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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來我這兒默寫,要是錯了一個,”少年如同瑪瑙般通透的瞳孔瞇了起來,“哼。”周浦深不敢怠慢,回了宿舍當(dāng)即就把那三十多個詞連帶音標(biāo)工工整整地每個抄了四十多遍,因?yàn)榧垙堄邢蓿淖侄紝懙锰貏e小,像螞蟻似的密密麻麻地爬滿了整張白紙。這天又輪到他值班,周浦深迫不及待地拿著那厚厚一沓草稿紙就去找岑路。少年正躺在床上小憩,冷不丁地被人吵醒了就有點(diǎn)兒不開心,可還沒等他開口訓(xùn)他,就看見周浦深那一把厚得嚇人的紙:“這是什么?”周浦深看見他臉頰上好不容易長出來的那二兩rou,白白凈凈地泛著粉紅色,心里沒來由地就高興,他把紙遞給岑路,有些得意地宣布:“你抽默吧,我保證什么都能寫?!?/br>岑路看著那一行一行工工整整的字跡,又瞟了一眼數(shù)學(xué)書上自己的筆跡被人臨摹過一遍加粗了的模樣,教訓(xùn)他的話就那樣梗在了喉嚨里。他是真的沒想到,周浦深是真的把他的話放在了心上,且一一照做了岑路從小到大從沒認(rèn)真學(xué)習(xí)過,他所掌握的知識自小就遠(yuǎn)遠(yuǎn)超過同齡人,岑路總是倨傲地站在山頂上朝下看人,也從未覺得有什么不妥。可如今……岑路看了一眼周浦深期待的眼神,少年突然發(fā)覺他總是引以為傲的天資,或許并不是歸功于他一個人。所謂命運(yùn),家庭出生是命,自我打拼才是運(yùn)。當(dāng)他接受著全帝國最先進(jìn)最舒適的教育的時候,眼前這個孩子可能正在格斗訓(xùn)練里被人狠踹在臉上。岑路眨了眨眼睛,他知道周浦深不喜歡別人憐憫他,可他還是忍不住動了惻隱之心。他放下手中的紙,淺灰色的眸子溫溫柔柔地看著他,被周浦深挖空心思才養(yǎng)回來的那兩瓣紅潤的嘴唇彎彎地翹了翹。“你做得很好?!敝芷稚盥犓@樣說。周浦深瞠目結(jié)舌,胸口那塊熱乎的東西在岑路溫柔的嗓音里,開始一下一下,力道越來越大地撞擊著他的胸膛。少年兵臉上的毛細(xì)血管因?yàn)榕d奮而舒張開來,血色慢慢地漲了滿張臉。兩人之間突然靜了下來,一股不同尋常的氣氛在兩個少年之間無聲地流轉(zhuǎn),周浦深甚至能聽見監(jiān)牢外樹葉被風(fēng)吹動的沙沙聲與蟬鳴聲相互混合著,那旖旎的夏日聲響一下一下地?fù)现男募猓至怂麥喩淼墓穷^。他瞧著少年溫潤的表情漂亮的臉,只覺得得到他的夸獎仿佛是世上頭字號得意事。岑路看著對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自己,忍不住咳嗽了一聲,岑路潑他涼水:“這才哪兒到哪兒,你要學(xué)的還多著呢?!?/br>“我能學(xué)?!敝芷稚罹o盯著他,生怕他說出拒絕的話來。那盆涼水現(xiàn)在就是當(dāng)頭澆上去也澆不滅周浦深那顆悸砰砰作響的少男心。男孩子不好意思地低頭,卻遮不住他緋紅的耳朵:“只要是你教我的,我什么都學(xué)。”岑路瞧著他一片緋紅的耳朵和脖頸,覺得心里有些別扭,可他又說不上到底是哪里別扭。于是少年只能睜只眼閉只眼,干巴巴地說:“今天再抄六十個詞,另外我出幾道題給你,看看你水平到底怎么樣。”“好。”少年兵乖巧地站在那兒,全身上下都散發(fā)著一股任勞任怨的氣息。岑路揉了揉眼睛,覺得自己快要看見他背后那根不存在的尾巴朝著自己討好地?fù)u起來了。少年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這都是什么事兒???怎么這家伙沒幾周就從渾身戾氣變得比他媽對著他爸的時候還rou麻?岑路托腮想了半天也理不清中間的邏輯關(guān)系,可這旖旎的氣氛把他逼得渾身不自在。岑路招架不住,于是一轉(zhuǎn)眼珠想了個餿主意,他揣摩著周浦深的底線,試探著想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我教你念書,你就沒什么回報(bào)給我?”周浦深愣了愣,接著開始很認(rèn)真地考慮自己有什么能給他的。他思索了一下,接著有些羞愧地發(fā)現(xiàn)自己當(dāng)了這么多年兵,竟然沒能攢下什么東西,還是這破破爛爛的一身,被人趕東趕西的?;蛘哒f他根本就沒想過要留什么在自己身邊,能留下這條命就不錯了。所以他有些難過地抬起眼睛:“我……沒什么東西……”岑路剛想說要不你放我走吧,可轉(zhuǎn)念一想自己剛開始做人家老師,這么一走了之了仿佛是不太好,然后就撞進(jìn)了那人無措的眼神里。岑路只覺得自己心尖上顫了一下,可他那時候不明白這種讓他難受得想砸墻的感情叫做憐惜。他只能躲開周浦深無助的眼神,敷衍地說:“沒東西那就得低頭啊,我比你大幾歲,就承蒙你叫聲哥吧。”他原以為按這孩子的自尊心一定會斷然拒絕,可卻沒想到周浦深漆黑的眼里就像慢慢聚集了螢火蟲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光芒,他傻站在那兒抬頭看著比他高了半個頭的岑路,眼睛發(fā)亮。他有些不確定地問他,聲音里帶著不易察覺的自卑:“我真的能這么叫嗎?”岑路有點(diǎn)兒受不住他的眼神,他長這么大,真從沒見過男人也能這么婆婆mama的,他只能別開目光:“嗯。”“……哥哥。”周浦深低低地叫了一聲。“行……行了。”岑路的聲音有點(diǎn)兒顫,那聲音明明很小,可卻久久縈繞在他耳邊。一句“哥”是兄弟間的相互依靠,周浦深叫出的這聲”哥哥”,怎么聽怎么讓他覺得……深情繾綣。岑路本該高興的,他本該高興于終于獲得了這個孩子的信任。可他現(xiàn)在卻高興不起來。他原本,只是想發(fā)展個線人,僅此而已。可這孩子像是從小沒人對他好,他只是略施善意,周浦深就一副恨不得要掏心窩子的模樣,這讓岑路厚了八百年的臉皮有些掛不住。他終究不是他哥哥,也做不了他的哥哥。他們兩個,從一開始就是陌路人,到最后也只會是陌路人。岑路垂下眼簾遮住了眼底的愧疚,他轉(zhuǎn)身倒回了床上,埋在枕頭里的聲音悶悶的:“行了,回去抄吧,下次……再教你。”越是與岑路交往,周浦深便越是發(fā)現(xiàn),雖然他這人生性傲慢目空一切,可一旦認(rèn)準(zhǔn)了一個人,便會毫不猶豫地幫他幫到底。說實(shí)話,岑路不算是個太好的老師,出色的智商讓他往往不明白普通人的難題在哪里,他總是在講概念時有意無意地跳過一些他認(rèn)為簡單的內(nèi)容,接著再低頭時就會看見周浦深一頭霧水的眼神。岑少爺絲毫沒意識到這是自己的問題,卷起書就打在周浦深的后腦勺上:“聽沒聽懂???”“沒懂。”周浦深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哥哥你能不能再講一遍?!?/br>岑路心說都講了兩遍了怎么還不懂,他有的時候甚至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