,舒夏跟在他身后,直到小區(qū)口。游嶼轉(zhuǎn)身蹲下,摸了摸舒夏的腦袋溫聲道:“回去吧?!?/br>“哥哥,你真的不原諒mama嗎?”舒夏聲音很脆,但又帶著哭腔。游嶼搖頭,“夏夏,她是你的mama。”她可以對所有人懷有善意,但唯獨對她已成年的兒子殘忍,像是揮舞著屠刀的劊子手,手起刀落,斬斷了她與他之間少得可憐的情誼。他帶著解脫,回到自己從小生活的地方。最近幾年舒少媛將原先職工家屬樓的那套房,徹底改為畫室。所有家具堆在儲物間內(nèi),客廳與臥室騰出來供學(xué)生上課。游嶼的屋子鎖著,她沒法動。桌面布滿厚重的灰塵,窗面也因為多年未打掃而變得斑駁。游嶼揭開蒙在床鋪上的遮灰布,躺在床邊休息,再醒來時也不過是一個小時后。他從不覺得自己能夠得到什么,只有抓住眼前的東西才是當(dāng)下最要緊的事。好在他足夠堅持,就連失去的也都回來了。手機提示音響起,他朦朧著眼打開手機設(shè)備鎖。“收拾好了嗎?”薄覃桉問他。游嶼翻了個身,嘟嘟囔囔了好一會才說清楚一句,“好了。”他沒什么可拿的,只是心血來潮想再回頭看看。無數(shù)個日夜顛倒,被舒少媛丟棄畫稿的垃圾桶,以及堆在他書桌下沾著眼淚的黑白素描。事到如今,游嶼開心不起來,他這一路似乎丟掉了很多同齡人該有的樂趣。唯一能留下的,大概是令他午夜夢回仍舊能抱著被子,咬著枕頭不許發(fā)出響動的哭泣,那是他最珍貴,最勇敢的一次初戀。他勇敢地走向薄覃桉,雖有些坎坷。每次遇到有關(guān)舒少媛的事情,薄覃桉便會格外不放心游嶼一個人出發(fā)。這次回家辦理戶口也是,他并不露面,但會在游嶼需要的時候走出來。“滴滴!”樓下忽然響起鳴笛聲,游嶼連忙起身靠在陽臺邊向視線可及的方向望去。黑色奔馳停在馬路邊,男人正從車內(nèi)走出來。游嶼立即給薄覃桉打電話過去。“薄覃桉。”“嗯。”“你后悔嗎?”游嶼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如果我當(dāng)初回頭肯找你,我們就……”“不會。”薄覃桉打斷他。“游嶼,如果一個人能夠離開另外一個,也能生活得很好,這才是真正的獨立和長大?!彼麖濏ζ饋?,比如兩個人在一起生活,他希望游嶼能拜托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