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嗓門嚷嚷：“老大，小然醒沒？”

“醒了?！?/br>
顧尋低沉磁性的嗓音像行走的低音炮，說什么都好聽，林亦然躺病床上，聽著他說話不由地彎了彎嘴角。

鄭天成沒綁繃帶的手，一把摟住顧尋脖子，“走，進去看看他?！?/br>
顧尋偏頭看眼肩頭粗糙的大手，冷道：“狗爪拿開，我下去買煙。”

鄭天成嘿嘿笑兩聲，拿開手，掏出盒新煙，塞顧尋手里，“我也賄賂下領(lǐng)導。”

顧尋撕開塑料包裝，抽出根煙，剩下的重新放回鄭天成衣兜，“你領(lǐng)導可不是那么好賄賂的。”

二人說笑著重回病房。

鄭天成吊著胳膊，嘴邊叼煙，滿臉笑意，大搖大擺進來，要不是穿那身病號服，還以為他來春游的，上前拍拍林亦然肩膀，“嘿！小子沒事吧？”

“沒事，死不了?！碧K醒后，林亦然心情一直不錯。

“你再不醒，咱老大就要掛了，這三天三夜，老大沒合過眼，片刻不離你床邊，我斷了胳膊，老大連句安慰的話都沒說，哎呀！弟弟果然不一樣。”

林亦然一驚，抬頭看顧尋，窗戶半開著，他手肘杵窗臺上抽煙，眼望醫(yī)院外春景，對鄭天成的話好似沒聽見。

鄭天成順著林亦然目光也看過去，“老大！我聽佳佳說孟繁的尸檢報告出來了，怎么樣？有沒有發(fā)現(xiàn)？咱們這次又死又傷，絕不能便宜了那變態(tài)?！?/br>
一根煙抽完，顧尋關(guān)上窗戶，轉(zhuǎn)回身，倚靠窗邊，“孟繁生前腹部被刀劃開，同時|生|殖|器|官被割掉，塞入腹中，死于失血過多，除這兩處重傷外，尸體沒有其他創(chuàng)傷，胃里有牛排等食物殘留，血液有紅酒成分，身穿阿瑪尼最新款男裝，他失蹤這段時間不僅沒受虐|待，還好吃好喝過得不錯?！?/br>
鄭天成指間的煙燃盡，灰落到腿上，他急忙站起來撣了撣，“不對呀，孟繁除了開膛外，其他地方和前兩起被害人不同?！?/br>
熱水漸漸沒了溫度，林亦然放回水杯，悠然開口：“因為男人沒有zigong，生育這件事上，女人付出的辛苦更多，兩者相比他更仇恨女性，之前我認為他被母親拋棄過的想法不夠嚴謹，準確來說他跟母親生活過一段時間，然后被遺棄，如果一點母愛沒得到，恨意不會這樣濃重。”

鄭天成摸摸下巴，“4.27白石山探險活動六人中，孟繁最符合兇手特征，但他現(xiàn)在遇害了，高國昌也不符合，高希林的情況，我們通過對鞋廠工人走訪，工友間評價他任勞任怨，沉默寡言，算老好人那種，真實性格暫時不了解，無法判斷，再就沒嫌疑人了?！?/br>
林亦然咬了下唇，抬頭看顧尋，“高希林找得怎么樣了？高國昌最近沒有異常行為？”

顧尋長吐一口氣，“咱們離開后，高國昌給兒子打過幾通電話，高希林一直關(guān)機，后來他沒再打過，每天按時上班，下班回家窩在那小屋子里睡覺、聽收音機，生活和原來沒區(qū)別?！?/br>
鄭天成：“兒子失蹤，每天還能睡覺聽收音機，這老頭也太淡定了吧？換成我爹找滿大街貼尋人啟事去了?！?/br>
顧尋：“嗯，我懷疑過這點，叫人走訪了高國昌鄰居，鄰居說高希林失蹤前幾天，他到處找過，甚至還去分局報案，沒結(jié)果就不了了之。”

“賓館，汽車，火車，飛機全沒有高希林的記錄，怪了，這小子能去哪？”鄭天成說到此，忽然瞪大眼睛，表情凝固，“難道和孟繁一樣在兇手手里？是下個被害人？”

林亦然一怔，想了兩秒，搖搖頭，“不對！按照兇手前幾次作案規(guī)律，下個被害人應(yīng)該是辛昌。”

李夢遇害，顧尋曾懷疑過辛昌，但從高美月的事曝光后，他們的注意力轉(zhuǎn)到高家父子身上，期間的日子辛昌還算安穩(wěn)，沒異常行為，孟繁遇害那晚辛昌正在醫(yī)院值班，就這樣他逐步從警方高度懷疑中脫離出來。

顧尋心頭一顫，立即打電話，給辛昌身邊增派人手。

*

車禍使刑偵一隊元氣大傷，人員重新調(diào)配一番。

出院當天，顧尋給鄭天成和林亦然，兩位傷殘人士放了半天假。

林亦然頭上傷口已經(jīng)愈合，拆掉了繃帶，子彈傷了骨頭，右手仍然吊著。

顧尋奔波市局和醫(yī)院之間，有些天沒回家，出院這天，他送林亦然回來，順便準備自己也洗澡換身衣服。

推開家門，搖滾音樂震耳欲聾，顧源新染了紅發(fā)，正端杯紅酒，閉眼獨舞，沉浸在另一個世界，美滋滋的。

顧尋嘆口氣，拿起桌面上顧源的手機關(guān)了音樂。

顧源扭動的身體一僵，回頭看是他哥，倒沒生氣，上前圍住林亦然，左右打量一遍，“小然哥恢復不錯，我去醫(yī)院看你時候，還昏迷不醒呢。”

林亦然淺笑，“我也沒想到還能活著回家?！彼麚湎蝾檶つ且豢?，就沒想過活著，子彈傷了右臂撿回條命，也算幸運。

“怎么你實習不用去公司？快畢業(yè)不用寫論文？”顧尋見了弟弟，總不自覺地拿出長輩姿態(tài)，同是家里小孩，林亦然比顧源省心太多，讀書工作根本不用cao心。

顧源心情好，沒理會哥哥的態(tài)度，“論文已經(jīng)寫完，我過幾天回去參加畢業(yè)典禮，至于工作現(xiàn)在是實習期，不能要求太高。”

顧尋又抓了把顧源的紅發(fā)，“白的、粉的、紅的，你是鸚鵡？”

顧源從他手下掙脫，“你懂什么？這是時尚，老古董?！?/br>
“.......”顧尋一口氣堵在心口，拿起抱枕朝他砸去。

顧源一溜煙回了臥室，關(guān)上房門。

林亦然目睹他們兄弟間的戰(zhàn)役后，彎著唇進了衛(wèi)生間。

顧尋余氣未消，坐長椅上悶聲抽煙，過了會兒，衛(wèi)生間門開了，林亦然探出半個身子，“哥，能幫我脫下衣服么？”

顧尋正在氣頭上，沒好氣道：“沒長手？”

林亦然動了動胸前吊繃帶的胳膊，“殘了?！?/br>
聽聞這兩字顧尋沒了脾氣，大步進衛(wèi)生間，看眼林亦然身上的連帽衛(wèi)衣，抬手揪起衣角往上掀，手指無意觸碰到林亦然兩側(cè)腰的皮膚。

林亦然邊側(cè)身躲開，邊咯咯地笑，“別碰，癢！”

顧尋忽然記起腰兩側(cè)是林亦然禁地，小時候不聽話，就用這招制服他，每次他求饒，總要問上一句“服不服？”

“服！”

“心服口服？”

“哪都服，哥，快放了我吧?！?/br>
只有聽到最后一句話，顧尋才肯放手，現(xiàn)在想來也是幼稚。忽然間幼稚的念頭，重新破土而出，他扯住林亦然衣服拽過來抓癢。

林亦然先一怔，隨即無法抑制地笑出聲，左手邊推他，邊喊：“顧尋，幼不幼稚？”

他越喊，顧尋欺負人的玩心越重，“服不服？”

“服你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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