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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有戀母情結(jié)。他娘性子沉靜自矜、善解人意,笑起來眉眼彎彎,端莊又秀雅,總是不疾不徐、波瀾不驚的,給年少時躁郁不安的他以最大的慰藉。可他娘又偏偏剛強果敢,以削瘦柔弱的雙肩給他支撐起了那么一片小天地,明明是不爭不搶、隨性淡泊的人,卻無數(shù)次擋在他身前,紅著臉、顫著聲朝那些欺辱他們的面目可憎的人罵罵咧咧。連句臟話都說不周全。云歇曾無數(shù)次想過,他娘就是他未來渴慕的人的樣子,有著最溫潤柔情動人心弦的皮囊,底下卻是一顆煙熏火燎、水沖土淹都不能動搖埋沒的心。可他娘,是個男人!所以自己斷袖并非無跡可尋……他的理想型,本身就是以男人為模板。云歇喉頭干澀。所以他討厭不識趣的女人,聽不慣婉轉(zhuǎn)如鶯啼的聲音,不喜前凸后翹,偏好身量高挑些、容貌干凈沉靜些的……女人。但這樣的女人實在難找,所以……他自以為他是退而求其次找了男人。實際上,他喜歡的就是男人。時隔二十余年,云歇終于看清了自己的性取向。云歇以為,沒什么能比他能懷孕更晴天霹靂的了,事實上……他太天真了。局勢瞬息萬變,內(nèi)室鴉雀無聲,呼吸可聞。蕭讓想起沈院判提點自己的孕夫注意事項里頭一條就是孕夫不能遭受巨大打擊,立即過去,伏低做小地攙他:“相父消消氣,男人就男人?!?/br>云歇還呆愣愣的。蕭讓頓時心尖兒都疼了,深黑鳳目望定,眼底冷光熠熠,音色淡漠:“帶下去,凌遲處死?!?/br>他聲如清泉,說出的話卻霎時令云峰平身上的血液涼了個透徹。云峰平開始撕心裂肺的哭嚎求饒,蕭讓腳步稍頓。云峰平瞬間覺得事情還有轉(zhuǎn)機,在他的印象里,小皇帝最是寬厚仁愛,他也是情有可原,又是云歇的爹,小皇帝說不定一時心軟,就饒他一命了。蕭讓若有若無地笑了下,微蹲下身,灼灼的鳳目冷瞥他,慢條斯理一字一字道:“要用最鈍最鈍的刀,刀上要撒鹽、潑穢物,一刀一刀,云大將軍記得……好好享受。”云峰平面色迅速灰敗如土,死命地磕著頭,涕泗橫流:“陛下饒命!陛下……”蕭讓小心翼翼地牽著呆呆的云歇走了,要不是顧忌云歇的臉面,他早干脆把人抱走了。一直到被蕭讓抵著腰半抱著拉上馬車,云歇才從巨大的打擊中回轉(zhuǎn)。馬車已行進,云歇也不好再下車,他稍稍往邊上挪了挪,離蕭讓遠些,別過臉不去看他,自己一個人絞著手默默消化。蕭讓溫聲道:“相父,這么些年,您當真一點兒都未察覺么?”云歇本不欲搭理他,卻念著他幫忙處理人渣,瞥他一眼,懨懨道:“其實有的,只是以前并未往這邊想?!?/br>“比如?”“我小時候老想纏著他睡覺,”云歇面色尷尬,“他卻總以我……打呼為由,推拒我?!?/br>蕭讓:“……”他十分確定云歇不打呼嚕。“就算答應(yīng)了,他也是和衣而睡,大多數(shù)時候還同我分被窩?!?/br>云歇回憶道:“他越不喜歡我纏他,我越是想方設(shè)法黏他,我記得大概五六歲時,有一次我爹洗澡,仆役打好了熱水,我為了給我爹一個驚喜,就躲進了他的浴桶里,等著他脫衣進來,然后撲進他懷里……”“結(jié)果?”“我爹拎著濕漉漉的我出來,”云歇尷尬到臉紅,“他彈著我……那里,教訓我說,他是女人,我是小男子漢,我不能那么不知羞,把他給看光了,他之后小半個月沒理我讓我長記性……”云歇道:“大楚男女七歲不同席,我那時明明才五六歲,又哪懂什么男女之別,不過那之后我怕他不理我,就再也不胡鬧了……”蕭讓聽著覺得有趣又不由心尖發(fā)軟,他比云歇小快十載,完完全全錯過了云歇的童年少年,對于未知的東西,總是抱有巨大的期待,想要了解完整的他。提起他爹,云歇向來銳利囂張的眉目漸柔和,云歇看得開,他娘是男是女不重要,不會增減他對其任何一點兒依戀和崇拜。云歇像是打開了話匣子,越發(fā)尷尬臉紅:“其實小時候有幾次,我半睡半醒間見到我爹過來,輕輕脫我褻褲,大概是檢查我有沒有……發(fā)育完全?!?/br>“你知道嗎,我現(xiàn)在回想起來,他是那種挪揄戲謔的神情,不是女人的不好意思?!?/br>蕭讓輕咳兩聲,忍著笑:“……發(fā)育挺好的?!?/br>云歇瞬間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臉燒得通紅,氣急敗壞地就要下車,蕭讓忙把他扯回來轉(zhuǎn)移話題:“那他并未告訴相父,相父會……懷孕么?”云歇甩開他手,微蹙著眉,喃喃道:“沒有,我爹臉上明明沒有紅痣,我也沒有……”云歇突然想不通了。蕭讓怔了下,腦中靈光一閃,倏然起身,趁云歇不備,冷白的指輕捻起他秀氣至極的下巴,在云歇惱羞成怒前,用微涼的指尖觸了觸他左眼眼尾的那點小紅痕。云歇頓時渾身一激,身子發(fā)軟,差點摔了。蕭讓眼疾手快地扶住他:“有的,就是這里?!?/br>蕭讓沒有絲毫懷疑,他只要輕輕吻一吻這里,云歇的反應(yīng)會讓任何人神魂顛倒。“你告訴我就成了,不用上手!”云歇羞憤欲死地撥掉他的手,他還記得蕭讓先前那些不可饒恕的話,冷下臉,沉聲道,“這么說來,我爹臉上好像也有這么一小點疤,他的在額角?!?/br>云歇道:“看樣子云峰平并不曉得我會……懷孕,所以很可能是我爹在我剛出生時,就用釵之類尾端尖尖細細的東西給我剜掉了。”“還騙我說是我自己皮斷腿摔的,”云歇嘆氣,暗暗覺得自己蠢鈍不堪,“我怎么就信了呢?”先是被他爹蒙在鼓里二十余年,之后又稀里糊涂被蕭讓騙了個凄慘,他歲數(shù)一大把,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可他瞞著相父,不怕相父——”蕭讓瞥了眼他腹部。云歇桃花眼里怒意橫生:“你還有臉說!”“你覺得我這性格,他有告訴我的必要?我爹明擺著曉得,我絕無可能雌伏于人下,既無隱憂,他又何必多此一舉告訴我惹我傷心?”“他既然幫我點痣,又男扮女裝多年,就是希望我永遠不知道自己的與眾不同之處,像個普通人一樣開開心心的活?!?/br>云歇冷笑:“這要不是你,老子能知曉自己會懷孕??”蕭讓輕咳兩聲,全當沒聽懂其中憤恨,清澈微寒的眸子里帶著點小希冀,“那相父該怎么感謝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