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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瞧著周浦深嚼巧克力的樣子,臉頰鼓鼓的,仿佛一個乖乖吃糖的小孩子,下意識地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周浦深看見岑路的笑,覺得更臊了,就仿佛心腔被人用熨斗燙過,暖洋洋皺巴巴的。他急切地想轉移岑路的注意力:“哥……血銀礦……”岑路剛看見他的口型就連忙伸出一根手指封住了他的唇,周浦深盯著那根瑩白如玉的手指,不說話了,只看見岑路纖長的睫毛沖著自己俏皮地眨了眨。兩人的卿卿我我被一聲陡然的呻/吟打斷了。岑路聞聲望去,只見方才那個卸了周浦深胳膊的大兵此刻扔了手槍,正用兩只手臂痛苦地捂住頭,在方正腳下打滾。他整個人就如同發(fā)狂的野獸一般,臉色煞白雙眼通紅,他掙扎著匍匐在方正的腳下,請求著:“少尉……你行行好,給我一支吧……”方正面上露出了嫌惡的表情,正想抬腳將他踹開,卻突然發(fā)現(xiàn)滿場子提著槍的兵都在朝他這邊望著。方正心中陡然地一寒,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能控制這艘潛艇,并不是因為這里的兵們都真心誠意地信服于他,而是為了他手中的那幾十管phantom。等到phantom消耗完之時,就是這些人的忠誠消耗殆盡的時候。想到此處,方正收回了腿,轉而溫柔地俯身將地上的人扶起來,那人藥癮已經(jīng)發(fā)作,癲狂得連直立起來的力氣也沒有,只能在方正腳下痛苦地痙攣,嘴角掛著白沫沒命地嚎叫。方正無法,只得從口袋里掏出一管最小劑量的phantom給他注射,等到藥物進入身體,這名士兵才停止了可怕的抽搐。方正給他打完這針也不忘賣個好處,他沖著注視這幕的眾人喊:“看到了嗎?我方正不會丟下大家不管的?!?/br>可卻沒有人回答他。方才他眼底的嫌惡已經(jīng)被人看得清清楚楚,被他控制的士兵們大多都是被方正半威逼半利誘地沾上了這東西,清醒的時候心中還是有怨氣的,沒義務對他事事乖順。這片刻的沉默讓方正心底不安起來,他陡然間想到守著反應堆艙門的士兵們,也隨時可能藥癮發(fā)作失去理智,若是真的發(fā)生這樣的事,憑這些自我控制都做不到的癮君子們,是不可能壓制住帶領著士兵的劉之渙的。方正越想越不安,面上卻還得強壓著忐忑,他想了想,還是決定派個腦子清醒的去看看:“海燕,”他對著女聲吶員,“你去看看反應堆艙那邊,該解決的都解決掉。另外……”方正的眼神不知為何開始變得閃爍起來,“把艇長給我請過來吧?!?/br>杜海燕聞言而動,卻一副不太愛搭理方正的樣子,路過他時目不斜視。反倒是經(jīng)過岑路和周浦深時轉頭看了他們一眼。岑路與她目光相接,發(fā)現(xiàn)女人淺栗色的眼眸里除了輕蔑和不屑之外,還帶著探究之意??舍愤€沒來得及細看,女人的高跟鞋便將地面踩得“篤篤”作響地離去了。可半小時后,杜海燕就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般,依舊沒有回來。方正坐不住了,神情急躁起來,可指揮艙必須要他坐鎮(zhèn),手底下這些不入流的又都是靠不住的,方正暗恨地咬了咬牙,只得派另一個沒用過藥的去:“候春榭,你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候春榭猝不及防地被點名,臉色煞白地縮了縮肩膀,可他沒那個膽子反抗方正的命令,只得朝門外走。經(jīng)過岑路與周浦深時,小兵羞愧地低下頭不敢與他們對視,可在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分明聽見了岑路清冷的聲音:“什么時候回頭,都不算晚。”岑路打算說這句話開始就沒有背著方正的意思,方正站在指揮臺后,居高臨下地像是勸候春榭,語氣卻帶著警告意味:“小侯,只要我們平安到達了邦國,我答應送你和孟看松走。”候春榭感覺自己快要被撕裂了,他大著膽子瞟了眼岑路,只見那張清風明月般的臉上還帶著遭過罪的淤青,神情卻很認真,像是真心實意地在勸他回頭。候春榭捂住了臉,用手指悄悄地揩去因為愧疚而上涌的眼淚,頭也不回地朝著反應堆艙去了。等候春榭真的到了反應堆艙的時候,卻突然有些膽怯地不敢進去。即便手上握著槍,而一墻之隔的同仁們均是手無寸鐵的,候春榭也覺得自己幾乎要緊張得喘不過氣來。把門的兵以為他是來送藥的,俱都圍了上去興沖沖地問他,候春榭也只能干巴巴地推卸:“方少尉他……沒給我東西?!?/br>眾人失望地散了,已經(jīng)沒有多少人還將心思放在威脅門內(nèi)的人上??蓧δ嵌藗鱽淼慕辛R聲依舊是不絕于耳。“你們這群背信棄義的小人!邦國的走狗!”“你們該向女王陛下以死謝罪!”“放我們出來!有種就真刀真槍地干一場!玩兒陰的算什么!”候春榭覺得面頰上一陣一陣地發(fā)熱,那些話就像是刀子,一刀一刀地割在他的身上。名為“羞愧”的枷鎖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可是孟哥……孟哥他……候春榭定了定神,硬是壓下了排山倒海般的情緒,彎起手指敲門:“艇長?您在不在里頭?方少尉有請?!?/br>那邊的叫罵聲頓了一頓,接著似乎有不少人都認出了他的聲音,紛紛辱罵起候春榭來。“候春榭?你這個吃里扒外的小娘們,當初孟哥將你從死人堆里拖出來,給了你一口飯吃,你就是這么回報他的?”“我就說了,這種人從里到外都齷齪得要死,當初就該餓死他!”“癩蛤蟆想吃天鵝rou!”候春榭聽了這些不堪入耳的話漲紅了臉,指甲深深地刺進了掌心,可他卻不敢發(fā)作,因為他們說的,都是真的。都是真的!侯春榭仰起了腦袋,仿佛這樣就能將淚意憋回去似的。他覺得自己真是把賤骨頭,從邦國人放燃油彈燒掉了他的故鄉(xiāng)那一刻起,他就一只像一只陰溝里的老鼠,上不了臺面。自己就是吃里扒外的白眼狼!是恩將仇報的惡人!也是肖想天鵝的癩蛤蟆!不知道忍耐了多久,門那邊的咒罵聲平息了些,候春榭才得了空再問一次:“艇長?方少尉請您去……”“候春榭?!币粋€男聲平靜地叫了他的名字,聲音不大卻成功地讓候春榭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第39章章三十九反水叫他名字的人是孟看松。孟看松的語氣淡漠疏離得像是對待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對他道:“候春榭,艇長在這里,如果你再耍什么花招,我絕對不會放過你?!?/br>候春榭僵住了,一瞬間感覺自己從心臟到指尖都滲著寒冷的冰渣子,他沒想到,自己的死刑來得這樣快。“孟哥……”他心痛地哼出聲,對方卻不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