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錯的血管向手臂上側(cè)傳遞,大片大片的皮膚起了紅疹,阮承原本已經(jīng)降下來的體溫以更快更劇烈的方式攀升著。紅色小疙瘩像是長了腿會跑似的,很快擴(kuò)散到全身,阮承驀然想到了什么,他的瞳孔開大。這個感覺……他好像是對抑制劑過敏了!本來就是贈品,注射的時候又那么著急,阮承根本沒想到那么多,哪知道竟然真的如此湊巧。過敏可比發(fā)情期來得更加迅猛,也更奪人性命。阮承意識很快模糊了,眼前開始出現(xiàn)重影。他的心臟幾乎要跳出來,皮膚上的紅疹觸目驚心。僅存的意識告訴阮承,他必須打電話報警,可是……手機(jī)被他隨手丟在了廚房。還真是禍不單行。最終,發(fā)燙的眼皮越來越沉,停止徒勞的掙扎,繼而緩緩閉上了。再次醒來的時候,阮承被炫目的白墻晃得有些睜不開眼,旁邊不知道什么儀器在不停地重復(fù)“滴”——“滴”——眼睛太久沒見過光,猛然受到陽光的刺激,阮承瞇著眼睛,生理性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很快就爬滿了整個臉頰。他的腦袋快要炸掉了,手臂卻連扶住額頭的力氣都沒有。阮承把眼睛睜開一條縫環(huán)顧四周,當(dāng)他看到在不遠(yuǎn)處坐著的那個男人的時候,他下意識的又閉上了眼睛。那個男人穿的雖然是西裝,卻皺巴得像是被霜打蔫了的菜葉似的,看起來很久都沒來得及打理了。他的下巴上也冒出密密麻麻的青茬,但即使如此,那人緊盯著電腦的眼睛依舊濃重而深邃,明明目光沒在阮承這里,卻能把他整個人都緊緊吸過去,再無法逃離。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方澤坤。阮承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不然方澤坤怎么會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昏迷之前的記憶像是被人為的切割了,阮承一點(diǎn)都記不起來。當(dāng)方澤坤再次把目光投向阮承的時候,恍惚之間好像看到他的睫毛眨了眨。“軟軟?你醒了嗎?”方澤坤下意識地喚了一聲,這句話,在這三天里,他已經(jīng)說過無數(shù)次了。阮承的睫毛撲閃撲閃,緩緩睜開眼睛,方澤坤的聲音徹底把他拉回了消失。原來真的不是夢。“方……咳咳!”阮承張口想要說話,但嗓子干得不行,他干嘔了兩下,猛烈地咳嗽起來。方澤坤上前把阮承扶起,端著水杯喂他喝水。“你剛醒,還是先別說話了?!?/br>阮承就著方澤坤的手喝了點(diǎn)水,他搖搖頭,啞著嗓子問道:“我……怎么在這里?”方澤坤側(cè)身坐在病床一角,他撥過粘在阮承額頭上的頭發(fā):“你在暈倒了,鄰居聞到家里傳來的糊味,幫忙報了警。”糊味?阮承一時有些愣怔,怎么會有糊味?他猛地想起,方澤坤掛斷電話之后,自己心情不佳,隨手轉(zhuǎn)了下灶臺的旋鈕,可能火并未徹底關(guān)閉。一時的疏忽大意倒是救了他一命,阮承有些疲憊地倚靠在床頭。方澤坤的手指輕輕摩擦著阮承的臉頰,一點(diǎn)點(diǎn)擦掉他臉上的淚痕。阮承閉著眼問道:“我睡了多久?”“三天?!?/br>“你……在這里呆了多久?”方澤坤頓了一下,回答道:“三天?!?/br>其實(shí)只從方澤坤的穿著打扮也能看出來,他確實(shí)一刻都沒有離開。只這簡單的兩個字,就讓阮承的心如同烙上了火紅的烙鐵,又guntang起來。蝴蝶扇動翅膀,把阮承原本就微不可見的委屈推向遠(yuǎn)方。方澤坤把枕頭立起來塞進(jìn)阮承背后,好讓他靠得更舒服一些。做完這一切,他開口問道:“你怎么沒告訴我……發(fā)情期的事情?”他的聲音里有幾分澀意。阮承依舊合著眼,他的語氣中甚至聽不到一絲抱怨:“你太忙了,我怕影響到你?!?/br>“你……”你他媽差點(diǎn)死了,你知道嗎?!阮承一副歷盡滄桑、波瀾不驚的態(tài)度讓方澤坤有些生氣。他甚至想撬開阮承的腦袋看看,看里面是不是裝的都是些湯湯水水,不然怎么會連自己的命都不在乎。方澤坤平生最不能忍受的事有兩件:一是不能把能抓住的牢牢握在手里,二是眼睜睜地看著生命在他面前流逝。而阮承正戳到了他的痛處。阮承本來就瘦,又昏迷了三天,全靠輸營養(yǎng)液吊著,單薄的身板幾乎要掛不住寬大的病號服了,衣服似乎隨時可能順著肩膀滑落下來。看著阮承這副摸樣,方澤坤突地想到了父親生病時瘦骨嶙峋的模樣,他因?yàn)槌D昝罎L打練就的堅硬石頭心里,難得地有幾分內(nèi)疚。“親人”這個詞對于方澤坤來說太過陌生,父母離去之后,他一直都是孑然一身,孤軍奮戰(zhàn),以至于他甚至根本沒有意識到眼前這個纖瘦沉默的青年有著怎樣的身份——他是他的Omega。到底是剛剛醒來,阮承的身體還十分虛弱,只清醒了一小會兒就又困了,他小聲嘟囔著:“沒事了,已經(jīng)沒事了。”說完這句,阮承再沒精力去顧及方澤坤,他腦袋一歪,睡著了。算了。方澤坤盯著阮承,瞳孔微動,如一壇深水的目光中多了幾分憐惜。他決意要對阮承上心一些,至少不能再鬧出這種危及生命的荒唐事來。方澤坤輕手輕腳抱起阮承換一個舒服些的姿勢,又幫他掖好被子,出門去叫醫(yī)生。剛走出病房,方澤坤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高大身影——首長來了。第18章“首長好。”方澤坤行一個軍禮,心里卻是“咯噔”了一聲,原本臉上鮮少露出的帶有些微溫度的笑意迅速收起,只留下冰冷冷的一句話。首長每天日理萬機(jī),目中無物,方澤坤沒想到首長竟會屈尊來到此處。方澤坤此時的形象并不光彩,皺巴著的衣服先不說,光是眼底下濃重的眼袋和下巴上一圈刺刺的烏黑就讓首長十分不滿。首長眼中的嫌惡一閃而過,面容又很快歸于平靜。他見不得下屬為一個Omega弄成這副樣子。“聽說你的Omega出了點(diǎn)事,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了?”生理上眼與心離得很遠(yuǎn),但很多時候眼睛反而是最靠近心的地方。首長分明是在問阮承的情況,眼底卻沒有一絲溫度,冰冷得讓人懷疑他是不是機(jī)器人。首長的話中明顯另有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