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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快雪帶上。江快雪被李氏好一番殷殷叮囑,心中十分復雜。江父與李氏二人顯然是愛他的,可是這愛不止給了他溫暖,也給了他疼痛。到了出發(fā)那日,一行人在江家大門前集合。這次帶隊的是族里一位姑母,名諱鳳清,年紀有四十上下,不茍言笑,看著十分嚴肅。眾子弟們上了馬,沖送行的眾人一拱手,策馬揚鞭而去。江快雪不由得慶幸自己會騎馬,跟在堂兄們后頭,悶不吭聲,絕不主動惹事。鳳清姑母尚未修煉到入道境界,還不能御劍飛行,其余晚輩就更不用說了。這天一行人終于到了紫爭州,鳳清姑母帶著六人進了邊肅城。紫爭州地界已是有些偏僻了,進了州后人跡越發(fā)稀少,可這邊肅城卻是大不相同,街上不少人行走,大多都是修行之人。一路上鳳清姑母不停地向其他人打招呼,這些世家宗門們之間都認識,關系網(wǎng)也是連成一片,倒也沒什么奇怪。大概是突然涌入了這么多的修行之人,街上的客棧原本只有一家,哪容納得了這么多的客人。便有不少頭腦靈活之人,把自家的房屋改了一番,掛上招牌充作客店。他們來的晚了,城內只剩下一家客棧還有空房,鳳清姑母正叫人訂房,這時一撥人也走了進來,與幾人打了個照面。那帶隊的原來是松月真,他身后幾名年輕人也都穿著松家統(tǒng)一的白袍,袍角繡著松枝,看來俱是松家子弟。松月真與鳳清姑母點頭招呼,鳳清姑母難得地露出一點笑意,問道:“松家難道是松賢侄帶隊前來?”松月真笑著應了聲是,兩人又寒暄幾句。那江子龍站在鳳清姑母身后,見到松月真,立時用揶揄的目光看向江快雪,好不無聊。江快雪只不理會他,看著松月真,心頭微顫。松月真帶著弟子們與他擦身而過,壓根沒看他一眼。江快雪實在是極不適應松月真對他這般冷淡的態(tài)度,可他也知道,以原身做的那些事,松月真沒有見他一次打一次已經算好了。江快雪沒精打采,悶悶不樂,看起來更加陰沉了。鳳清姑母叫人去訂房,他們來得晚了些,只有剩下五間上房,江快雪與一名族兄便只能屈居中等客房。他是無所謂的,只不過松月真比他們來的還晚,上房既然沒有了,他們就只能也住中等客房。不知這里的中等客房有沒有老鼠。江快雪正想著這事,就看見樓上走下幾人,看見松月真,寒暄幾句,又聽說已經沒有上房了,便都十分熱情地招呼他與自己同住。江快雪嘆了一口氣,松月真人際關系這般好,哪輪得到他來cao心呢。他進了客房,剛放好包袱,便有人來敲門。江快雪開了門,門外那人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親昵地叫道:“阿雪!”居然是莊彌!江快雪十分詫異,問道:“你怎么來了?”莊彌不過二十出頭,還有些稚嫩,按道理莊家不該把他派出來才是。“我知道你會來,就纏著我爹跟家主求情,帶我出來。”“你真是胡鬧,這里難道是什么好玩的地方么?!?/br>莊彌卻無所謂地嘻嘻一笑,拉著江快雪的手,帶著他一起出了門:“走,我們出去逛逛?!?/br>兩人往樓下走,正巧迎面碰見松月真。江快雪與莊彌牽著手退到一邊,松月真掃了兩人一眼,目不斜視地走了過去。莊彌拉著江快雪下了樓,迎面碰見幾個與莊彌一樣身著玄色衣衫的年輕人,這幾人對莊彌不甚親熱,連帶看江快雪的眼神都有些不善。江快雪臉色常年保持在多云到陰,偶爾一次云開霧散,那也是心情特別好的時候。現(xiàn)在他情緒低落,臉色便保持在陰轉小雨,這幾個玄衣年輕人看了,都暗道莊彌找的這個未婚夫看起來不好招惹。出了客棧,江快雪問莊彌:“剛才那幾個穿黑衣服的,是你們莊家的人么?”莊彌支吾道:“是我族內的幾個堂兄弟……跟我關系一向都不太好……”“有沒有欺負過你?”莊彌一愣,沒想到江快雪會問這個,掙扎片刻,問道:“你不問問他們?yōu)槭裁催@樣對我么?”“為什么?”“因為……因為我娘只是個普通人。她也不是我爹明媒正娶的夫人,不過是個養(yǎng)在外頭的。我爹的正室一直沒有孩子,十歲那年,我爹便把我?guī)Щ亓饲f家?!?/br>江快雪點點頭,忽然想到:“那我們兩個男人呢?我們總不可能生孩子吧?”莊彌被他打岔,傷感的情緒沖淡許多,笑道:“像咱們這樣的,多半都是從族中挑選一個聰明伶俐的孩子教養(yǎng)?!?/br>江快雪這才放心。他來這個世界不久,對這個世界開放的婚姻規(guī)則還一時間理解不了,甚至猜測或許男人也能生孩子??伤丛钑r自己觀察過自己,無法想象孩子究竟要怎么生出來。聽莊彌這么一說,他放下心來。兩人走上街,街頭也挺熱鬧,不時能看到攤販叫賣些天材地寶。這個世界中,除了江、松、莊家、他山劍派、云外城等等這種古老的宗門世家,還有許許多多的中小門派世家。有的小門派若是人才凋零了,獨門功法漸漸傳承不下去了,便只有悄無聲息的沒落。也有的小世家有幸出了個天才,那必是傾全族之力好好培養(yǎng),以期這天才把本族功夫發(fā)揚光大。小門小派們平時也要生活,便只能做些大世家門派的子弟們不愿意做的事,比如做買賣。因此這條街上賣東西的,都是有些修為之人。普通人極少,即便有,那也是依附著某個門派世家,有靠山才敢出來行走。莊彌帶著江快雪,溜達到一個賣草藥的攤子前。攤位上整整齊齊擺著些靈芝草藥,旁邊拿一個白瓷瓶插著兩支花。莊彌不看那些草藥,偏偏對這花感興趣,拈起一支觀賞把玩,又看著江快雪:“這花真好看?!?/br>江快雪心里咯噔一聲,登時回想起了被顧小曼支配的恐懼。他手悄悄伸進口袋里,估摸著自己帶了多少錢,問那小攤販:“這花怎么賣?”小攤販是個中年人,兩撇鼠須,瞇著眼笑道:“好說,一兩銀子一支?!?/br>江快雪面如土色,喃喃道:“好貴啊……”莊彌有些失望,卻仍是十分乖巧,點頭道:“是有些貴。”江快雪看他這懂事的模樣,反而不好說什么了,只得咬咬牙,掏出碎銀子,小心數(shù)出一兩,交到小攤販手里。莊彌登時喜笑顏開,把花遞給江快雪:“阿雪,幫我別在衣襟上?!?/br>江快雪把花朵的莖稈折了兩折,別在莊彌衣襟的第一顆袖扣里,贊道:“這紅花很佩你這身玄色衣衫?!?/br>莊彌喜不自勝,從懷中掏出一兩銀子,給了攤販:“剩下那朵我也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