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做什么？就連你有點喜歡上我，都不是你告訴我，是我自己猜到的?！?/br>
李錚：“……”

到他表白時，他們已經(jīng)做室友一年多，他向簡小樓出了柜，簡小樓問他，那你是喜歡我嗎？

但這……

“不是因為你猜到，我才告訴你?！崩铄P在愈來愈疾的雨聲中，說道，“我先告訴你我喜歡男孩，就是為了向你表白，就算你沒有猜到，我也會在那天表白。”

簡小樓懷疑地看他。

李錚也有些疑惑，問：“你又究竟從什么時候猜到我……喜歡你的？”

簡小樓抿了抿嘴唇，道：“就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為了拍攝華人社團的新春宣傳片，在蔓越莓大街附近的咖啡館里，他們初次相見。

“那天從進門到坐下，你的眼睛沒離開過我。”簡小樓伸手去接雨，被淋了又把手收回來，像是要把雨水攥在掌心里，接著道，“后來你和他們討論拍攝的問題，沒有人理我，我以為也不會有人注意我。我把飲料喝完了，不知道該做什么，才一小會兒，你就幫我叫了一杯新的?！?/br>
李錚：“……”

他不記得自己有替簡小樓叫飲料。

但他記得那天簡小樓很局促，小口小口地喝果汁，喝完以后無事可做的樣子，很尷尬，不小心和自己撞上目光，又很害羞。

“可能是看你一直在玩那張紙巾，”李錚道，“我怕你太無聊了?！?/br>
簡小樓茫然道：“我玩紙巾？”

他們都已經(jīng)不記得那天自己做了什么。

只記得那天，自己眼里的對方。

李錚手里那支因為沒火而不能點燃的煙被無意識地捏碎，干燥的煙草掉在地上，有些滾進了屋檐外的積水里，有些留在檐下。

明明是這么好的開始。

“我真的不知道你總在猜我的想法，我從來沒有故意向你隱瞞過什么?！彼J真地對簡小樓說，“我可以對這世上一切神靈起誓?！?/br>
簡小樓看看他，眼睛里的水汽散了，眼角還有些紅，說：“那你明明不喜歡吳桐，為什么和我說他是你的朋友？”

李錚：“……”

簡小樓低下頭，道：“你都想好要和我分手了，為什么還要留信給我，說你很快就會回紐約？害得我……沒有，我也沒有等你。”

李錚黯然道：“對不起，是我不夠信任你?！?/br>
簡小樓道：“不對，你不是不信任我，你是不愛我，我已經(jīng)明白了。”

李錚想辯解：“怎么可能？我……”

“我以前總猜不對你，是我笨，還愛騙自己?！焙喰遣蛔屗f下去，搶著說道，“你長得好看，又讀了很多書，爸爸mama都是很好的人，你還上了很好的大學，有很好的前程，從一開始我就該知道你和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對我好，讓我住在你家，幫助我去學習專業(yè)的表演課程，只是因為，你在想戀愛的時候剛好被我遇到了。”

李錚的兩道眉擰在一起，道：“你是這么想我的嗎？”

簡小樓不答他，自顧自說下去：“不是我，也會是別的哪個漂亮男孩，你和誰戀愛都會對他很好，我沒什么特別，你沒愛上我，也不會永遠和我在一起，我惹你不高興你就會毫不猶豫離開我，你還害怕我糾纏你，要再侮辱我一次，好把我徹底推開，我已經(jīng)都明白了?！?/br>
李錚：“……”

他被簡小樓這一番推理“征服”了，有理有據(jù)無從反駁，只得說：“好吧，我相信你總是在亂猜，你這也太能猜了?！?/br>
簡小樓道：“我猜得不對？你倒是說哪里不對？”

當然是哪里都不對，如果真的是個漂亮男孩就可以，李錚何至于要到二十歲才迎來人生初戀？

他也從沒想過要侮辱簡小樓。

簡小樓就是最特別的那個，但不是因為最漂亮。

是因為世上幾十億人，被他愛上的唯一那個，所以才最特別。

但李錚想了又想，最后說：“你就是故意這樣說，好把我氣個半死，然后再等我反駁你？對嗎？你可真是一個壞透了的小壞蛋?！?/br>
這話的內(nèi)容和語氣，都曖昧得超出了他們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

李錚不是情不自禁的失態(tài)，他心知肚明，也不想收回這份曖昧。

簡小樓領(lǐng)會到了，狐疑道：“你是在？挑逗我嗎？”

李錚說：“你猜?！?/br>
簡小樓被噎了這一下，馬上反擊道：“你這個中國人，又能接受openmarriage了？”

李錚并不能，但現(xiàn)在的情況和昨天已經(jīng)截然不同。

他說：“我又沒有marriage，怎么open？”

簡小樓陡然炸毛道：“你是在諷刺我對嗎？看我被你的前女友欺騙欺負，你很得意是不是？”

李錚向他身后看，客氣地打招呼：“早啊，這么早就起來了？”

簡小樓：“！”

他嚇一跳，不知有沒被人聽到，扭頭一看，卻誰也沒有。

“你還和我開玩笑？”簡小樓氣憤地回頭質(zhì)問李錚，罵道，“你丫……”

李錚到他近前，把他抱進懷里。

他啞了火，沒罵出來的話也被瞬間涌上來的委屈堵了回去，幾乎是立刻就發(fā)出了很小很低的哽咽聲。

他像只堅硬的蚌，李錚不理他，他也閉緊了，不理李錚。

但李錚只要很輕地碰到他的殼，他馬上就努力張開，把所有的自己全吐出來。

李錚只是抱著他，這擁抱中的安慰意義勝過其他。

“沒事了，都交給我，我?guī)湍闾幚恚脝?？”他說。

簡小樓沒有回答，在他肩上蹭了蹭眼睛。

上午雨停了，今天設(shè)備組正式進駐，忙亂了大半天。

簡小樓八點多就跟著語言老師到外頭串街走巷去了，等于一個實踐課，接接地氣有利于人物塑造。

他們走的時候，李錚在院門口幫設(shè)備組搬東西，問：“要出去?。俊?/br>
因為李錚和簡小樓平時也不搭理對方，語言老師以為這少爺跟自己說話，受寵若驚，還沒接茬，身邊簡小樓就說：“遛彎兒去，還要買冰糖葫蘆呢，你想吃嗎？”

李錚道：“不了，你要是想吃什么，就吃完再回來，別讓別人眼饞你。有錢嗎？”

他搬著東西，側(cè)了側(cè)身，說：“在這邊口袋，自己掏吧?！?/br>
“我有?！焙喰浅麛[手，道，“我們走了！回見！”

李錚動不了手，只抬下巴，笑著說：“回見?！?/br>
語言老師：“……回見?！?/br>
午飯到一點多才吃，照舊是裝了幾個大保溫桶送進來，各人用飯盒或快餐杯自己盛自己的份。

設(shè)備組幾個生面孔也在，簡小樓本質(zhì)怕生，等人家都盛完飯，臨到最后才過來，葷菜沒了，只剩下一個西紅柿炒雞蛋，炒蛋也快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