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ao/他/媽！”一聲咒罵連帶著一擊重響在包廂里炸開！煙灰缸被一股蠻力狠敲在茶幾上，玻璃面驟然裂成幾段碎痕，被掐滅了點煙頭紛紛蹦落到地，周寄北眼皮一跳，眼下跟著抽搐幾下。

“啊！”王付懷里的女人驚恐地大叫一聲，整個人都忍不住跳了起來。王付眼神一凜，眼露古怪，他眼瞥周寄北，見其仍然直著背，肩膀舒展自然，半根煙還抽得穩(wěn)妥。他同旁人對視一眼，無數(shù)暗涌在短短數(shù)秒中交換。

下半場已近尾聲，球又一次被截斷，被美國隊攔至，雙方拼搶兇狠，一路將球帶至禁區(qū)！包廂內(nèi)的所有人連帶王付都如芒在背，紛紛坐直了身體，瞳孔因緊張而收縮，天頂?shù)鯚舳荚幃惖刈兞松?。周寄北沒有抬頭，他微含下巴，眼皮因吸煙而抖。

“......”

“進球了！美國隊在最后倒數(shù)三十秒中絕殺！8號溫格以一腳長傳破門！”

“?。〔门写瞪诹?，比賽以2比0反殺，美國隊爆冷獲勝！”包廂內(nèi)咻然冷凍，連帶墻壁上鑲著的墻紙都有凍裂之勢，天頂燈光又轉(zhuǎn)了個彎，在周寄北的臉上停留片刻后終又快速掠過。他終于抬手，把煙給掐滅了。

“媽的踢的什么爛球？！cao！”茶幾被人重重地踹了一腳，臺面上的黑方隨著暴力而搖晃，瓶瓶罐罐碰得叮當響，酒液順著茶幾淌下，玻璃碴子散落了一地，踩在鞋底下響得脆聲。

喬琰之的臉色終于沉了下來，從一開始懷揣著的不安感終于得到確認，心里隱隱地發(fā)怵。他剛要開口，周寄北終于掀了眼皮，其目光收斂，被擰成一段繩。

他抬顎，嘴角仍然帶笑，眼角卻笑里藏刀。

“今天賠率是多少？！”

“連賠率都不記得，大哥心胸開闊啊?！敝芗谋编袜托^兩聲，眼底中目光繚轉(zhuǎn)，譏笑濃厚。

“你.....！”

“寄北，不應該啊?！蓖醺妒沽藗€眼神，懷里的女人站起來知趣地往外走。門聲落下，攜進來的冷風帶著一股強勁的冷冽。

王付假意說得漫不經(jīng)心，他眼角一挑，刀刀見血。周寄北沒出聲，右手摸著無名指，他不禁皺眉，感覺指尖空落。他捻了捻手指，心想還是套個戒指更好。

周寄北這副敷衍的樣子惹得王付怒火中燒，嘴皮剛張開，周寄北慢悠悠地說：“比賽輸贏本就無定，王哥緊張什么?！?/br>
王付本要脫口而出的話忽而如鯁在喉，他變臉迅速，聲音沉而低，帶著深意不咸不淡地說：“也是，那我們再等下一場好了?！蓖醺短а燮沉似硳扃?，指針正走向午夜12點。他傾身，從桌上拿起兩個空杯，右手拎起一瓶酒，將空杯填滿，烈酒濃稠，冒著氣泡，王付又拖來冰桶，夾了幾塊冰扔進杯子里。酒液因此濺了出來。

“咚?！钡匾宦暎瑠A子被用力地重新扔進了筒中，他用兩指推了把杯子，杯子帶著冰塊的咚響輕輕地晃了晃。

“王哥，下一場.....”

“琰之，你要趕著回家睡覺就走吧。寄北一向是夜貓子?！蓖醺吨苯哟驍嗔藛嚏脑?，喬琰之這會終于是坐不住了，臉色巨變，忿然之色難擋。

“四年一次陪王哥看球的機會，我當然珍惜了?！敝芗谋倍似鹱郎系谋?，眼睛盯著王付，其中笑意橫生，狡黠如貍。他仰脖，喝得痛快，喉結(jié)滑動，吞吐聲在耳膜旁逐漸放大。

“.....”喬琰之雙目赤紅，周寄北在王付看不見的盲區(qū)，悄悄地對喬琰之伸出了手。

“......！”喬琰之的手忽而一顫，他感覺周寄北的食指在掌心游走，指腹劃過一橫一撇，喬琰之瞪著眼睛，睫毛顫到打結(jié)。周寄北面色如常，嘴里仍舊流利地吞吐著場面話，語中帶刺，刺微難查。

喬琰之的掌心反射性地卷起，周寄北寫過最后一橫，才將手指撤了出來。他轉(zhuǎn)頭看向喬琰之，一語不發(fā)。

喬琰之的指甲用力地刮過沙發(fā)，白痕綻在沙發(fā)上，他撐著站了起來。

“....我去下衛(wèi)生間?！?/br>
周寄北微微后仰，以便讓路。喬琰之跨了一步，剛剛掠過周寄北，就聽后背想起慵懶尖銳的聲音。

“這兒不是有嗎？”

喬琰之身體一繃，手背青筋凸立，他回過頭，看了眼王付，后者挑了挑眉，橫在沙發(fā)后背上的手顯得狂妄。

喬琰之不發(fā)一言，他慢吞吞地往廁所走去，手按下門把手，黑色之門厚重，他推得吃力，閃身進過一瞬間，門就因吃不住力而頂不住。

衛(wèi)生間內(nèi)燈光昏暗，幾盞零星的燈嵌在天花板，他急急忙忙地從褲兜里摸出手機來，順手先擰開水龍頭，水流如柱，一瀉而出。喬琰之低著頭，手指在屏幕上快速閃過，終于在某個名字旁停頓。他匆匆按下，眼睛下意識緊張地看向門口，又轉(zhuǎn)過頭盯著鏡子中的自己。燈線昏暗，更顯臉部肌rou僵硬。

“黎哥，是我。”

周寄北叉著果盤里的蜜瓜吃，銀制叉在指間靈活翻轉(zhuǎn)。他半陷在沙發(fā)里，臉上不見絲毫慌張。酒喝了一半被擱置了，他搖擺著小叉，甚至面露調(diào)笑。

“嗡....嗡....”手機屏幕忽然一亮，連帶著震動聲四起。王付同周寄北一起看過去，周寄北勾了勾手指，將手機攥到手里。

“喂，還沒完呢，還有一會?！敝芗谋闭Z調(diào)溫柔，眼瞼下垂，他轉(zhuǎn)著銀叉，銀叉離眼睛的距離不過堪堪。

電視里還在播著比賽，解說聲吵雜，一陣陣地在耳邊回響。周寄北不過抬眼的功夫，球又險些入網(wǎng)。喬琰之在這一瞬，推門從衛(wèi)生間走了出來。

周寄北同他對視了一眼，手指不免蜷縮起來。

“快睡吧，別等我了，阿文會送我回來。瓊宇?！弊詈髢勺致涞梦⒚?，聲調(diào)帶點哄人的意味，恰好完完整整地落入王付耳中。他驚詫地轉(zhuǎn)過頭，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他微張著嘴，仿佛能吞下整只雞蛋。

“啪嗒。”一聲響，驚得王付再次側(cè)目。周寄北兩指一敲，將銀叉隨意一置，銀叉泛著冷光被扔到盤中，那脆響驚得王付眼光一凜。

周寄北倒是篤定，他反手將電話掛了，隨手將手機往旁邊一丟。俯身撈起酒杯抿了一口，他朝王付舉杯示意，余光不經(jīng)意地瞥向電視屏幕，忽而一笑道：“冰島后防擺大巴都能進一個?！?/br>
“我猜.....1比1平?！敝芗谋币е?，舌尖舔/舐過一圈，眼中笑意不減，始終橫穿。喬琰之咬著牙一直沒說話，而比賽已至后半場，沙發(fā)上的人開始坐立難安，煙灰缸里的煙頭不知何時堆積成山，咒罵聲不斷。

這場戲做到現(xiàn)在，也該到頭了。

周寄北抬手按了按發(fā)僵的頸脖，他閉眼揉了揉眉心，再度睜眼，他抓住倚在一旁的拐杖握到掌心下，借力站了起來，喬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