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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李錚有近一個月的時間,整夜失眠,對著電腦敲不出一個有用的字來。
他想他可能要瘋了,腦子里跑馬燈一樣地幻想出簡華一家三口幸福生活的場景。
簡寧川在樓道里跑來跑去,吵得他頭痛欲裂,他拍桌子大聲叫阿姨,怒吼道:“能不能把他帶去其他地方玩?!”
阿姨匆忙跑來把簡寧川帶去樓下。
晚飯時,簡寧川叫阿姨把兒童椅推到桌子另一頭去,也不再撒嬌非要李錚喂飯,自己拿著學(xué)習(xí)筷,笨手笨腳地悶頭吃飯,邊吃邊掉眼淚。
李錚后悔極了,向他道歉,說下午是自己不對,不該發(fā)脾氣。
簡寧川哭著說,你不愛我了嗎?那是不是就沒有人愛我了?
他長得和簡小樓是那樣的像。
他這樣問著李錚。
簡小樓三年多前,也曾問過李錚,為什么就沒有一個人是真的愛我?
到冬天,中文名叫簡畢成的男孩出生了。
李錚圣誕夜到了紐約,去看望了畢芳晨,在客廳喝了一杯高度烈酒,在簡華房門口,看他打了半局游戲。
簡華在霹靂啪嗒敲擊鍵盤打游戲的時候,李錚在想什么呢?
這個房子里,有他愛的人,和這個人的太太、小孩。
他又一次面對了這種情境,又一次。
兩個不同的女性,都很漂亮。兩個小男孩,都長得很像他們的父親。
他想,他應(yīng)該放火燒掉這座房子,他和這個人一起死在這里,讓這荒誕無趣的一生,就在這里一邊燃燒一邊結(jié)束,也許不失為一個好的結(jié)果。
他這樣放肆地想了想,自嘲地笑了笑,慢慢轉(zhuǎn)過身,拿了自己的外套,安靜地離開。
后來,簡華追了出來。
簡華說,你沒愛過我。
他說,我是沒愛“過”你,因為這愛永不會過去。
簡華把他推進(jìn)電梯里,哭著吻他,說要離婚,說什么都不要了,說要他帶他走。
那是他們這二十年之中,離幸福最近的一次。
但那次,他們只是摸了摸幸福的影子,沒能抓到它。
簡小樓是位天生的藝術(shù)家,他內(nèi)心敏感但卻單純,重情感體驗,輕人情世故。
他自己永遠(yuǎn)都像一個小孩子,他不那么清楚一個小生命究竟意味著什么。
當(dāng)時的他,絕不是一位好父親,也沒想過要做一位好父親。
畢芳晨大約想到李錚不會同意,才擅自做了決定,沒有知會他,就說動了簡小樓去做試管。
因為她有染色體異常的問題,年紀(jì)又比李錚還要大上幾歲,希望趁身體還行,要一個小孩,將來她獨自生活,便能有點寄托。
她那時與簡小樓的約定,是等孩子稍大一些,他們就協(xié)議離婚,簡小樓會支付她和孩子的贍養(yǎng)費,約定的金額足以讓她帶著小孩也能繼續(xù)過和“簡太太”一樣的生活。
那個圣誕夜里,李錚得知這一切,無奈又心知不妥,問簡小樓,只是為了和她離婚,就又生一個小孩出來,你想過我的感受嗎?
簡小樓道,你傷心嗎?
李錚道,你說呢?
簡小樓說,我就知道你會傷心,才答應(yīng)她的。
如同他前不久對李錚說過的,那時的他,心里根本沒有簡寧川。
也沒有剛出生的成成。
甚至沒有“我已經(jīng)做了爸爸”的概念。
他也為此付出了代價。
凌晨兩點多,李錚被枕邊的手機(jī)振動驚醒。
簡華從肯尼迪國際機(jī)場打來,告訴他:“我落地了?!?/br>
李錚道:“我睡著了?!?/br>
他開了床頭燈,坐起來,知道電話那頭的人和他一樣,不會輕易結(jié)束這通電話。
“你怎么睡這么早?”簡華道,“都不等我到了再睡,睡覺重要還是我重要?”
李錚笑道:“都半夜兩點多了,還不許人睡覺?這么霸道,影帝就可以欺負(fù)人了嗎?”
簡華狂妄道:“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等圣誕時你來了美國,就等著被我欺負(fù)吧,我在飛機(jī)上想了好多欺負(fù)你的辦法,每一種都十級恐怖?!?/br>
“十級恐怖也太恐怖了?!崩铄P驚嘆道,“如果我不去,不是就能躲過了?”
簡華:“你……”
李錚接著說,卻換了英文:“但我現(xiàn)在就想過去被你欺負(fù)?!?/br>
他說欺負(fù),用的偏偏是pi,發(fā)音時還故意帶了一點曖昧的腔調(diào)。
簡華笑一聲,拆穿他道:“我看你是想來欺負(fù)我?!?/br>
李錚道:“說得對極了?!?/br>
簡華問:“你是已經(jīng)想我了嗎?”
李錚道:“是,很想你?!?/br>
簡華高傲地說:“可是我還沒有想你。”
李錚配合地表示疑惑,問:“剛還說在飛機(jī)上想要怎么欺負(fù)我,那不算嗎?”
“不算。”簡華道,“等我開始想你,會通知你的?!?/br>
李錚只得笑道:“好的,我等通知?!?/br>
那邊一聲開車門又關(guān)車門的聲音。
李錚想問他是否上了接機(jī)的車,道:“你……”
“噓,”簡華道,“開始了?!?/br>
第四十四章圖騰
黑色房車幾米外的地方,魯尼邊給家人發(fā)了消息,告知已平安回到美國,一邊警惕地觀察周圍,防止別人靠近雇主所在的這輛車。
貼身保鏢的日常,是要做到對雇主的私.密行為視而不見。
但簡很少如此,魯尼剛為他工作的時候,一度以為這位東方血統(tǒng)的影星是否在生理上是有什么問題,既沒有情人,也沒有奇怪的癖好,和合法妻子的相處也異常冷淡。
直到魯尼第一次聽說李錚這個名字。
他的雇主簡先生,每次和李錚通電話過后,都會毫無來由的發(fā)脾氣,輕則摔東西罵人,重則對著空氣慟哭,有次是酒后,直哭到缺氧半暈厥,把魯尼嚇到差點要叫急救。
簡先生也并沒有生理問題,數(shù)次和李錚見面后,回到獨處的空間,他會自我紓解。
當(dāng)然他不會在魯尼面前做這些,只是同為男人,這位保鏢對某些事的觸覺也會格外敏銳。
可他再見到李錚,還是要對李錚冷嘲熱諷,話里話外無事生非。仿佛那個躲起來念著對方名字,才能最后丟下幾團(tuán)紙巾的男人,不是他自己一樣。
魯尼時常覺得他又討厭,又可憐。
這趟北京之行,也讓魯尼感到很欣慰。
剛剛簡先生坐進(jìn)車?yán)锖?,瞥了他一眼,保鏢先生馬上明白,這是讓他回避的意思。
其實在從北京飛來紐約的路上,魯尼就察覺到了一些,簡先生一路不睡覺,不知在想些什么,時而會臉頰發(fā)紅,呼吸聲也有明顯的頻次變化,還調(diào)整了幾次自己的坐姿。
大家都是成年男人,誰還不懂這是為什么?保鏢先生也很想自己的太太。
他想他可能要瘋了,腦子里跑馬燈一樣地幻想出簡華一家三口幸福生活的場景。
簡寧川在樓道里跑來跑去,吵得他頭痛欲裂,他拍桌子大聲叫阿姨,怒吼道:“能不能把他帶去其他地方玩?!”
阿姨匆忙跑來把簡寧川帶去樓下。
晚飯時,簡寧川叫阿姨把兒童椅推到桌子另一頭去,也不再撒嬌非要李錚喂飯,自己拿著學(xué)習(xí)筷,笨手笨腳地悶頭吃飯,邊吃邊掉眼淚。
李錚后悔極了,向他道歉,說下午是自己不對,不該發(fā)脾氣。
簡寧川哭著說,你不愛我了嗎?那是不是就沒有人愛我了?
他長得和簡小樓是那樣的像。
他這樣問著李錚。
簡小樓三年多前,也曾問過李錚,為什么就沒有一個人是真的愛我?
到冬天,中文名叫簡畢成的男孩出生了。
李錚圣誕夜到了紐約,去看望了畢芳晨,在客廳喝了一杯高度烈酒,在簡華房門口,看他打了半局游戲。
簡華在霹靂啪嗒敲擊鍵盤打游戲的時候,李錚在想什么呢?
這個房子里,有他愛的人,和這個人的太太、小孩。
他又一次面對了這種情境,又一次。
兩個不同的女性,都很漂亮。兩個小男孩,都長得很像他們的父親。
他想,他應(yīng)該放火燒掉這座房子,他和這個人一起死在這里,讓這荒誕無趣的一生,就在這里一邊燃燒一邊結(jié)束,也許不失為一個好的結(jié)果。
他這樣放肆地想了想,自嘲地笑了笑,慢慢轉(zhuǎn)過身,拿了自己的外套,安靜地離開。
后來,簡華追了出來。
簡華說,你沒愛過我。
他說,我是沒愛“過”你,因為這愛永不會過去。
簡華把他推進(jìn)電梯里,哭著吻他,說要離婚,說什么都不要了,說要他帶他走。
那是他們這二十年之中,離幸福最近的一次。
但那次,他們只是摸了摸幸福的影子,沒能抓到它。
簡小樓是位天生的藝術(shù)家,他內(nèi)心敏感但卻單純,重情感體驗,輕人情世故。
他自己永遠(yuǎn)都像一個小孩子,他不那么清楚一個小生命究竟意味著什么。
當(dāng)時的他,絕不是一位好父親,也沒想過要做一位好父親。
畢芳晨大約想到李錚不會同意,才擅自做了決定,沒有知會他,就說動了簡小樓去做試管。
因為她有染色體異常的問題,年紀(jì)又比李錚還要大上幾歲,希望趁身體還行,要一個小孩,將來她獨自生活,便能有點寄托。
她那時與簡小樓的約定,是等孩子稍大一些,他們就協(xié)議離婚,簡小樓會支付她和孩子的贍養(yǎng)費,約定的金額足以讓她帶著小孩也能繼續(xù)過和“簡太太”一樣的生活。
那個圣誕夜里,李錚得知這一切,無奈又心知不妥,問簡小樓,只是為了和她離婚,就又生一個小孩出來,你想過我的感受嗎?
簡小樓道,你傷心嗎?
李錚道,你說呢?
簡小樓說,我就知道你會傷心,才答應(yīng)她的。
如同他前不久對李錚說過的,那時的他,心里根本沒有簡寧川。
也沒有剛出生的成成。
甚至沒有“我已經(jīng)做了爸爸”的概念。
他也為此付出了代價。
凌晨兩點多,李錚被枕邊的手機(jī)振動驚醒。
簡華從肯尼迪國際機(jī)場打來,告訴他:“我落地了?!?/br>
李錚道:“我睡著了?!?/br>
他開了床頭燈,坐起來,知道電話那頭的人和他一樣,不會輕易結(jié)束這通電話。
“你怎么睡這么早?”簡華道,“都不等我到了再睡,睡覺重要還是我重要?”
李錚笑道:“都半夜兩點多了,還不許人睡覺?這么霸道,影帝就可以欺負(fù)人了嗎?”
簡華狂妄道:“我本來就是這樣的人。等圣誕時你來了美國,就等著被我欺負(fù)吧,我在飛機(jī)上想了好多欺負(fù)你的辦法,每一種都十級恐怖?!?/br>
“十級恐怖也太恐怖了?!崩铄P驚嘆道,“如果我不去,不是就能躲過了?”
簡華:“你……”
李錚接著說,卻換了英文:“但我現(xiàn)在就想過去被你欺負(fù)?!?/br>
他說欺負(fù),用的偏偏是pi,發(fā)音時還故意帶了一點曖昧的腔調(diào)。
簡華笑一聲,拆穿他道:“我看你是想來欺負(fù)我?!?/br>
李錚道:“說得對極了?!?/br>
簡華問:“你是已經(jīng)想我了嗎?”
李錚道:“是,很想你?!?/br>
簡華高傲地說:“可是我還沒有想你。”
李錚配合地表示疑惑,問:“剛還說在飛機(jī)上想要怎么欺負(fù)我,那不算嗎?”
“不算。”簡華道,“等我開始想你,會通知你的?!?/br>
李錚只得笑道:“好的,我等通知?!?/br>
那邊一聲開車門又關(guān)車門的聲音。
李錚想問他是否上了接機(jī)的車,道:“你……”
“噓,”簡華道,“開始了?!?/br>
第四十四章圖騰
黑色房車幾米外的地方,魯尼邊給家人發(fā)了消息,告知已平安回到美國,一邊警惕地觀察周圍,防止別人靠近雇主所在的這輛車。
貼身保鏢的日常,是要做到對雇主的私.密行為視而不見。
但簡很少如此,魯尼剛為他工作的時候,一度以為這位東方血統(tǒng)的影星是否在生理上是有什么問題,既沒有情人,也沒有奇怪的癖好,和合法妻子的相處也異常冷淡。
直到魯尼第一次聽說李錚這個名字。
他的雇主簡先生,每次和李錚通電話過后,都會毫無來由的發(fā)脾氣,輕則摔東西罵人,重則對著空氣慟哭,有次是酒后,直哭到缺氧半暈厥,把魯尼嚇到差點要叫急救。
簡先生也并沒有生理問題,數(shù)次和李錚見面后,回到獨處的空間,他會自我紓解。
當(dāng)然他不會在魯尼面前做這些,只是同為男人,這位保鏢對某些事的觸覺也會格外敏銳。
可他再見到李錚,還是要對李錚冷嘲熱諷,話里話外無事生非。仿佛那個躲起來念著對方名字,才能最后丟下幾團(tuán)紙巾的男人,不是他自己一樣。
魯尼時常覺得他又討厭,又可憐。
這趟北京之行,也讓魯尼感到很欣慰。
剛剛簡先生坐進(jìn)車?yán)锖?,瞥了他一眼,保鏢先生馬上明白,這是讓他回避的意思。
其實在從北京飛來紐約的路上,魯尼就察覺到了一些,簡先生一路不睡覺,不知在想些什么,時而會臉頰發(fā)紅,呼吸聲也有明顯的頻次變化,還調(diào)整了幾次自己的坐姿。
大家都是成年男人,誰還不懂這是為什么?保鏢先生也很想自己的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