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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意亂情迷時,附離在耳邊輕輕哼唱的突厥情歌。那是他學(xué)會的第一句突厥話。眉睫猛地顫抖,痛苦得如將被折斷羽翼的蝶。事已至此,他還能怎樣欺騙自己,再也對面前這人無心了呢?素日里岑寂無波的眸子翻起了無數(shù)波濤,穆千山俯下身,將冰涼的唇貼在他唇上,輕聲說:“對不起?!?/br>我不會再走了,對不起。一身都是藥味的那人,登時僵了身子,訥訥地,不得動作。穆千山輕輕的撬開他牙關(guān),加深這個久別的吻,雖艱難抑制著卻仍難耐幾乎要噴涌出的感情。這是他們第一次,擁有那么悲哀,而絕望的吻。帶著附離忍不住嗆出的鮮血。第七十四章第六天了附離再醒來的時候,天已亮了。他抬眼,看到穆千山就坐在榻前,連他長而密的睫毛都一根根看得清楚。恍然如夢啊,附離在心中嘆道。好他想要開口說話,卻發(fā)現(xiàn)自己喉間一片嘶啞,字句都已說不清,只能又合上了唇。穆千山將一塊浸了熱水的綢緞搭在他額上,道:“你昨夜昏了過去?!?/br>附離聽了他話,心中窘迫,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卻又牽扯到肺腑,忍不住咳了起來。“別動?!蹦虑揭娝孀∽毂镏皇钟昧Φ胤隽怂饋?,一手在他背后輕拍著,“一會喝了藥就好了?!?/br>像是哄小孩的語氣,只是他從不擅于此道,說起來生硬且慌張,讓附離又想笑了。他還沒見過穆千山慌張無措的樣子,這般第一次看來,眉眼都生動了不少,別有一番風(fēng)韻。還能看到幾天呢?附離在心中慢慢數(shù)著,今天,似乎是第六天了。他只懷一絲淺薄的希望——明早一醒來還能看到穆千山坐在他旁邊,對他說,你醒了。正怔神間,已有侍女悄然進內(nèi),送上湯藥,滿屋又是濃苦的藥味。穆千山接過來,拿了湯匙一勺一勺地遞到他唇邊,附離都盡數(shù)喝下,雖不能用蜜餞,卻也不覺得多苦。穆千山拿了同湯藥一同送來的帕子,淡淡抹去他嘴邊的藥漬,認真極了。附離一時不習(xí)慣,望著他如玉石般白皙的手指在自己唇邊,忍不住低頭,用舌尖一舔。穆千山本能地要縮回手,意識到什么之后卻又慢慢地遞到了他唇邊,淡淡道:“怎么了?”“只是想逗你一下?!备诫x回味著方才唇間冰冷光潔的質(zhì)感,全身的血都熱了起來。似乎是沸騰了,熱得每一處關(guān)節(jié)都在癢著,如萬千螞蟻叮咬一般。附離忍下身上異樣感覺,對上他凝視著自己的眼睛,輕聲問:“如果,我說如果,我明日就去了……”,他小心地斟酌著用詞,“你不要內(nèi)疚,再找一個喜歡的,好好過?!?/br>他說著說著,聲音漸漸小了,直至幾不可聞。穆千山看著他的眼神很難過。他不能再說下去了。“我隨便說的,你別在意?!备诫x扯出一絲笑容,目光轉(zhuǎn)了過去。“我會陪你一起。”穆千山聽到自己的聲音,一字一頓的,像是自己這一生發(fā)過最虔誠的誓。無論眼前的這人去哪里,他都會再陪著他,絕不離開,不論是碧落,還是黃泉。你既然闖進了我的生活,怎么能一而再地,說走就走?穆千山心頭萬千情緒,最濃烈的卻是不甘和悲哀。冰封了二十余年的心漸漸解凍,全賴于他,他已不知何時陷得太深,深到不能挽救的地步。竟生出決絕之意,穆千山的指腹輕輕摩挲著附離的唇,直至將本是蒼白的唇瓣磨出了血色。他道:“你只能是我的,我也會是你的,我們一起,永遠都不會分開。”他們都做了一些錯事,但所幸還不算太晚,還能有些時辰去珍惜。附離眼中如有秋水流動,是那夜波納湖的湖水。第七十五章三成希望似乎是快到了御醫(yī)們說的期限,附離昏沉著的時間比清醒的時間長得多了。雖是意識并不清醒,但他卻并不是在睡著。身上痛得麻木了,便是想要睡下逃避片刻,也是無法安眠的。朦朧中,似乎聽到了穆千山在床畔與旁人輕語的聲音。他們談得久了,似是意見并不統(tǒng)一,又都相互沉默。附離掙著昏睡過去的意識,勉力使自己清醒過來,睜開眼時,見床畔那人卻是徐昭。穆千山見他醒了,抿著唇,俯下身輕輕助他坐起,一言不發(fā)。附離并不知這二人到底談了什么,但看他們神色又看不穿,便輕聲問:“達曼怎么來了?”雖徐昭已經(jīng)改名易姓,但在附離面前,他仍是他們阿史那族的血脈。徐昭看了穆千山一眼,輕嘆:“今日特為叔父之病而來。”穆千山在一旁只是不語,但神色凝重、悲戚,沒有絲毫高興的樣子。附離只笑了笑,道:“你們都已說過了吧,是什么法子?”他已猜到達曼帶來的絕不會是什么好的法子,要不然穆千山也不會是這般表情。“即是到了今日,我便不再瞞您?!毙煺褜ι纤捻?,緩聲道,“我自幼隨家母入摩尼教,承長老不棄,授我武功及教中密法,達曼今雖不敢夸言精于教中所授,但也已略有小成?!?/br>附離眨了下眼,等著他繼續(xù)說下去,這似乎和他的病并沒什么關(guān)聯(lián)。徐昭繼續(xù)道:“我之前已知,沈淮,即施南月之師,乃是我圣教叛眾。故而,施南月之毒,推本溯源,源于我教?!?/br>徐昭并沒有說多,畢竟這事關(guān)教中丑聞。昔日沈淮因自創(chuàng)陰毒路數(shù),兼心懷殺念,被教中以叛教罪逐出。而不成想,多年后的他竟是進了宮,又禍害了不少無辜之人。他在上次見了附離病容,并聽了御醫(yī)形容后,便聯(lián)想到往日在教中記載中所看到的沈淮所創(chuàng)之毒,回去重又翻閱后,發(fā)現(xiàn)附離癥狀果如書中一般。“我前幾日書信詢問教中長老解毒之法,昨晚才收到回書。而教中并無通于此法的大夫,只有只言片語之方。達曼并不精通醫(yī)理,因而,又去尋了秦衡先生,拖到現(xiàn)在?!?/br>徐昭說了這半日,卻是只是解釋了他所來緣由,并沒說如何去治。附離心中已明了,他是在鋪墊,“達曼直說無妨?!?/br>“秦先生已改良了方子,只是……”徐昭面色也是沉沉,“教中所載之法已是年久,且明確記載不可確保治愈,因而,秦先生道只有三成的勝算。”附離恍然,“三成么……不少了?!?/br>而有一人的聲音冷冷傳來,是穆千山,“只有三成,卻要他受如斯折磨?”他話已是說的重了,折磨,連穆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