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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壁w淺的目光重新收了回來,仍舊放在面前的墻上。時事新聞持續(xù)跳動,開始由中文轉為英文。趙淺看了一會兒忽然問,“如果強行阻止會怎么樣?”傅忘生很喜歡趙淺的這種調調,冷冷的,好一把深秋不沾塵的雨。“強行阻止會有后果,輕則殺光親朋好友然后去死,重則濫殺無辜甚至是放火燒樓……能救一時救不了一世,稍有疏忽,萬劫不復。”“知道了,我會遵守?!壁w淺嘴上這么說,但給人的感覺很不靠譜,有點像左耳進右耳出。傅忘生挑眉,并沒有繼續(xù)強調后果,他又道,“地鐵站雖然復雜,但并非不可推演,更何況你跟我是遣返,遣返的路徑更加有限,可以趁這段時間擬定幾條可能?!?/br>四個小時的路程里,靠著鄭凡的聒噪,趙淺充分認識了站點的不可預測,即便是傅忘生這種從小長在其中的,也只能大體給個范圍。“我最后還有一個問題?!壁w淺并不在乎遣返的站點是難是易,倘若有些事注定了逃不過,也就沒什么必要先困擾。他道,“在酒店里,你是故意接近我的,為什么?”趙淺微一蹙眉,“我并不好親近,更不是合格的隊友。”“……”趙淺對自己的定位倒是很明確,直接堵死了傅忘生預備好的兩條退路。可惜,傅忘生是八哥成精,最擅長的就是花言巧語,他笑道,“因為你可愛?!?/br>“……”趙淺的目光逐漸開始關愛弱智。幸好,趙淺只是將心里的膈應扔出來,卻并不打算窮追不舍,傅忘生暫時得到喘息,沒一頭栽進這個問題里,造成史上最短暫的租房關系。其實傅忘生說話從來半真半假,更何況趙淺這朵玫瑰確實可愛,人生短暫,今日生明日死,當然是能摘就摘。可惜,趙淺這朵玫瑰活生生長在荊棘林中,伸手就咬,不由分說。一周的時間不算長,加上三餐有鄭凡cao持,幾乎不用cao什么心,在此過程中,趙淺又置辦了一些必需品,只覺得一眨眼,日子就到了盡頭。傅忘生推測遣返站點會是個繁瑣的五天任務,或更難的三天任務,但這次不會再有人工干預,像許辰星這樣的布局者應該隱于幕后,對趙淺先有個觀察期。那張拿到手的車票似乎有鬧鐘功能,第八日凌晨十二點整,趙淺從睡夢中忽然驚醒,朝南的次臥中霧氣蒙蒙,床腳處有個地鐵站,巨大的“3”號口幾乎懟到了趙淺的腳底板。這間公寓處于二十七樓,天知道地鐵站是怎么懸空立著的。而傅忘生似乎已經先行了一步,他穿戴整齊,背著一個黑紅色雙肩包,就站在巨大的警示燈牌下。進了地鐵站的人與現世隔著一層看不見的膜,無法靠近或觸碰,所以傅忘生只是規(guī)矩的在等。趙淺也早有準備,衣服沒有脫,箱子就在手邊,掀開被子就能出發(fā)。同一個進站口,同樣的安檢,也進了同一班車,趙淺和傅忘生在的車廂內沒有人,因此顯得有些安靜。由于是遣返的地鐵,所以??康臅r間比較長,趙淺低頭看了眼手表,還差十幾秒就滿五分鐘了,但地鐵里的人還是不多,看樣子甚至不足八個。“人少是件好事,說明任務難度低,對乘客的消耗量不算大,”傅忘生并不見外的跟趙淺咬耳朵,“甚至有可能不復雜,畢竟太復雜的任務拖得太久,乘客也會拖死不少?!?/br>這地鐵可能是對傅忘生有意見,他的話剛剛說完,樓上的安檢處忽然熱鬧了起來,說話聲嘈嘈雜雜,連帶著各種焦躁的腳步聲,粗略估計得有近十人。趙淺“哦”了一聲,“你快說說地鐵的好處,搞不好地鐵下一秒直接倒閉,我們就不必千里迢迢去送死了。”傅忘生也缺德,他道,“我提前跟鄭凡說好了,要是我們一起死,他就廣泛傳播,說是殉情。”“……”趙淺忽如其來的求生欲。等樓上那一批人下來時,趙淺粗略數了數,有十三個,男女老少,甚至包括一個沒了左腿的殘疾人。這地鐵站公事公辦,非認為拐杖是殺傷性武器,死活不給帶,氣得殘疾人進車廂時還在罵,“沒有公德心!”人齊了,車緩緩加速,烏漆麻黑的隧道迅速往后退,趙淺留意到車窗外,每兩秒會閃過一個廣告牌,廣告牌像是被紅油漆潑了一把,有半邊模糊不清,剩下的半邊應該是群小孩子,最中心的那個做了個“噓”的動作。這廣告牌著實詭異,另外幾節(jié)車廂的人也發(fā)現了,有幾個甚至將臉貼到了玻璃上,就為了看清上面的內容。車到站的速度比趙淺想象中慢很多,所謂遣返一站,竟然是另一條全然不同的路線,前后一共花費了近五十分鐘,才算到達了目的地。再下車時,地鐵內的裝飾風格已經全部變了,雕花的金屬欄桿與仿制名畫相得益彰,竟有種文藝復興時代的繁復奢華意趣盎然。站在地鐵站左側等候的導游是個金發(fā)美女,模樣倒是精致漂亮,但表情卻很不對勁,有種隱藏在皮相深處的沮喪,但同時她的神情是倨傲的,對乘客一點也不客氣,開口就是催促。出了地鐵站,外面有一層濃厚的霧霾,上下左右皆是灰茫茫一片,人走到兩米開外就會被全部吞沒,身影縮成狹長一條,就連聲音都困在其中,空氣震震而響,分辨不出方向。在導游的帶領下,趙淺終于看到了大概率會出現的抽簽攤位。這攤位就是簡陋的桌子鋪了麻布,旁邊用竹竿挑著“鐵口直斷兩文一卦”的招牌。桌子上孤零零放著一個竹筒,里面剛好二十一簽,一簽不多,一簽不少,攤子擺設雖然具體,卻沒有主人,可能只是地鐵搞出來的意象寄托。能被遣返的人都不是新手,至少也得像趙淺這樣,有個基礎的積累,所以對忽然出現的卦攤并不驚訝,甚至排好了隊,有些虔誠的許個愿抖一抖,有些則不上心,隨手抽了一片。趙淺拿到手的簽為上上大吉,傅忘生卻不一樣,他為了證明自己的運氣,對著簽筒說遍了好話,抽出來的也就是個下簽,兇。傅忘生很知足,他以前都是下下大兇。下簽沒有提示就罷了,還用血寫著,“來陪我吧”,而上簽卻是個好東西,除了能給趙淺加上一定程度的幸運值,還提供了簡單的線索。趙淺看了一眼,上面寫著,“來陪我玩吧”。“……”這多出來的一個字可真寶貴。第19章第19章這一趟的站點是個巨大的哥特式教堂,尖利的教堂頂端指向天空,在濃重的霧霾里劈出方寸清明,能望見陰沉天際。教堂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