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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幾次,荀禮忍不住伸出一根手指,剛碰到那根綢帶,便被癡癡纏繞住了,上好的絲綢絲滑細(xì)膩,如同美人凝脂之肌,觸之妄生雜念。荀禮整個人一抖,趕緊將手收回袖子中。“小心?!敝x珩微微側(cè)頭,一縷碎發(fā)被風(fēng)帶向前方,若有似無地遮住了他的雙眼。他抬手?jǐn)r了一下,荀禮腳步一頓,方才看到前方的磚路有些不平整,若是一個不注意,很可能會被絆倒。或許是夕景太醉人,荀禮昏昏沉沉的竟在那隨風(fēng)而來的謝珩的聲音中聽出一絲綿綿情意來。最后一片紅霞從九天飄下,柔柔地落在了荀禮臉上。他撫過衣袖,定了定心神,不無感激道:“多謝大人。”轉(zhuǎn)過兩道彎,遠(yuǎn)離了宮城,漸漸便能看見一些小攤販了,再往前走便又熱鬧許多。餅攤新鮮出爐的餡餅還散著裊裊熱氣,撲鼻的香味讓荀禮怎么都趕不走肚中饞蟲,于是也顧不得一旁跟著的是謝珩,直道:“大人等等,我去買個餅子。”荀禮沖過去排在買餅的人身后,伸長脖子去盯那烤餅的爐灶,默默盤算到自己時還能不能買到。謝珩聽話的在一旁等著,也沒有半絲不耐。眼看快要排到荀禮,他招來元祁,吩咐道:“你去……”剛說了兩個字,又止住,擺了擺手:“算了?!?/br>很快,荀禮捧著兩個油紙包過來,喜滋滋道:“謝大人,這家的餅在城中是出了名好吃。咸香酥脆,里頭rou餡裹得也足,平常來早或來晚都買不到的。今日托大人的福,竟能買到了剛出爐的?!?/br>說著,他將那油紙裹好的餅遞給元祁:“不知大人吃過沒有,我多買了些,大人回家也嘗嘗?!?/br>謝珩讓元祁接了過去,輕笑道:“你是襄城人。”“是?!避鞫Y一邊搭話,一邊還在偷瞄手上的餡餅,恨不能現(xiàn)在趁熱吃了才好。“我以為南方人口味偏甜些?!薄?/br>荀禮摸摸鼻子,笑嘻嘻道:“其實對于吃食我是不挑的?!彪m然他不挑食,但京城人味重讓他有時也不太能習(xí)慣。回答了這句,他驀然想起昨晚在謝珩家中吃飯,桌子上擺的菜式大多都是些清淡偏甜的。荀禮心中一驚,謝珩連這些瑣碎之事都做的周到細(xì)致,實在讓他感動不已,直在心里感嘆謝珩以禮存心,君子之風(fēng)刻于骨。謝珩不大信的樣子:“以前在書院時,每次用完飯你總要灌一大壺水。”荀禮有些尷尬,沒想到謝珩連這事也注意到了。在云章書院讀書的大多是京城本地的貴家子弟,書院雖有食堂,但大戶人家講究,到了飯點會派家仆前來送飯。所以在食堂吃飯的大多是一些家不在京城的外地學(xué)子。他運氣不好,剛?cè)雽W(xué)的頭一年,書院剛巧換了伙夫。那位做飯的師父咸味極重,放鹽如同放水。大多學(xué)生都吃不了,有些人甚至寧愿只吃白飯也不愿意吃菜。荀禮干嚼白飯咽不下去,只能一小口菜配一大口飯。饒是這樣,也被齁的不行。即便是有甜湯清口還不頂事,回去之后還要猛灌好些水才能緩解些。后來還是賬房先生發(fā)現(xiàn)每次伙房采購,買鹽錢都要比其他高出一倍,這才換了一個手輕的廚娘,救這些學(xué)生于水火之中。聽罷這樣的緣由,謝珩倒也一時無言了。半晌,他道:“那時你若同我說,我可以叫家中多備一些飯菜?!?/br>“哪里值當(dāng)?shù)??!碑?dāng)時荀禮生怕有什么地方做不好會讓謝珩感到厭煩,怎么可能還會向他抱怨這種雞毛蒜皮無足輕重的小事兒,平白讓人覺得他嬌生慣養(yǎng),吃不了苦。言談之間,兩人已經(jīng)到了荀禮宅子門前。荀禮這才驚覺謝珩又一次送了自己回家,對謝珩又是感激道謝。此時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下來,荀禮拱手道:“謝大人,天黑了,您路上多加小心?!?/br>謝珩極快又極輕的說了句什么,荀禮沒有聽清,于是快走一步稍微貼近了他,抬眼詢問:“什么?”看著近在咫尺的荀禮,謝珩又不肯再說了了。他叫了一聲元祁,元祁便聞言上前,拿出了一包東西交給荀禮。荀禮一頭霧水的接了過來,發(fā)現(xiàn)下面還墊著一本書。借著微弱的月光瞄了幾眼,瞧著像是他昨夜還過去的謄抄文集。他滿心疑惑,想問些什么,然而謝珩已經(jīng)帶著元祁轉(zhuǎn)身離去了。他也不好再叫住謝珩,只得拿著一堆東西回了家。青山給他點上燈,笑著道:“大人,滿載而歸啊?!?/br>“去!”他嘴上趕著著,卻將那包著餡餅的油紙包遞給青山:“你和蕊丹,還有老管家分一分,一人一塊,不許貪嘴,不許搶蕊丹的。”他用人節(jié)儉,這些年也不過買過三五個奴仆打理家宅。貼身伺候的青山、蕊丹、管家都是從襄城跟來的舊仆,荀禮與他們感情深厚,在這京城之中,讓他能感覺到自己并不是孤獨一人。有什么好東西,他自然都想著他們。等青山喜滋滋的拿著餡兒餅出去,他才去解謝珩給他的東西。將那外層包的綢布解開,露出里面小小的捧盒。他再將那雕花的小盒子打開,沒想到里面裝著的卻是他覺得味道不錯的桂花糖。荀禮詫異地看著那些小小的、淡黃色的糖果將那盒子擠得滿滿的,心中涌上一股復(fù)雜滋味兒。他情不自禁地捻了一顆放在口中,奇怪的是,那糖竟然不如之前吃的好吃了,甜味比之前重了許多,膩的有些發(fā)苦。真是奇哉怪哉。即便如此,他也沒有吐出來。繼續(xù)含著那顆苦糖,去翻底下那本書。果不其然,正是謝珩謄抄的鄭先生的文集。荀禮拿起來翻看了幾頁,復(fù)又放下。謝珩當(dāng)年抄完又反復(fù)看了許多遍,不住感嘆先生學(xué)問精妙,思想境界極高,他才起了些興趣,鼓起勇氣去問謝珩能不能借給他看。謝珩沒有拒絕,只說當(dāng)時抄寫的太快,字跡潦草,荀禮定然是看不懂的。自己會再謄抄一遍,一個月后再給他。荀禮哪會說不,謝珩肯答應(yīng)出借已經(jīng)讓他開心不已了。一個月后,謝珩果真拿出一本新的給他。他翻閱數(shù)頁,確實感受到了鄭先生的學(xué)問高深,不僅十分深奧,讓他看的似懂非懂,還直犯困。荀禮硬著頭皮啃下幾章,雖說艱難,但那些他僅能讀懂的地方都讓他受益匪淺,如同醍醐灌頂。只是他也因為文章太過晦澀而時常讀不下去。那書便放在一邊,久而久之,他竟忘記還給謝珩。現(xiàn)今他物歸原主,可原主人又將書給了他,究竟是為何?難道謝珩怪他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