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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劇組里有幾個人請病假休息,難不成全都......光是想到這里,那人就感覺腦袋一陣發(fā)昏。那可是幾條人命?。?/br>他連忙下車,下車時因?yàn)樘o張還踉蹌了一下。民宿的面積少說也有幾百平米,如今被泥堆掩埋,人站在那面前,有種面對巨人的渺小感。“轟隆——!”天上這時響起了悶雷,烏云翻滾,涼風(fēng)起。按照前幾天的經(jīng)驗(yàn),應(yīng)該是要下雨了。那工作人員心頭一緊,哪怕他已經(jīng)被嚇得手腳發(fā)軟,還是強(qiáng)打起精神來,往蔣蛟那邊跑。“估計(jì)快要下雨了,先離開這里!不然等雨一下,這里很可能會發(fā)生第二次山體滑坡?!蹦侨死Y蛟的手臂,想把他拽走。“他還在里面,我怎么走?我怎么能走?我走了,誰來救他!!”蔣蛟一把甩開對方的手,“你別管我了,你先撤,我把他救出來后會走的!”他幾乎是吼著說,聲音顫抖,一雙眼滴血似的紅。那人稍愣。他看到面前這個將近一米九、此刻卻淚流滿面的男人,一時之間竟不知道怎么再勸。“你先報(bào)警,或者給消防那邊打電話讓他們立馬派人過來救援?!笔Y蛟強(qiáng)制讓自己冷靜下來,努力回憶著他們那間屋子的具體位置。他跟明連住的是二樓,是走廊最盡頭的房間。房間好像是東側(cè),因?yàn)槊刻煸缟侠_窗簾就有陽光照進(jìn)來。蔣蛟定好位置好,便往那邊跑,覺得大概差不多了就停下來。再次開始挖掘。山泥傾瀉的發(fā)生地除了泥,還有各種大小不一的石頭。有些石頭雖然個頭小,但是棱角比較尖利,蔣蛟徒手往下挖的時候,手背手指上都被那些小石頭劃出一條條長的血痕。泥土把他向來干凈的指甲縫塞滿,指甲因碰到石頭而被撞擊得微微往外翻。但蔣蛟一雙手仿佛失去了神經(jīng)觸感,半點(diǎn)都感覺不到疼。又或者說,比起心里的惶恐與悲痛,手上那點(diǎn)感覺完全算不了什么。他的指尖在顫抖,機(jī)械一樣的不斷挖土。蔣蛟像缺氧的人一樣用力喘氣,他眼前的視線再次變得模糊。好像有什么沿著他的臉頰往下落,掉落在泥土里。眼前的光影在扭曲,記憶碎片像是被打碎的鏡子一般飛濺,每一片上都有他心尖上那人的身影。過往的一幕幕浮現(xiàn)在他眼前,當(dāng)真應(yīng)了那一句——?dú)v歷在目。他曾在角落里卑微地仰望過他的愛人,也曾在在成功刷臉后,瘋狂在日記本上寫下自己的心事。他愛的那人曾經(jīng)為他洗手做羹,也在往昔笑容晏晏地為他布置了溫暖的家。欺騙的謊言被刺破,他們的婚姻如同被扔進(jìn)了垃圾桶的奶油蛋糕,奶油與巧克力糊成一片,難看又可惜,最后只能狼狽收場。然而哪怕是離婚了,蔣蛟卻從不覺得他與明連之間沒了可能。他想,只要他肯努力,只要他能坦誠地展現(xiàn)自己,只要他傾盡全力證明他能給明連幸福,證明自己真的是那個最適合對方的人。明連就能回頭了。從始至終,蔣蛟都抱著這樣的希望,也緊緊拽著這一絲絲希望。但現(xiàn)在他卻知道,所有的所有,都是建立在明連這個人還在的前提下。他從未感覺到這般絕望,也從未感覺到這般憤怒,甚至開始恨老天為什么不長眼。明連那么好的一個人,哪怕見了流浪的小動物也會給買吃的,上天怎么就舍得讓他定格在冰冷的土堆里?怎么就那么不公平!如果說在來時路上蔣蛟是想,若是明連能活下來,他寧愿少活三十年。那么現(xiàn)在,他覺得如果明連能活下來,上天只留自己十年壽命也能接受。天上悶雷作響,夾雜在悶雷之中的,好像還有什么聲音,但蔣蛟已經(jīng)顧不上仔細(xì)聽了。他瘋狂往下挖,既害怕又期待,兩種交織的情緒讓他變得狂躁不安,神經(jīng)質(zhì)一樣不斷發(fā)抖。很快,蔣蛟遇見了一片應(yīng)該是屬于民宿屋頂?shù)拇u頭。他還記得民宿屋頂?shù)念伾?,淺紅色的屋頂像是最暖的那一抹夕陽。蔣蛟動作一頓,眼里充血更甚。“蔣蛟......”蔣蛟瞳仁猛地一縮,他好像聽見明連在喊他。“蔣蛟!”蔣蛟一顆心都絞痛起來,他確定他沒有聽錯,就是明連的聲音。他在向他求救。明連一定在下面。他要抓緊時間把明連救出來。蔣蛟更瘋了。就當(dāng)他正準(zhǔn)備繼續(xù)挖掘時,他的手臂忽然被抓住。蔣蛟以為是剛剛同車的那個工作人員,他看也不看地甩手,“你先走,不用管我?!?/br>聲音沉沉的,他幾乎是泣不成聲。“不走是吧?那你就留在這里?!?/br>這一道聲音熟悉至極,因?yàn)槁暰€輕緩向來顯得溫暖。蔣蛟一愣,隨即不可思議地驟然扭頭。他看見,那個讓他牽腸掛肚的黑發(fā)冷白皮的青年,全須全尾的站在他面前。對方除了鞋子上沾了一點(diǎn)泥,衣服干干凈凈的。溫暖,完整,鮮活。蔣蛟還在愣神,他臉上表情似乎被定格在這一刻,然而他那雙通紅的眼,卻好像被方才那道聲音刺壞了淚腺,眼淚一直流個不停。明連卻在這時轉(zhuǎn)身就跑,蔣蛟想也不想地跟上。民宿老板與驢友的車停在樹叢后的一個小平地上。那前方有一段相對茂密的樹叢,樹叢構(gòu)成阻隔帶。哪怕是再次發(fā)生山泥傾瀉,也能為眾人的逃生爭取些時間。不過正是因?yàn)檫@樣,方才蔣蛟開車下來時并沒有看到車隊(duì)。之前跟著蔣蛟出來的工作人員,見蔣蛟被帶回來,松下一口氣,總算是能放心開玩笑了,“明老師,他一直說要找你,也就是你能把人喊回來?!?/br>明連正想說話,卻忽然從后面一把被抱住。他感覺到那人顫抖的唇瓣落在他的頸脖側(cè),一下又一下地親著。所有人都是一愣。明連反應(yīng)過來,立馬掙扎。然而他身后的蔣蛟卻抱得十分緊,對方滿是泥巴的手粘在他身上,手上的泥巴糊了他一身。蔣蛟向來力氣大,兩條手臂像鐵鉗一樣,把明連牢牢圈在自己懷里。“嚇?biāo)牢伊?,我剛剛以為你在下面?!笔Y蛟抱著人不撒手,一遍又一遍地親著。他的眼淚從方才就沒停過,全都落在了明連的頸脖側(cè),把他的衣服打濕。“幸好你沒事,還好還好。我的命啊......”蔣蛟像是一個魔怔的人一樣不斷說著。從地獄忽然到天堂,這種感覺虛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