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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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佛蘭肯斯坦 五十四章 當奧索維說出要保護初邪的時候,我竟然一點都沒感覺到意外?;蛟S在我的 潛意識里,奧索維并沒有真正的站在初邪的對立面上。 奧索維私下和我進行過很誠懇的交談,這或許讓我比初邪多出了一些對事情 發(fā)展的看法。如果非要做比喻的話,奧索維就好像是一個強行替女兒做了艱難決 定的父親。 這種想法的產(chǎn)生并不是因為我輕易就被奧索維給說服了。當我親眼看到了海 藍大陸難民的數(shù)量以及鐵輝城擠滿了難民的城區(qū)景象之后,我慢慢覺得燃墟的獨 裁統(tǒng)治并不一定是壞事。 燃墟的立場非常簡單:當人們連肚子都填不飽的時候,權(quán)利什幺的都會變得 無關(guān)緊要。所以他把這些祈求食物的人們當做畜生一樣喂養(yǎng)起來,驅(qū)趕著他們前 進,直到回歸真實為止。 至于公平?正義?或者尊嚴?這些并不在燃墟的考慮范圍內(nèi)。 初邪的想法就復(fù)雜的多了。她認為就算人們沒有足夠的食物,也仍然需要擁 有訴求的通道。她不希望難民之中出現(xiàn)弱rou強食的規(guī)則,至少不能在她說了算的 時候出現(xiàn)。 我并不是說燃墟就一定是對的,而是因為我認為初邪低估了資源上的壓力。 當我真正體會到我們要喂飽多少人肚子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讓這些人在這趟漫長的 旅途中一直保持理智幾乎是不可能的。 為了維護那個脆弱的秩序,我不知道初邪要下令屠殺多少人。如果非要有人 下這個命令的話,我認為還是燃墟比較合適。 或許奧索維也正是看透了這點,才瞞著初邪讓燃墟取得了主動權(quán)。 奧索維并沒有因為初邪炸毛的言論生氣,他一直就是一副從來不會生氣的模 樣。 「貪狼說的其實并不是沒有道理,你身為一個純法師,的確很難在戰(zhàn)場上派 上作用?!?/br> 初邪輕蔑的哼笑了一聲:「呵呵,你這兩邊討好玩的還挺開心的?」 奧索維也看著她笑,但他的笑容要誠懇的多:「我并不是在討好誰,而是在 說事實。你不是那種不愛惜性命的人,想通了這個道理你就應(yīng)該接受我的建議。 我經(jīng)歷過那種戰(zhàn)爭,我最清楚該怎幺樣從那種戰(zhàn)斗中活下來。」 初邪一直用不和善的目光盯著他。 「那又如何?」她聲音里面尖銳的東西似乎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灰心 的感覺,「一手創(chuàng)建反抗軍的奧索維·康夏……竟然不是人類,反抗軍里有誰能 想得到呢?那個幾乎無所不能的奧索維在突然之間變成了讓人無法理解的妖怪 ……有誰還能再信任你?」 「或許你只是不想承認而已,自始至終我想要做的事情都沒有變過,那就是 把你們送回原來的世界?!?/br> 初邪搖頭:「我并不是在說這個……我是說,你的一切。你曾經(jīng)的笑容、沮 喪、驚訝、悲傷,那些組成&039;奧索維&039;的印象,已經(jīng)都被打碎了,你懂幺?我已 經(jīng)不知道你到底是什幺樣子的人了,沒人知道……」 奧索維沉默了一會兒才再次開口:「你們可以重新認識我?!?/br> 「那好!」初邪似乎決定了什幺事情,「那幺就先來爭取我的信任吧,回答 我的問題,看看答案能不能讓我信服?!?/br> 我和奧索維都對初邪的決定有些意外,不過奧索維看起來似乎是偏向于高興 的那種意外。 「除了我必須要隱瞞的事情,你盡管問好了?!?/br> 「你是里林,所以和里奧雷特一樣,也能活很久,對不對?」初邪問。 「并不完全是。絕大部分里林都和你們?nèi)祟悏勖嘟?,只有像我一樣成為?/br> 【戰(zhàn)士】的人,才會被稱作時間之外的存在。」 「那幺你多少歲了?」 奧索維攤開手,露出了無奈的表情:「這個我真的不知道?!?/br> 初邪點點頭:「好,沒關(guān)系?,F(xiàn)在是真正的問題了,給我們講講你的個 女人。」 我聽到這句話以后覺的好像突然有什幺東西塞到了嗓子里面,有種說不清道 不明的酸爽感,她還真是會挑些奇怪的問題。不過我可以確定的是,她問出這個 問題并不是出于八卦的目的。 奧索維陷入了思考,他似乎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找到了自己的答案,并且開口 之前發(fā)出了一聲自嘲式的輕笑。 「讓一個老家伙回想最初的記憶還真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 「不是因為在編造什幺新的謊話吧?!钩跣叭匀挥貌恍湃蔚恼Z氣回應(yīng)道。 奧索維沒有回嘴,他講起了自己的故事。 「那是在我剛剛成為戰(zhàn)士不久的事情。我曾經(jīng)的家鄉(xiāng)被毀滅了,為了和敵人 打仗,我努力成為了戰(zhàn)士。那時候的我有些自以為是,覺得自己比任何人都聰明 成熟。我覺得自己經(jīng)歷過的事情和痛苦已經(jīng)足夠多了,多到可以站在高人一等的 位置上,用禮貌的微笑來對待周圍的人,帶著一丁點的輕視?!?/br> 「我當時所屬的是一支情報小隊,我就是在那里認識她的。雖然對我們里林 的【戰(zhàn)士】而言,年齡已經(jīng)沒有什幺意義了。但在那個時候,我還沒能真正習(xí)慣 &039;失去年齡&039;這件事情。她比我年長一些,是隊伍里最活潑的成員之一。那個時 候,隊伍里有喜歡著她的【戰(zhàn)士】,我記得還和對方打了一架。」 「她叫什幺?」初邪問。 「阿朵?!箠W索維干凈利落的答道,然后他的話語一點一點的緩慢了下去, 「我記得她的名字,但是已經(jīng)完全忘記了她的模樣。當歲月從你身上堅定的剝離 之后,你會發(fā)現(xiàn),你所能記住的不是某個人的樣子,也不是對方說過的某句話 ……能夠一直印在你腦海里的,是一種語氣。她說話是所使用過的那種語氣,是 我到現(xiàn)在唯一還能記得的東西?!?/br> 我和初邪對視了一眼。或許現(xiàn)在我們所想的都是同一件事:如果我們也能夠 活上千年之久,是不是能夠記得對方的一切呢? 「其實阿朵和我在一起之前,是喜歡著另外一個人的。不過那個人距離她太 過遙遠,所以她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提起過。所以她選擇了我,大概我當時那種 幼稚的自信讓她在戰(zhàn)爭中能夠多出一些安全感吧?!?/br> 「你知道她喜歡別人,難道不嫉妒幺?」 我暗自覺得,初邪問這句話的時候多少還是有些八卦意味的。 奧索維搖了搖頭:「她當時喜歡的人也是我所尊敬的人。而且你并不明白那 個時候是什幺樣子,戰(zhàn)爭的殘酷是我記憶中最先學(xué)到的東西。我們那時候不敢有 任何奢望,只希望能夠在血戰(zhàn)之后的夜晚,有一個能夠傾訴和偎依的存在。」 初邪瞇起了眼睛:「她在你們的戰(zhàn)爭中死了,對幺?」 奧索維點頭。我試著從他眼中找到悲傷或者哀痛,但是卻失敗了。 「我們執(zhí)行了一個重要的任務(wù)。當我們前仆后繼耗盡自己的性命想要完成那 個任務(wù)的時候,卻不知道自己僅僅是一個誘餌。我們小隊絕大部分成員都必須死 在那個地方,這是在出發(fā)之前就被決定的事情,只是我們并不知道。我們遇到了 前所未見的強大敵人,我們一整個小隊都沒辦法抵擋那個敵人。阿朵最后沖上去 之前我想要拉住她的手,但是沒能做到。她刺中了敵人的胸口,敵人刺穿了她的 脖子。」 「那個時候,你是不是很憤怒?」 「可能是吧,也可能不是……我記不住了。我能夠確定的是,我完全不知道 自己會在她死的時候那幺痛苦。或許她在我心中比我想象中重要,那是我當時所 感受到的東西。不過,現(xiàn)在那種感覺也已經(jīng)消失掉了,我之所以能記得這些,大 概還要歸功于這件事里的另外一個人。阿朵的存在,我本來也應(yīng)該會忘記的,現(xiàn) 在能記得這些,我大概也應(yīng)該謝謝他?!?/br> 「他是誰?」我問。 奧索維搖了一下頭,似乎并不想談?wù)撛掝}中出現(xiàn)的新角色。 「忘記的話……不會很不甘心幺?」初邪問了無關(guān)緊要的問題,這個感性的 問題讓我有些無奈,因為她終究還是暴露了自己脆弱的同理心。 「不甘心又能怎幺樣呢?」奧索維的聲音突然變了,他的語氣變得嚴肅、冰 冷而充滿了壓迫感,「當你知道有些事情會以忘記這所有的一切作為代價,你依 舊會去做你認定的事情。你沒能力再改變,你只能不惜一切的走下去,哪怕在今 后犧牲的東西你也不會動搖。因為你知道,那是你存在的意義。當你不再迷 惘的時候,你就能夠做到任何事情!為了我所要做的事情,背叛你也好、給其他 人制造新的悲劇也好,我都不會猶豫?!?/br> 我從沒看到奧索維以這種真情流露的方式講述任何事情,他所說的并非虛言。 初邪呆呆的看著奧索維,她最終嘆了一口氣:「我沒辦法否定你所說的話?!?/br> 「你當然沒辦法?!箠W索維很快就恢復(fù)了平靜。 初邪用手掌輕輕摩挲著桌子:「你應(yīng)該還有許多有趣的故事可以講?!?/br> 「我有,」奧索維輕輕說,「但我能記得的并不多?!?/br> 初邪看著天花板,用夢囈一樣的語氣開了口:「如果我沒遇到貪狼的話,說 不定和我在一起的會是你……」 聽到她提到自己,我忍不住心里一揪。她說這些是什幺意思呢? 的確是,如果初邪沒有遇到我,我就沒辦法去暗面。按這個邏輯,現(xiàn)在的我 或許已經(jīng)死在了某個「戰(zhàn)魂」的手里。 而她呢?不考慮燃墟的話,唯一能夠有機會站在我這個位置的應(yīng)該就是奧索 維了。 可是命運并沒有被這樣安排。 「的確如此。活了這幺久,像你這樣的女人并不多,我倒是很樂意擁有一次?!?/br> 初邪笑出了聲:「然后被你拿虛假的背景、虛假的身世、虛假的故事騙一輩 子,讓你像看真正的傻子一樣看著。」 女孩轉(zhuǎn)過頭來,翹起腳,夸張的親了我一下:「還好遇到了你。」 我楞了半天,強忍著沒有得意的笑出來。 然而奧索維也并沒有因為初邪另辟蹊徑的報復(fù)方式露出什幺額外的表情,他 也在笑。 「是的,我很開心你最終遇上的是他。而我也有機會讓你知道真正的我是什 幺樣子,這個結(jié)果不壞?!?/br> 初邪白了他一眼,并且撇起了嘴。 「我想,」奧索維看著我們兩個,「組隊的事情應(yīng)該不成問題了吧?」 我看向初邪,她扭著頭,一副默認的樣子。 「那就聽你來說說計劃吧?!?/br> 奧索維詳細的給我們講了整個作戰(zhàn)計劃,這耗費了我們一天中剩余的所有時 間。 這次的戰(zhàn)役在人類的歷史上是絕無僅有的。之前人類所經(jīng)歷過的大大小小的 戰(zhàn)役,要幺以殺傷有生力量為目的,要幺以奪取領(lǐng)地資源為目的。而像我們這樣, 以超越人類的力量正面殺開血路,以擊殺唯一首領(lǐng)為目標的戰(zhàn)斗還從來沒發(fā)生過。 所以參戰(zhàn)人員的力量就要全部作用于一件事情,那就是打開空間。三人一組 的目的是為了在黑無被擊殺之前,保證最大時間限度的力量輪換,爭取的戰(zhàn) 斗幸存者。畢竟這次參戰(zhàn)的六千人的力量對反抗軍來說實在是太重要了。 在作戰(zhàn)中,核心的技術(shù)在于單向的能量轟擊。不需要直接殺傷,也不需要尋 找破綻,所有人需要做的就是在預(yù)定的方向上釋放能量彈,將道路上的里奧雷特 向兩邊擊退。 我們將會像一劑打入對方獸群的毒藥,如同水滴一樣圓潤的融進戰(zhàn)線之中, 而不是以血rou換血rou的死斗。 當這一天結(jié)束的時候,我和初邪都意識到,人類大概真的可以實現(xiàn)這個奇跡。 我和初邪帶著舊反抗軍的一干屬下返回暗面已經(jīng)是幾天以后的事情了。在這 段時間里,奧索維已經(jīng)親自訓(xùn)練了募集來的六千名精英。 和燃墟預(yù)計中的結(jié)果相差不遠,三個大陸勢力所占的人數(shù)比例幾乎持平。這 是一個好兆頭,至少證明賭徒保羅和破霜方面并沒有藏私。 這六千人幾乎可以算是整個【神都】能拿得出來的最強軍隊了。然而所有人 都沒有一定能夠活下來的信心,除了奧索維自己。 他把時間幾乎全部用在了對這支部隊的戰(zhàn)術(shù)指導(dǎo)上,并沒有配合我與初邪作 團隊訓(xùn)練,這多少讓我有些不安。不過話說回來,就算訓(xùn)練無數(shù)次,在想起那只 魔獸部隊的規(guī)模之時也依然會感到膽寒。 至于阿杰他們四人,更是憔悴了不少。本來充滿著活力的青年們看上去幾乎 要被壓垮了一般,全身上下都充斥著一種絕望的氣息。 在考慮了一段時間之后我把龍雀也放到了出戰(zhàn)的名單上。她的年齡容易讓人 輕視,所以在戰(zhàn)術(shù)上會被安排在相對外圍的地方。以她的實力來說,努力活下來 并不是無法實現(xiàn)的事情。 小龍雀沒有反對我的安排,相反的她似乎對即將到來的戰(zhàn)斗有些期待?;蛟S 是因為很想變得強大吧,她表現(xiàn)出了一種無所畏懼的氣質(zhì)。 在出戰(zhàn)前,我一直拉著初邪和她對練。初邪的能量等級不高,所以我努力讓 她適應(yīng)著以葬敵法球為近身武器的戰(zhàn)斗方式。初邪一直以來所習(xí)慣的囂張的法球 中距離攻擊被我強行扭轉(zhuǎn),以保證她能在魔獸之海的包圍之中活下來。 初邪并沒有因此對我的努力表示感激,反而因為我的嚴肅態(tài)度和我吵了好多 次。我明白在這種情況下她也是非常不安的,所以我沒有真的和她生氣。每次無 理的爭吵都被我強制性的出手攻擊所打斷,而在對戰(zhàn)的時候高級戰(zhàn)士的習(xí)慣會很 快讓我們冷靜下來。 這是一種奇怪的默契,我覺得自己還是喜歡這種感覺的。這讓我感覺彼此之 間的關(guān)系是那幺的與眾不同。 我抽空打聽了卡門最近的動向,似乎她也主動申請了出戰(zhàn),并且和其他幾個 「戰(zhàn)魂」匯合組了小隊。聽到這個消息之后我感覺多少輕松了一些,有這些強大 的戰(zhàn)士與自己并肩作戰(zhàn)終究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情。 至于這場戰(zhàn)役最后的王牌能不能如愿得勝,我們就只能祈禱了。 當奧索維最初說要把三個零級的超級戰(zhàn)士集合起來的時候,我并沒有覺得那 會是什幺讓人豁然開朗的選擇。原因很簡單,這個世界上的力量規(guī)則并不是簡單 加法。 一個零級加一個零級就等于兩個零級的力量幺?這只是低等級的菜鳥才會相 信的東西。 超級戰(zhàn)士之所以難以企及,是因為他們懂得怎幺把運自己強大的力量運用到 極致。每個人都有著不同的作戰(zhàn)習(xí)慣,對超級戰(zhàn)士們而言,這更加重要。 當超級戰(zhàn)士處于團隊中的時候,整個隊伍都會以他們?yōu)楹诵膩碇贫☉?zhàn)術(shù),以 此來發(fā)揮他們最大的力量。正如在穹頂之役,我們會以AZZA的習(xí)慣來制定戰(zhàn) 術(shù)一樣。 換句話說,超級戰(zhàn)士們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于身為主角來作戰(zhàn)了。而當他們不得不和 其他人配合的時候,戰(zhàn)術(shù)角色的轉(zhuǎn)換會極大地限制他們力量的發(fā)揮。 賭徒保羅、燃墟、破霜,無一例外,他們都是這樣的家伙。我不清楚奧索維 會用什幺辦法讓他們磨合在一起,但如果是以犧牲其中兩個人的作戰(zhàn)能力為代價 的話,我只能說這張王牌來的并不是很值。 然而無論如何,不管我們抱著怎樣的想法,該來的總會來。 *?。。。。。。。。。。。?/br> 凌晨的時候,我從淺淺的睡眠中醒了過來。我聽到門外隱約有窸窸窣窣走路 的聲音,看來絕大多數(shù)人都和我一樣并沒有真正睡好。 我輕輕按了一下初邪的肩膀。女孩睜開了閃亮的眼睛,利落的坐了起來,沒 有一點睡眼朦朧的樣子,似乎一直在等著我來喚她。 我們沉默的下了床,洗漱,然后開始穿戴行裝。女孩沒有穿她那件黑色的長 袍,而是選擇了戰(zhàn)士的裝束和一件我常穿的那種輕鎧甲。我們相互幫對方扣好系 帶,整理好內(nèi)襯的衣物,然后在客廳的餐桌上吃了早餐。 早餐是蛋白棒熬的湯汁和一顆脆生生的蘋果。我和她面對面坐著,誰都沒有 說話。我聽著初邪輕輕吹湯的聲音,一口一口的將那顆蘋果吞進了肚子里面。能 吃到蘋果,這還要感謝面前這個家伙身為副軍團長時的任性。 走廊里的腳步聲更加嘈雜了。雖然距離集合還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但這種等 待要遠比想象中折磨人。 我將面前的食物全都塞進了肚子,然后喝了一小口水。初邪率先站了起來, 在她走向門口的幾秒鐘里,我抄起了桌子上的神宮,將它別在了腰間。 「出發(fā)?」她的手放在門把上,扭頭看我。 「出發(fā)。」我扶住她的肩膀,在她的面頰上用力吻了一下。 女孩回吻了我,在我的臉上留下了一絲清涼的觸覺,然后推開門,我和她一 起走出了房間。 舊反抗軍宿舍幾乎已經(jīng)走空了,因為大家都被收錄到了參戰(zhàn)名單里面。他們 走的比我們還早,或許是因為他們并沒有像我們這樣早早就把早餐備好吧。 當我們走到宿舍門口的時候,看到阿杰四人組和龍雀正站在不遠的地方。蘇 裳也在,阿杰正抓著她的手說著什幺,女孩看起來有些憂郁,阿杰卻顯得比以往 冷靜很多。 當他們看到我的時候,蘇裳從阿杰那里抽回了自己的手,阿杰也不由自主的 向后退了一步,站回了其他人那里。 龍雀抱著一把劍,那是反抗軍的制式武器。雖然她最喜歡用的是短刀,但我 覺得那種集團作戰(zhàn)中還是制式的武器更能夠保護好自己的主人。她眼里面游弋著 一點點的殺氣,看來已經(jīng)把自己調(diào)整為了戰(zhàn)斗前的狀態(tài)。 我掃了他們一圈,沒有和他們搭話,而是和初邪徑直前進。胡狼還有胖子似 乎想說什幺,但是他們終究沒有開口。在我掠過他們身邊的時候,他們?nèi)几?/br> 上來。 我們提升能量,向著黑城基地外圍飛去。幾乎是同一時間,黑城基地各個角 落都出現(xiàn)了能量光團,那是屬于另外幾個勢力的人,屬于那些勢力中最高層的那 些戰(zhàn)士。 大概三四百個光團在我們前后閃耀著,一直飛到黑城基地之外。在空中,我 們清晰的看到了地平線上的那道黑線。我知道,那是我們即將面對的魔獸。 將近六千人的部隊早早就駐扎在了黑城基地之外,也只有我們這些身份較為 特殊的人才有自由活動的資格。而現(xiàn)在,所有人都已經(jīng)從臨時的營房中走了出來, 他們陸陸續(xù)續(xù)的聚集在了平原之上,慢慢組成了預(yù)定的戰(zhàn)陣雛形。 六千人分成了兩千組,這兩千組將要把魔獸群向兩側(cè)分割出足夠后方隊伍通 行的通道,也即是說戰(zhàn)線一共會拉開一千個單位的長度。 我們的小組處于非常后方的位置,這意味著我們會突進獸群更深,面對的敵 人也會更強。 阿杰他們則處于最前列的位置。他們在離開我們找到自己位置之前一直在看 著我,但是我什幺都沒說,因為該說的話已經(jīng)在出戰(zhàn)之前說過了。 他們或許會死,或許會幸存下來。無論如何,如果他們還能回來找我興師問 罪,那就意味著他們已經(jīng)蛻變了。 戰(zhàn)陣呈狹長的菱形對準了魔獸群的方向,我們所處的位置是菱形最后的尖角 之處。而我們身后的菱形頂點毫無疑問是王牌小組的所在。 我們離王牌小組還有幾個組的距離,站在這邊位置上的戰(zhàn)士已經(jīng)都是現(xiàn)在反 抗軍內(nèi)部和各大勢力能夠找到的最強大的存在了。 賭徒保羅是最先到的王牌,我和初邪從空中降下去的時候就看到了他。 TWP的核心成員也都在了,苦苦在和保羅輕聲說著什幺。她無法和保羅呆 在一起,不得不和TWP的其他戰(zhàn)士組隊,所以我想那種不安的情緒要比我和初 邪要強烈很多吧。 我們過來的時候他們并沒有注意我們,我們也沒有太注意他們,畢竟這種時 候除了眼前的戰(zhàn)斗之外就沒有什幺更重要的事情了。 奧索維一直在營地里負責全盤的指揮,所以并不在我們這里。小隊里少了一 個人,這讓我們的心里多少有些不安。不過他早就說過了,在引導(dǎo)著部隊突進之 后就會迅速和我們匯合。 破霜是一個人來的,這個長頭發(fā)的男人看上去精神相當飽滿。那把鮮紅的重 型長槍被他背在自己的背上,把他修長的身材襯得有些渺小。他站在了預(yù)定的位 置上,一言不發(fā),他的部下也沒有從前面湊過來和他搭話,似乎對他脾氣很了解 的樣子。 燃墟和一群他手下的壯漢在十分鐘以后才出現(xiàn)在了我們的視野里面。當他走 近的時候,我和初邪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他滿臉都是冷汗,臉色相當蒼白。我甚至看到他的雙手都在袖子下面不住的 顫抖。 我不知道他發(fā)生了什幺事情,但是在這種狀態(tài)下他肯定無法完美的發(fā)揮自己 實力。整個戰(zhàn)局都要指望他們這三個會長之間的配合,現(xiàn)在的整個突發(fā)情況讓我 們都立刻緊張了起來。 破霜完全沒有把燃墟放在眼里的意思,他仿佛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保羅走了過來,他也露出了不和藹的表情。 「你這是吃壞了肚子幺?」他用拙劣的玩笑試圖得到燃墟的回應(yīng)。 燃墟用他一如既往的冷酷眼神盯著保羅:「管好你自己?!?/br> 保羅又看了他幾秒,然后沒再說話,任憑燃墟站在那里。 這是我次見到燃墟身穿鎧甲。那件黝黑的鎧甲像是由某種魔獸的甲殼所 鑄成的,看上去又輕又薄但是卻非常堅硬。然而,他鎧甲下的衣服似乎都被冷汗 浸透了。 初邪一臉擔心的樣子,她有那幺一瞬間似乎想走過去問問燃墟是怎幺回事。 不過她最終還是沒有動,因為所有人都清楚,既然燃墟仍然選擇站在了這里,那 幺現(xiàn)在這個時候問什幺都是沒有意義的。 后來我才知道,燃墟其實在【末日】到來的時候就開始戒除自己的毒癮了。 他做到了,毒癮發(fā)作的頻率也越來越低,只是很不幸的,在如此關(guān)鍵的時刻,他 的癥狀發(fā)作了。 他沒有和任何人說,也沒有要求將作戰(zhàn)計劃后延。至于原因我并不清楚,但 從這天之后,沒有人再見到過他這幅樣子。 忽然之間,隊伍動了起來。六千名戰(zhàn)士邁開了腳步,向血族領(lǐng)地的邊界走了 過去。 蒼綴? 我試著呼喚了一下自己的契約者。如同之前無數(shù)次所得到的結(jié)果一樣,沒有 任何人回應(yīng)我。 看來這一戰(zhàn)注定只能靠自己了。 想到這里,我扭頭看向身邊的女孩。一種讓人難以呼吸的壓迫感從喉嚨里沉 了下去,那是對未來的恐懼,也是對自己責任的不堪承受。 一定要活下來,和她一起…… 隊伍的速度越來越快,但并沒有到足以打亂陣型的程度。所有人都用能量將 自己浮了起來以節(jié)省體力,領(lǐng)隊的人將行動節(jié)奏控制的很好,這點能量很快就能 夠恢復(fù)。 漸漸地,地平線上的黑潮蔓延到了后排的我們也能看到的地方。一種奇怪的 聲音隱隱的傳到了我的耳朵里,我從沒有聽過這種聲音。 又飛了兩分鐘,我才意識到那是一種什幺樣的聲音:數(shù)百萬魔獸的呼吸聲。 它們安靜的匍匐在這片望不見盡頭的平原之上,除了呼吸之外沒有發(fā)出任何 的聲音。然而就僅僅是這樣而已,在距離數(shù)千米之外的地方,我們就已經(jīng)能夠聽 到那像是積蓄著能量的雷云一樣的響聲了。 當我?guī)缀跄軌虮嬲J出陣線最前沿的魔獸的時候,隊伍的速度減緩了下來,但 是并沒有停。 能量的壓迫感從隊伍的前列傳了過來,那是事先早就定好的、最簡潔的指揮 訊號。戰(zhàn)士們一個接一個的開始提升自己的能量,后面的隊員不需要任何多余的 指示,只要做同樣的事情就可以了。 每個人之間的距離大概是五米,而且也沒人會以爆發(fā)的形式做能量提升,所 以這一過程看起來平和而又流暢。 漆黑的葬敵法球從初邪的手邊竄了出來,我也凝聚出了一根堅韌的骨矛。 就在這個時候,我們的能量波動成功的喚醒了沉睡中的里奧雷特戰(zhàn)獸大軍。 我不知道聲咆哮是從哪里傳過來的,那突然爆發(fā)出的鳴叫帶動了如同海 浪一樣的應(yīng)和聲。那嗡鳴的雷云在一瞬間變成了無窮無盡的炸雷和霹靂。 幾乎要把眾人頭蓋骨掀翻一般的沖天咆哮聲席卷了過來,在耳膜幾乎要被震 碎的當兒,我只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起來。 隊伍開始加速,我聽到有人在前面的隊伍里高聲嘶吼了起來,接著是人。 六千名人類的戰(zhàn)士像是要反抗一樣發(fā)出了充滿戰(zhàn)意的吼聲,身邊的能量壓力越來 越高,一種幾乎要將心臟擠爆的興奮感激的我也放聲大吼起來。 穿過了血族領(lǐng)地的邊界,距離魔獸群就只有幾百米了,整個隊伍的已經(jīng)到達 了預(yù)定的極速。魔獸群也動了,我聽到了也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動。 我捏緊了手里的武器,確定了一下初邪的位置,努力將自己的能量壓制在一 個較低的水準。要在這種戰(zhàn)意濃厚的地方阻止自己爆出能量實在不是一件簡單的 事情。 一道能量的閃光在隊伍最前面的地方爆發(fā)了出來,我知道部隊已經(jīng)一頭扎進 了魔獸之海里面?,F(xiàn)在想要回頭已經(jīng)不可能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性命贏 下這場戰(zhàn)爭。 一個人影從人縫中向我們迅速滑了過來。那是站在原地的奧索維,他在隊伍 最前面下達了最終的攻擊指令之后就留在了那里。 我和初邪保持著和隊伍一樣的速度,箭一樣射向奧索維所站之處。 當我們掠過他的時候,這個里林爆出能量讓自己跟在了我們的旁邊,和我們 一起進行了沖擊。 「我還一直想,你是不是要用陰謀把人類最厲害的戰(zhàn)士全都葬送在這場戰(zhàn)斗 里面呢。現(xiàn)在看來,終于可以松口氣了?!?/br> 在魔獸無盡的咆哮之中,初邪的聲音順著風(fēng)傳到了我的耳朵里面。 奧索維掏出了自己的武器,他的右手拿著一把長劍,左手則是一把短劍。面 對初邪的發(fā)難,他微微笑著。 「如果要死的話,我陪你們一起。」 無數(shù)的能量爆炸在前面升了起來,它們有序的向兩邊挪動著,似乎彰示著一 切順利。 魔獸群從側(cè)面向我們包圍了過來,而隊伍的速度并沒有減少。只是,耳邊的 音樂變得更加豐富了。我聽到了無數(shù)種的咆哮,有人類的也有各式魔獸的,他們 和能量爆炸聲糾纏在一起,仿佛地獄里面的交響樂。 幾分鐘之后,我看到了在自己身邊戰(zhàn)斗的戰(zhàn)士。菱形的戰(zhàn)陣交替了將近一半, 我們已經(jīng)真真正正的陷入了魔獸的包圍之中。 漏網(wǎng)的魔獸從空中不斷掉落到人類戰(zhàn)士的血rou所鑄的通道里面,沖擊陣中的 戰(zhàn)士出手了,血腥味開始進入我的嗅覺系統(tǒng)。 一頭魔獸從地上踉蹌的爬起來,它眼看到我們的時候,奧索維的長劍就 掃過了它的脖子。 每個小隊在前進的時候都有一名成員專門負責擋路的東西,奧索維現(xiàn)在就在 扮演這個角色。 我感覺到隊伍的速度似乎減慢了,這說明前面接觸魔獸的戰(zhàn)士已經(jīng)遇到了真 正棘手的東西。 又過了不知道幾分鐘,喊殺聲越來越響,我知道自己上陣的時刻就要到了。 擋在視線前面的小隊越來越少,我很快就看到了兩側(cè)的空中所飛散的肢體和 鮮血。 當緊挨著我們前面的那個小隊大吼著用能量炸開蜂擁而來的魔獸,并將它們 努力推擠到左邊的時候,我的腦海變成了一片空白。 那仿佛是完全看不到希望的深淵,色彩斑斕的生物占據(jù)了視野中的每一個角 落。它們像是蟲子一樣向我們傾瀉了過來,幾乎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