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管他們，他們也是公司的人，會忙是理所當然的??！要不然付他們薪水做什么？」一邊說一邊對兩人皺皺鼻子，撇了一下嘴?！疙敹噙^年的時候，給他們多一點的紅包不就好了。云云，你還撐的住嗎？我直接抱著你下去搭車好不好？」他雖然扶著他，但是為了避免因起其他人訝異的眼光，水霽云幾乎都是用自己的力氣在走，可是人都還沒走到電梯前，他的臉色卻越來越蒼白，好像隨時都會倒下去一樣。

他知不知道他現(xiàn)在這個樣子，讓他有多心疼？

每一次在云云的身邊，最讓他感到無助的一件事，就是像現(xiàn)在什么也幫不上忙，多么想幫他分擔這一份痛楚，讓他可以健健康康。

「……進電梯再說……」本來是希望至少能撐到醫(yī)院，可是他的視線已經(jīng)完全模糊，眼前白茫茫一片，原本胃部的痛楚已疼得他分不清到底哪里疼，那股昏眩感讓他好想吐。

四人才剛進電梯，水霽云的身子已經(jīng)明顯晃動一下，商行空連忙微微蹲下身子，拉著他的手環(huán)過自己的頸間，然后從水霽云腿彎的地方，一口氣把人給抱了起來。

水霽云將腦袋枕在他的肩窩，閉著雙眼想開口安慰他：「我沒事……」沒想到一波劇疼突如其來地狠狠撞擊他的全身，瞬間呼吸困難，一個忍不住作嘔，吐出了咸咸帶著腥味的液體，根本來不及說些什么，人就昏了過去。

「云云！」

第五章

你答應要陪我一輩子的，不可以反悔好嗎？

***

商行空茫然地坐在手術室前的椅子上，瞪著手上胸前的鮮血發(fā)呆，十分鐘前云云在電梯里吐出了好多的血，一部分落在電梯里，一部分灑在他身上，還有一部分從他的嘴角流出，滑下頸子，染紅了一整件的白襯衫，垂在他胸前的臉龐蒼白灰敗的嚇人。

他們都看出他的情況不太好，只是沒有人料想到會這么嚴重。

他早該注意到的，最近一個月里云云的食欲越來越差，東西常常吃不完，身體狀況也不太好，體力大不如前。

可是他卻因為聯(lián)合活動的關系，一天到晚忙這個忙那個的，忽略了這么重要的事。都是他不好，如果云云發(fā)生了什么事，那他……

「行空，云云他會沒事的，你別擔心?！?/br>
魏曜雷嘴里雖然這么說，但是他自己也不樂觀，說起來格外沒有說服力。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感冒或者甚至并發(fā)支氣管炎、肺炎，都應該不會有大量吐血的情況發(fā)生才對。霽云的胃不好，當年他們在美國讀書的時候，就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一次胃出血的狀況，跟現(xiàn)在幾乎一樣。

那時候醫(yī)生就警告過他們，這種情況容易發(fā)生在堅忍的人身上，他總是習慣將責任擔在自己身上，把所有的事往心里藏，表面卻不露跡象，有第一次就容易有第二次，上次云云胃出血是因為長期大量分泌胃泌激素，使胃酸分泌升高，造成胃潰瘍，胃酸之所以分泌過多，乃因為處于過多的壓力與緊張憂郁下，這種情況多發(fā)生在二十到四十的青壯年身上，那時霽云差一點就胃穿孔了、結果他們居然還讓同樣的事發(fā)生一次。

「你——我，別以為我不懂?！挂驗殛P心云云的健康，所以他對他的病歷表清楚的很，還親自問過醫(yī)生很多次，知道這些狀況可能代表什么。

他永遠記得醫(yī)生告訴過他，胃潰瘍有百分之五是惡性的，很危險。再加上云云曾經(jīng)并發(fā)過支氣管炎，現(xiàn)在又有類似的征兆，如果形成肺炎的話，死亡率很高。

忍不住，一滴一滴的眼淚滑落下來，過多的恐懼讓他全身無法控制地發(fā)抖，不舒服的無力感充斥全身。

沈凌跟魏曜雷兩人無法再說什么安慰的話，這些話連自己都安慰不了，怎么可能安慰的了別人。

頹喪的在行空身邊坐下，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交疊緊握著的雙手也同樣發(fā)著抖，恰巧另一頭手術室的醫(yī)生走了出來，病人的家屬紛紛上前詢問，醫(yī)生一個緩慢沉重的搖頭，拿下口罩小聲地說了幾句話？一個大約二十四左歲的女子抱著孩子，無神地聽著宣判，最后連醫(yī)生走了都不曉得，還直楞楞地站在原地，茫然的雙眼，不曉得看向何方，懷里的孩子一直對她喊著mama、mama，但始終沒有回應。

不知多久后，傳來一陣低啞壓抑的哭聲，那個女子把懷中的孩子，緊緊、緊緊地抱在懷里，將頭顱埋在孩子軟軟的身體中，低啞壓抑的哭聲就是從她和孩子之間傳出來的，一聲又一聲的壓抑，好像努力忍著，但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卻依然控制不了哭聲傳出喉嚨之外。

「媽螞！mama不要哭！」那孩子抱著mama的頭，孩子氣的聲音安慰著，可是小小的臉蛋已經(jīng)扁起雙唇，眼淚在眼眶的邊緣晃，果然沒多久的時間，孩子看著mama的樣子好害伯，最后一起難過的哭了出來。

他不曉得mama在哭什么，他只知道m(xù)ama很難過，他不想要mama難過，但是恐怕要在他長大之后，才知道今天母親的哭泣，是因為她失去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一個人，而且這一個人，再也不可能回來。

兩人的哭聲，將這頭等待的三個人的神經(jīng)拉到緊繃欲斷，行空想起云云每次生病時他都是這樣只能在外頭等待，爸爸跟mama去世的時候他也一樣只能在這里等，每一次、每一次都—樣，他恨這種殘酷的等待。

云云，你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你答應要陪我一輩子的，絕對不可以反悔好嗎？

我已經(jīng)失去了爸爸跟mama，你要是再讓我失去你，我一定會崩潰……一定……

閉上雙眼，一滴晶瑩的淚終于忍不住落了下來，旁邊的兩人看著，也不禁哽咽。

等行空稍微平息胸口的壓仰時，已經(jīng)不曉得過了多久的時間，那一對哭泣的母子似乎已經(jīng)離開了好一陣子，抬起頭來看著手術房上的燈，手術仍然還在進行，中間護士曾經(jīng)出來過一次，三人在護士的保證下，確定水霽云的手術到目前為止都很順利之后，又垂然坐下半躺在椅子上，三人不約而同地閉起雙眼，甚是疲憊的等待著。

「過了多久了?！箾]有重新坐起的力氣，商行空有些茫然地瞪著天花板上炫目的日光燈管，如果他不把腦袋盡量放空的話，他會把自己給逼瘋。

「兩小時又三十四分。」魏曜雷有氣無力的說，他們兩個同樣也有多天不曾闔眼，這突來的意外，更讓驚慌榨干僅有的所有體力，耳邊開始嗡嗡作響的耳鳴，像是在警告兩人該去休息。

接著三人都沒有再說話，另一頭手術室的母子雖然早已經(jīng)離去，行空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