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鐺有些苦惱：“我不知道自己喜歡什么樣的書。”

“那你可以多去看一看，就像你今天去買衣服一樣，總會找到自己喜歡的?！编嵵钡穆曇粼絹碓骄?。

他這兩天太忙了，總是睡不好覺，此刻幾乎是筋疲力竭。

在沉入夢鄉(xiāng)之前，鄭直問出了今天的最后一個問題。

“你胸前的小鈴鐺，要摘下來嗎？”

“嗯……再說吧?！扁忚K悶聲說。

那個鈴鐺穿在他的rutou上，即使拿下來，疤痕也依舊存在。

在傷痕真正愈合之前，即使拼命否定自己的過往也于事無補。

慢慢來吧，先留著它。

好像還挺可愛的呢。

117.

“對了?！扁忚K突然想到一件事。

“明天下樓去給魏佳佳的mama賠禮道歉吧。”他說完，才發(fā)現(xiàn)鄭直已經(jīng)睡過去了。

他的呼吸聲很均勻，聽著讓人安心。

“好啦。”鈴鐺說：“晚安。”

兩人蓋著同一床被子睡得香甜。

至于鄭直辛苦抱過來的那一床被子，早就不知道被誰踹到地板上了。

118.

魏女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哭了一會兒，淚水也就流干了。

發(fā)泄那么一小會兒，也就夠了。因為再繼續(xù)哭下去，也沒有人回來安慰她。

她的丈夫躺在ICU里昏迷不醒，她年邁的父母在老家一無所知。

她得堅強起來。

她是個瘦弱的女人，個子只有一米六二，體重才九十斤，但她也足夠強壯。她的肩膀也可以把她們家的天花板撐起來。

老王不知道什么時候跑到她的身前，昏暗的客廳里，老王一身白毛尤為顯眼。

魏女士摸了摸老王的頭，用幾近于無的聲音說了一聲：“老王……”

老王嗚了一聲，像是在應(yīng)答。

魏女士說：“沒叫你呀，大笨狗。”

119.

“mama，你怎么坐在這里？”魏佳佳抱著他的小枕頭，光著腳丫站在地板上，對魏女士說。

“哎呀。mama把你吵醒了嗎？”魏女士在黑暗中摸了摸眼角的淚，又站起身把客廳的燈打開。

“對不起呀?！蔽号勘鹞杭鸭?，小聲地和他道歉：“mama這兩天太忙了，沒有照顧好佳佳，佳佳別生mama的氣好不好？”

“我不生mama的氣。你把我放下來吧，我太沉啦?！蔽杭鸭颜f是這么說，但是一只手忍不住去摟住mama的脖子，又把自己的臉蛋湊過去，眷戀地蹭了蹭。

“寶貝不沉，這兩天還輕了呢?！蔽号空f：“佳佳繼續(xù)回去睡覺吧。家里暖氣壞了，mama給你找電熱毯好不好？”

“我想和mama一起睡?！蔽杭鸭颜f完，又給mama看自己手里的小枕頭：“我把枕頭帶過來了?！?/br>
魏女士笑他：“你都多大啦？還和mama一起睡?！?/br>
魏佳佳扒著手指頭數(shù)了數(shù)：“只有七歲，不大不大?！?/br>
“不當你的小男子漢啦？”

“男子漢就不能和mama一起睡覺了嗎？”魏佳佳有點委屈：“那我還是當一天的小寶寶好了。我怕mama晚上冷呀?！?/br>
“走啦，寶貝，咱們一起睡去。”魏女士帶著魏佳佳回了臥室。

小孩子的體溫很高，魏女士就像抱著一個小火爐一樣。她閉著眼睛摟著她的孩子，又想起剛剛鄭直說過的話，于是小聲囑咐魏佳佳：“寶貝，你現(xiàn)在七歲啦，已經(jīng)是個大男孩子了，不能總和mama睡在一起?！?/br>
“我知道，今晚是個例外嘛?？偤蚼ama睡在一起，爸爸會吃醋的?！蔽杭鸭褤е约旱男≌眍^說。

“也不能和其他的女孩子睡在一起哦。還有，背心和內(nèi)褲覆蓋的地方，都不可以給其他的人碰?！蔽号坷^續(xù)說。

“我都知道的呀。”魏佳佳說：“鄭直哥哥以前和我講過一個故事，說小朋友們要保持警惕心，因為除了爸爸mama之外的大人，都有可能是大怪獸變的。如果他們想要脫掉我的衣服，那就是要把我吃掉啦！我就要快點跑，找爸爸mama幫助我。”

魏女士說：“哥哥說得對。mama今天也做錯了一件事情，還被你鄭直哥哥批評了呢?！?/br>
“哈哈哈哈哈哈，mama也犯錯啦。”魏佳佳用手拍了拍魏女士的頭：“沒關(guān)系，改正就好啦?！?/br>
“好啦，寶貝睡吧?！?/br>
“mama?！?/br>
“嗯？”

“爸爸……到底怎么了？你告訴我吧。我是小男子漢，我也要知道家里面的事情啊?！?/br>
“爸爸，爸爸出任務(wù)的時候受傷了?！?/br>
魏佳佳沉默了一會兒，又問：“爸爸會死嗎？”

“不會的。只是會有一點丑，因為爸爸做手術(shù)把頭發(fā)剃光啦?！?/br>
“那沒事，男子漢不怕丑?！?/br>
“而且，以后或許做不成消防員了……”

“也沒事呀，我長大了可以當消防員，替爸爸滅火救人?！?/br>
“你做你想做的就好啦，寶貝?！?/br>
“我就想當個消防員嘛。mama，我明天和你一起去醫(yī)院照顧爸爸吧，好不好？我的寒假作業(yè)都寫完啦?！?/br>
“好，謝謝寶貝?！蔽号吭谖杭鸭训念~頭上落下一個吻。

“mama辛苦啦，我愛你?！蔽杭鸭岩灿H了mama一下。

120.

第二天鄭直下樓去魏家敲門，半天也沒人回應(yīng)。

“佳佳這臭孩子也不在?！编嵵备忚K說。

鈴鐺想了想，推測說：“或許他們一起去醫(yī)院了？”

“有可能……唉?！编嵵眹@了口氣，拿出一張信紙和一只鋼筆。

他自言自語：“我寫封信給佳佳mama道歉吧?！?/br>
“還挺正式的。”鈴鐺在旁邊看他寫字：“鋼筆挺好的，字兒……有點丑?！?/br>
“這不是很久沒寫字了嗎，你個壞鈴鐺，居然嘲笑我。這破筆，沒水兒了……”鄭直擰開鋼筆，發(fā)現(xiàn)墨囊一干二凈，又指使鈴鐺去給他拿墨水。

“對，就是第二個抽屜里，瓶子有點像高跟鞋的那個，沒錯就是它。”

鈴鐺“啪”的一聲，把墨水拍到鄭直的眼前。

“輕點輕點，這瓶挺貴的。”鄭直邊灌墨水，邊笑著說：“古時候書生讀書寫字的時候，就有美人在旁紅袖添香。我呢，美人倒是有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時候能有這個待遇?！?/br>
鈴鐺抿著唇，把笑意憋住，學(xué)著鄭直之前一本正經(jīng)氣自己的樣子，說：“我看見你臥室里有六神花露水，我給你來點兒？”

第七章

121.

鄭直寫好一封道歉信，用膠水粘好信封，壓在魏家門口的地毯下面。

信封是紅色的，十分顯眼。保準這家人回來就能看見。

“其實是過年用來裝壓歲錢的紅包?！编嵵苯o鈴鐺解釋：“我去年買年貨的時候，超市送的。正好拿來當信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