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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明美說:“好好睡覺,明天燒就退了?!?/br>邱栩?qū)幑怨缘攸c頭。周明美忍不住伸手想摸他的腦袋,事實上,她也的確伸手去摸了,不過剛碰到他的腦袋,就意識到他腦袋還有傷,趕緊收回了手。“睡吧?!敝苊髅勒f完,轉(zhuǎn)身離開了邱栩?qū)幍呐P室。邱栩?qū)幬宋亲?,正昏昏沉沉地睡著,門口響起了敲門聲。因為躺著,邱栩?qū)幰膊缓谜f話,只是小聲地說了一句:“進來?!?/br>房門隔音效果也大好,他話音剛落,門就被“咔嚓”一聲,打開了。邱栩?qū)幬⒈犻_眼睛,看見是賀知淵,有點驚訝,又有些受寵若驚,“你怎么來了?”賀知淵低聲說:“來看你。”邱栩?qū)幯劬ξ⑽⒘亮似饋?,有點害羞,又有點高興,“你、你關心我啊?”燈光下,他躺在被窩里睜大眼睛看著賀知淵,嘴角帶著靦腆絕不張揚的笑,越發(fā)顯得那張小臉乖巧安靜,小聲說:“謝謝你來看我?!?/br>賀知淵看了他一眼,搬了椅子坐到了他旁邊。邱栩?qū)幱X得他看他的目光有些灼…人,本來嘴角還噙著的靦腆笑意一下子就抿沒了,開始小小的緊張了起來。他示好過了,也道歉過了,賀知淵都接受了,這時候過來,應該不會想打他吧?邱栩?qū)幠乩吡撕窈竦谋蛔?,擋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了一雙眼睛,小心翼翼地看著他。他心中所想,從他的動作和怯弱又警惕的眼神好像就能探知一二,賀知淵微微前傾,就看見邱栩?qū)幯劾锏木o張越發(fā)濃郁,連眼角都微微抽搐了起來。賀知淵微微退開,邱栩?qū)幍难燮ひ哺⑽⑺尚噶讼聛?,只是他細瘦的手指抓著被子的力道微微緊著,被子的褶皺在他的力道作用下變深變長,泄露了他心里的緊張。賀知淵什么話都不說,就這樣盯著邱栩?qū)幙矗詈筮€是邱栩?qū)幙嚥蛔×?,他實在受不了被賀知淵那雙穿透力強的眼睛一直盯著看了,語氣不能再弱地開口:“你為什么……為什么一直看著我?”不會真的想打他吧?想到這個,邱栩?qū)幎加行┪?,他出院后沒有針對過賀知淵了,還想討好他,和他做朋友,但賀知淵前腳接受他的示好,后腳就對他冷冰冰,現(xiàn)在更疑似“趁他病,要他命”,他到底在想什么?都是同齡人,賀知淵為什么那么難說話???賀知淵漫不經(jīng)心地說:“看你好看?!?/br>邱栩?qū)帲骸啊?/br>他抿了抿唇,知道賀知淵這話是個玩笑話,聽他隨意的口氣就知道了。邱栩?qū)幯壑樽觼y轉(zhuǎn)著,就是不敢看賀知淵,“……你也好看。”說完,邱栩?qū)幱喙饫锲骋娰R知淵嘴角彎了彎,似乎笑了一下,又似乎沒有,發(fā)燒讓他視線都有些模糊,他想細看,那抹笑像魚兒一樣溜走了。“……我困了?!鼻耔?qū)幒畹刳s客,他頂不住賀知淵的目光了。賀知淵卻說:“你睡吧。”邱栩?qū)幬⑽⒃尞惖乇牬笱劬?,想看清他的表情,但實在太困,上下眼皮似乎都黏連在了一起,有些不大能睜得開。“我真的睡了……”邱栩?qū)庎卣f,“你可不要偷偷擰我?!?/br>擰說的是方言,是捉弄使壞的意思。賀知淵沒有聽懂,卻仿佛理解他的擔憂一般,輕輕地嗤了一聲,說:“不會?!?/br>邱栩?qū)幝犃?,終于安心下來,他入睡極快,上下眼皮一碰在一塊兒,意識就昏昏沉沉了,沒出兩分鐘,他就睡熟了。只是賀知淵的眼神存在感實在太強了,邱栩?qū)幊寥雺羿l(xiāng),仿佛還能感覺到那雙眼睛眸光暗沉又不乏專注地盯著他看。他能這樣盯一晚上嗎?邱栩?qū)幊寥牒谔疣l(xiāng)前一秒還在這樣胡思亂想。不過顯然是不太可能的,邱栩?qū)幮训脑?,十二點多醒來的時候,賀知淵已經(jīng)不見了。邱栩?qū)幋蜷_床旁邊的夜燈,想要喝水,撐起身子去端周明美給他倒來的水,正要喝的時候,目光落到了水杯旁邊的一只皺巴巴的千紙鶴。邱栩?qū)幰汇?,很快意識到了這只千紙鶴可能是賀知淵折的。他咳嗽了一聲,從被窩里伸長手臂,將那只皺巴巴的千紙鶴撈在了手心,在夜燈不甚明亮的光芒下仔細看了看,心里暖了起來。千紙鶴的寓意不就是祝福嗎?賀知淵沒想擰他,是想讓他盡快好起來???邱栩?qū)幮睦锔吲d起來,嘴角不自覺地翹了起來,又習慣性地壓下了嘴角,小幅度地抿著笑。他爬起來,將那只千紙鶴放到了一個月餅盒子里,將那盒子放到了柜子上。這已經(jīng)算是小小的進步了。邱栩?qū)幭搿?/br>他回到被窩里,關掉了夜燈,又睡了過去。第二天醒來,邱栩?qū)幍臒肆耍c炎還有點,周明娟又帶他去醫(yī)院掛了水,估計再掛一次,他的毛病就好全了。邱栩?qū)幵诩依镆矡o事做,就忍不住想打掃衛(wèi)生,他之前在家的時候,這些事情就是他做的,邱艷茹女士嚴重潔癖,不肯讓那些保潔人員進家門,但自己又很忙,常常很晚回來,所以家務都是邱栩?qū)帉W習完了有時間就做的。做這些他都得心應手了,他的潔癖也沒有她那么嚴重。周明美買菜回來,看見他拖地,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她心情是極為復雜的,反復對自己說,小兒子這樣是好事,但轉(zhuǎn)念一想,這樣軟脾氣,還這么自覺做這些事情,以后娶老婆還不得被人家踩在腳底下?這么一想,她完全不覺得高興,她希望自己兒子都是能壓得住老婆的,而不是被老婆壓,這些事情也不應該是男人做的事情,讓她覺得沒志氣。想到這里,周明美臉拉了下來,對邱栩?qū)幷f:“你拖什么地,別拖,快給我放下?!?/br>邱栩?qū)幝犚娝穆曇?,也察覺到了她語氣里的不悅,有點緊張地放下了拖把,捏著手指站到了一旁,看了周明美一眼,又很快垂下眼,小聲說:“我想幫你做點事情,這樣你就不會那么累了?!?/br>周明美聽他這么說,心里倒是舒暢了許多,她臉色松緩下來,語氣也溫和了,“我累什么,我一點也不累,你放下,到時候讓那姓賀的拖?!?/br>邱栩?qū)幎⒅习芽?,咳嗽了一聲,說:“但他不是拖不干凈嗎?”周明美說:“那倒沒有,他拖得還挺干凈,不過我也不能說他拖得干凈。”“……”邱栩?qū)幦滩蛔】戳怂谎?,想說點什么,又沒敢說,他現(xiàn)在都沒有為人子的自覺,又有什么資格說她呢?邱栩?qū)幹雷约簯撌腔夭蝗チ?,要是回去,早就能回去了,也不至于到現(xiàn)在一天天的,睜眼都是陌生的世界,他應該習慣了。只是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