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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方話未說完,似乎意識到了什么,改口道:“張道友,你……別來無恙?”張允點了點頭:“很好。我挺好的。有勞道友掛心了?!?/br>兩名值守弟子朝顧夢之作禮道:“右護(hù)法。”顧夢之又看了看張允,神色復(fù)雜,像是有許多話想說,最終卻將目光收回,自行進(jìn)門去了。花下剛剛學(xué)會架風(fēng),飛遁的速度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張允,先前張允沒顧上他,他便被甩在了后面,此時才從空中落下,卻發(fā)現(xiàn)張允怔怔地站在大門口,不由自主去牽他的手:“師父,你怎么了?”張允只是怔怔地想,顧夢之是右護(hù)法,那左護(hù)法是誰?張允回過頭,朝自家徒弟苦笑一下:“你師父被人攆出來了,咱們無家可歸啦。”喬楓和夏至明攜手離開安樂鎮(zhèn),兩人時隔一年回到山門,驚覺整個灼華門已經(jīng)人去樓空了,離去的門人不僅帶走了金銀細(xì)軟,連飯?zhí)美锏耐攵紱]留下一只。喬楓:“……”他看到這般景象,幾乎要昏過去,先前在安樂鎮(zhèn)上,他一時腦熱,答應(yīng)替那五位受傷的修士支付藥錢,眨眼之間便欠下兩千四百五十兩黃金,眼下這筆錢要到哪找去?他沒辦法,只好去求助張允,意外得知張允已經(jīng)被秋鶴堂逐了出去,師徒兩個暫時住在客棧里。對于這件事,張允也愛莫能助,只好讓他試著去找阮言鈞借點錢。喬楓很聽話,乖乖遞上拜帖登門造訪,阮言鈞口氣很輕松,只給了他兩個字:“不借?!?/br>喬楓捧著熱茶,嘆口氣說:“就是這樣,我感覺他拒絕我的時候甚至有一絲得意……我到底什么時候得罪了阮堂主?”張允聳聳肩,表示他也不知道,拍了拍喬楓的肩膀,惋惜地道:“沒辦法了,趁著年輕有資本,趕緊找個有錢人家嫁了吧。”張允又說:“你別看阮堂主現(xiàn)在對你冷冰冰的,那是因為你不是他家里人,你要是嫁給他,隨你怎么可勁薅他羊毛他都能忍?!?/br>喬楓嘆了口氣:“可是他不喜歡我啊,我有什么辦法。”張允聽到這句話,思緒不禁飄遠(yuǎn)。阮言鈞究竟喜歡什么樣的人?這個問題他好像從沒想過。有時候他甚至覺得,那個人從沒真的喜歡過誰,蔡姬也好,其他的姬妾也好,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都太寡淡、太涼薄了,完全是政治婚姻,連戲都懶得演的那種,對于她們來說,阮言鈞的作用約等于一只羊,能薅羊毛就行;對于阮言鈞來說,她們的作用只是一條紐帶,維持著他和某些勢力的利益往來。張允不禁想起原作,心說,難怪某人在他后院開后宮他都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要不是因為張允要造反,刺殺堂主的計劃被人捅破,這倆人還真不一定撕得起來。張允對喬楓說:“我手里沒那么多錢,幫你還債是沒指望了,不過你要是沒處可去,不如先在這里住下,日常吃住我還付得起。”喬楓十分感激,說:“謝謝。你幫了我這么多次,我就算想著日后要償還,都覺得償還不了,我娘常說,雪中送炭的情誼最是難得,這些事我一定一輩子都會記著?!?/br>張允笑笑,拍了拍他,也不在意,畢竟日后之事誰也料不準(zhǔn),對方是否報答,根本無關(guān)緊要。然而聽到喬楓的話,他忽然想到一事,問道:“令慈是否尚在人世?你家遭難,能否求助于她?”喬楓尷尬地“啊”了聲:“我娘已經(jīng)改嫁了,我前幾天去看她的時候,她肚子已經(jīng)起來了,她發(fā)現(xiàn)我還活著,高興得不得了,然后很高興地說,要給我再生個弟弟meimei?!?/br>張允:“……”喬楓:“……”兩人相視一眼,忍不住都笑了起來,微笑漸漸變成大笑,兩人笑得前仰后合,張允敲敲桌子:“什么也別說了,喝酒!”整整一夜,他們倆在房中對飲,大約是喝高了的緣故,一會笑一會哭,外面兩人貼在門上偷聽,花下一臉痛惜地說:“完了,我?guī)煾赣织偭?。瞧他們倆這架勢,再讓他們喝下去,搞不好明天早上起來就發(fā)現(xiàn)倆人脫光光睡在一起了?!?/br>夏至明一拍大腿,就要沖進(jìn)去:“絕對不行,如今我?guī)煾干砉剩瑤煹芫秃臀矣H弟弟一樣,他的終身大事決不能如此兒戲!”花下抱著他的腿,忙叫道:“唉你別……”話音未落,他就被夏至明帶著沖了進(jìn)去,屋里那倆人倒沒有脫光了睡在一起,穿得好好的,各自抱著一壇酒坐在墻角,哭得一塌糊涂。喬楓小聲叫著:“娘,娘,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你不要我了對吧?我到底為什么要回來啊……”他哭著說:“根本沒有人想要我回來?!?/br>張允仿佛被這股情緒感染,也跟著喃喃叫道:“娘啊……啊不對,媽啊……我也好想回家啊,可是我該回哪個家呢?哪個家都不要我啊……”他想起自己小時候,小時候,他的家里總是沒有人的。從來沒有人等他回家,沒有人在他進(jìn)門時輕輕擁抱他,對他說:“你回來了呀。”所以他也從來不說:“我回來了。”沒有人把他當(dāng)成重要的東西看待。他是無足輕重的,甚至不如一局輸錢的麻將有吸引力。他長得很清秀,小學(xué)時候,曾經(jīng)有別班的老師夸過他:“這個小男生的睫毛怎么這么長的呀,真好看?!?/br>可他并沒有因為長得不錯得到什么好處,反而使他遭受了額外的傷害。其實真正傷害他的并不是來自同齡人的惡意,而是讓他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被看重這個事實,他的背后并沒有人支撐著他,沒有人真的關(guān)心他在想什么,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處境——孤零零地降生在這個世上,然后,很多年后,很可能也會這樣孤零零地死去。后來他長大了一些,到了可以戀愛的年紀(jì)。女生們喜歡他的俊俏臉龐,自然也有人向他拋出橄欖枝,可他骨子里懼怕親密關(guān)系,不想戀愛,一副好的皮相也就沒什么太多用處。一張漂亮卻沒有用處的臉,有誰會真心實意地欣賞它呢?不知什么時候,他沉沉睡去了,夢里一直有個人輕輕撫摸他的頭發(fā),他看不到那個人的臉,也不知道對方的名字,他只是覺得安詳,安詳?shù)每梢跃痛怂廊ァ?/br>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祈越歌歌歌”小天使投出的地雷!開心~第49章另立門戶幾天之后,張允在城中盤了塊地,天工道上一個巴掌大的小院子,他將房子重新修葺了一道,放過鞭炮,開宗立派自己當(dāng)掌門去了。這些天他一直在盤算這件事。當(dāng)時殺了楚幽之后,他順手收走了楚幽的乾坤法袋,從里面翻出不少錢來,不過買下院子之后也不剩多少了。他的院子和秋鶴堂正門相隔僅有數(shù)十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