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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李錚把他抱起來,哄道:“好了好了,別理你爸爸。”簡華:“……”他說:“我要走了!”李錚和簡寧川都看他。他又說:“我走了。”另兩人只是看他,大的一臉無奈:這種情況你還要走?小的則一臉無所謂:我有干爹就夠了,不要你了。簡華站在那里半分鐘,最后說:“中午吃什么飯?”開飯以前,簡寧川坐在他的兒童椅上,系了圍兜,李錚的座位在右邊,和他緊挨著,等下方便喂飯。簡華的座位在左邊,離他一臂遠。阿姨叫李錚:“有電話找您?!?/br>李錚起身去接電話。他一走開。簡華和簡寧川都轉(zhuǎn)過頭去看對方。經(jīng)過了剛才,簡寧川也不對這“爸爸”笑了,只用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他,還有一點戒備。簡華的目光中也露出警惕,不懷好意地說:“你干爹不要你了,讓我?guī)阕??!?/br>簡寧川竟輕蔑地說:“你騙人,干爹最愛我了?!?/br>簡華:“……”電話是簡太太打來的,李錚說:“已經(jīng)到了一會兒,正準備吃飯?!?/br>又說:“訂了酒店,他不住這邊,請你放心……聽說你懷孕了,恭喜?!?/br>電話那頭的她說:“對不起?!?/br>李錚道:“別這樣說,我真心地祝福你們,以后會慢慢好起來的?!?/br>簡太太道:“不是這樣,是IVF,做了試管?!?/br>第三十三章圣誕夜簡華和他的第二位太太,從始至終,都只是一對有名無實的夫妻。這位簡太太曾經(jīng)有過一段很愛簡華的時期,這也是李錚甘愿送上祝福的緣由之一。只是這段單箭頭的愛情,消亡和到來都是一樣的匆忙。“已經(jīng)快兩個月了。去年我就想同你講的,弗好意思開口。”簡太太和李錚算是同鄉(xiāng),生于江南,說普通話也自有一派吳儂軟語的腔調(diào),總讓李錚想起家族里那些親切的女性。簡太太道:“我一直都說想要個他的小孩,也不白費和他一場夫妻,不就是看他又高又帥,生個小孩也不會差的么??伤豢系模惶峋统臭[要離婚,我說生了小孩馬上離,他不生不就不生啊,接下去十天半月都不同我講話。我哪想得到這人氣性大的喲,搞不懂你是怎么忍得了他?”李錚有些尷尬地聽著電話,遠遠看了看餐桌那邊,簡華和簡寧川像兩只正鉚足了勁抵角的小牛,誰也不肯讓誰。“我去體檢,醫(yī)生說我染色體異常,自然受孕的小孩也很可能會不健康,建議我做試管?!焙喬?,“我已經(jīng)二十八歲了,再拖下去,等年紀更大再做,會更麻煩,所以就……是該和你說一聲的,我不知道怎么開口,讓他去和你說,他又怪我多管閑事,什么人嘛?!?/br>李錚:“……”試管的過程對女性是很痛苦的,他也有所耳聞,說:“別想太多了,保重身體,心情愉悅,才能有一個健康漂亮的寶寶?!?/br>這通電話后,李錚也并沒有當面拆穿簡華吹的牛皮。簡華自以為氣到了李錚,后面再提起太太懷孕這件事,還是一副得意洋洋,尾巴翹到天上去的樣子。等他結(jié)束了這次中國行程,回去后才知道,簡太太在他到中國的第一天就已經(jīng)拆了他的臺,之后再和李錚打電話,就絕口不提此事。直到當年冬天,他的第二個兒子出生后的次月,圣誕季時,李錚到舊金山有些事,轉(zhuǎn)道去紐約看望了簡太太和新生寶寶。簡太太產(chǎn)后恢復(fù)得不錯,見到李錚又是一番道歉。李錚被她搞得很不好意思,已經(jīng)看過孩子,表達完關(guān)心,寒暄了幾句,就讓她休息,自己退了出去。簡華那時候還沒有搬去上東區(qū)豪宅,一家人住在黃金海岸,頂樓平層,夫妻兩人的房間分列在房子的兩端,互不干擾,像一對合住室友一般。李錚要橫穿過整棟房子,才能從簡太太這邊,去到簡華的房間。那房門沒有關(guān)得很嚴,透著朦朧的暖光。經(jīng)過餐廳,李錚到酒柜前,挑了瓶芝華士十二年,倒了接近一滿杯,一飲而盡。他把酒杯洗干凈,重新放回杯架上。然后他才去敲了簡華的房門。“門沒鎖?!焙喨A在里面應(yīng)了一聲。李錚推開門,但沒進去,只站在門口,道:“他很像你。”簡華穿了身居家服,坐在電腦前打游戲,頭戴式耳機掛在脖子上,頭也不回,說:“是嗎?我看不出?!?/br>李錚倚著門框,沉默地看他打游戲。他在玩一款即時戰(zhàn)略游戲,離得有點遠,也聽不到音效,李錚看不太清楚是什么。鍵盤被他敲得噼里啪啦響,他玩得很暴躁,時不時還會蹦出一兩句英文臟話。偌大的房子,空蕩到說話都會有回聲,仔細聽聽,又只有這邊的鍵盤聲,和很遠很模糊的嬰兒囈語。“我走了?!崩铄P道。簡華沒有說話。李錚出來,在門邊衣架上拿了來時穿的大衣,沒有穿,拿在手里,就推開門走了,大衣的一截下擺拖在地上,他也像沒有察覺到。電梯就停在頂層,他進去后,看著數(shù)字按鍵,腦子里一片空白,忘了是應(yīng)該要按下去,他才能離開。電梯門不像他這樣發(fā)呆,到了時間,也會自動關(guān)上,兩扇鏡面金屬門在他面前緩緩合上,他在那鏡面上,同時看到了兩個分裂的自己。門即將要關(guān)上,那兩個李錚即將重新合二為一,但忽然間,他們之中的那道裂谷,簡華莽撞地闖了進來。門關(guān)上。李錚如夢方醒地去按了開門,簡華也正在門外狂按電梯按鍵。兩人一個在外面,一個在里面,望著對方,電梯音響正在播放一段鄉(xiāng)村藍調(diào)。“怎么了?”李錚問。“不怎么。”簡華答。李錚對他笑了笑,說:“那我走了,再見?!?/br>簡華:“……”李錚抬起手,去按關(guān)門鍵,簡華的目光死死地跟著他的那根食指,兩道眉擰了起來,眼神逐漸黯淡下去,眼角還閃著疑似淚花的淺光。李錚的指尖在即將碰到按鍵時,手指彎曲著收了回來。“你到底是想我怎么樣?”他也皺著眉,向簡華道,“別這么看著我,我要被你看死了?!?/br>我要被你看死了。哈哈哈,這是什么話?李錚想,我是有點醉了嗎?可這狗屁不通的話,恰恰在簡華的理解范圍內(nèi)。他用力睜大了眼睛,眼角是有淚滾了下來,他不擦也不眨眼,假裝那不存在。李錚道:“是有話要和我說嗎?”簡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