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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你大爺!江堯僵著脖子在心里罵了一句。從美食街下來,街后有一片廣場一樣的地段,也是城郊風(fēng)格的半新不舊,以一個基本干涸的圓形噴水壇為中心,環(huán)著一層層雜草叢生的小花壇和掉漆的條椅,中間穿行著瘋跑瘋鬧的小孩和寵物狗。江堯酒足飯飽,攤在條椅上瞇著眼消食,宋琪在他旁邊抽煙,江堯沖他夾夾手指,他往江堯嘴里也塞了一根。“爽了么?!彼午鲉?。“爽了?!苯瓐驊醒笱蟮赝鲁鲆豢跓?。他以為宋琪會問他點兒什么,但是沒有,從他連個通知都沒有就過去找宋琪要車,再到宋琪帶他晃晃悠悠地過來吃東西,到現(xiàn)在,二人一直維持著一種奇妙的“不聞不問”。江堯腦子突然幻想出兩個路上偶遇的流浪漢,對上一眼后,就相約一起流了個浪。算算日子,從他帶著二哈去宋琪店里跟他第一次見面,到現(xiàn)在兩人莫名其妙地靠在離學(xué)校與修車廠十萬八千里的地方抽煙,其實連半個月都不到。除了名字,連互相屬豬屬狗都不知道。緣啊,妙不可言。胡思亂想著,一只小皮球滾到他們座椅前面,幾個小蘿卜頭你追我趕地過來撿球,宋琪把煙咬在嘴里,彎腰捏起皮球給他們?nèi)踊厝ィ渲袀€子最高的蘿卜頭接住球,喊:“謝謝叔叔!”宋琪彎彎嘴唇,江堯沖他們做了個板臉的表情:“叫大哥哥!”小蘿卜頭們吱哇亂叫著跑了。宋琪扭頭看他,笑著罵了句“神經(jīng)病”。江堯也覺得自己有病,垂著腦袋嘿嘿地笑了會兒,他撐開胳膊又靠回椅背上,繼續(xù)瞇著眼仰頭往天上看,突然就有了想說點兒什么的念頭:“我把輔導(dǎo)員的茶缸子給掀了?!?/br>“為什么?”宋琪很淡然地接了一句,“他一上午都對著你,”他學(xué)了學(xué)早上顧北楊在車?yán)锷熘鴤z手指頭的模樣,“這樣?”江堯想想那個畫面,沒忍住又笑了,支起條腿踩在條椅邊兒上,說:“他要真這樣一上午,掀的就是他手指頭了?!?/br>“其實他什么都沒做錯,”頓了頓,江堯接著說,“我哥給系主任打電話,可能說了什么,系主任就讓他來找我。但是我家的情況……”“哎。”江堯嘆了口氣,這些話真的說出來又讓他覺得自己特別矯情,煩躁地擼了把頭發(fā),他扭頭看著宋琪,“你有兄弟姐妹么?”宋琪的鼻梁很高很挺,側(cè)臉的線條相當(dāng)耐看,銜著煙,眼皮微垂著的模樣特別有感覺。“有過。”宋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收回目光繼續(xù)看那群小孩兒搶皮球。江堯被他那一眼看得愣了愣。有過的意思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了。就像他曾經(jīng)有過親媽一樣。聯(lián)想到小梁二碗三磕巴他們,江堯越來越覺得,宋琪是個……神奇的人。真是每個人身上都有不想示人的小秘密啊。小蘿卜頭們突然熱熱鬧鬧地跑走了,江堯跟著他們往遠(yuǎn)處的噴水壇旁邊看,眼睛一亮。“來!”他從條椅上彈起來,往宋琪肩上拍了一下,快步往噴水壇那兒去。宋琪一下子還沒反應(yīng)過來,問他:“怎么了?”江堯轉(zhuǎn)身倒退著走了兩步,仰起下巴笑得很張揚:“小朋友教教你什么才叫出來玩兒?!?/br>江堯奔著過去的是一個撂地擺攤的套圈攤子。宋琪還沒走到跟前就笑出來了,用笑來形容不太足夠,簡直有點兒樂不可支的意思。“樂什么呢?!苯瓐蚨分緷M滿地捋著袖子,用眼尾斜他,“今天就給你見識見識什么叫百分百套圈不走空?!?/br>“這么牛逼。”宋琪看他攆雞攆鴨似的驅(qū)趕那群小朋友。“必須牛逼,我可是我們小區(qū)的套圈小能手?!苯瓐蛞槐菊?jīng)地說,沖一個礙事的小孩瞪了瞪眼,霸占了套圈攤最前排的黃金位置。“圈兒怎么賣?”他問老板。“一塊錢一個圈兒,十塊錢送兩個,十二個。小哥來幾個?”老板很熱情,捋著手腕上大大小小的竹圈兒問江堯。江堯叉著腰往他的地攤上掃視了一圈,小到指甲刀挖耳勺,大到半人高的山寨粉紅豹,什么雞零狗碎都有。“先來十個?!苯瓐蛘f。“不如一次來二十個過過癮?”老板數(shù)著圈兒遞過來,問。江堯接過竹圈在手指頭上轉(zhuǎn)了轉(zhuǎn):“二十個你這個攤兒今天就不用收回去了。”“小哥很自信嘛。”老板笑呵呵地閃到一旁,拿個長竹竿等著撈圈。宋琪抱著胳膊在旁邊津津有味地看,等著套圈小能手發(fā)威,江小能手卻沒直接出手,先喊了他一聲:“姨夫?!?/br>“嗯?”宋琪答應(yīng)一聲,看著老板突然震驚的眼神有點兒好笑。江堯回頭看著他:“挑一個?!?/br>“什么?”宋琪朝他跟前走了一步。“這些,”江堯拿著個圈兒隨手比劃,“想要什么,十個圈兒全給你拿下?!?/br>“陀螺!套那個陀螺!”一個小蘿卜頭踴躍發(fā)言。“去!”江堯往外掃他。陀螺指甲刀跟布娃娃宋琪都不想要,但是看江堯一臉“指哪打哪”的牛氣,他忍不住就也跟著起了玩心,挺認(rèn)真地掃了一圈,指指那個看起來難度系數(shù)最高的山寨豹:“這個吧。”江堯夸張地看他一眼:“這么有童心?”“托乖外甥的福?!彼午鼽c點頭。山寨豹是用個大塑料袋裝起來的,袋口扎了個小禮花,七扭八躺地歪在地上。“這個怎么算?”江堯指指山寨豹問老板。“這個要套中袋口才算數(shù)的?!崩习逵弥窀痛蛄舜蛳抵Y花的袋口。“知道了,”江堯擺擺手,“你竹竿拿開吧。”他右手食指勾起一個環(huán)轉(zhuǎn)了轉(zhuǎn),沒有直接往山寨豹上套,看著很隨意地先扔了兩個出去練手,第一個歪了點兒,第二個就圈中了那把指甲刀。“可以呀!”老板吆喝了一聲。江堯沒反應(yīng),往旁邊走了兩步,又勾起一個環(huán)丟出去,套上一個不知道干嘛用的小盒子。再一個,套住了一只手機(jī)掛墜。四個圈中了仨,周圍的小孩兒們已經(jīng)把嘴張成鵝蛋“哇”起來了,江堯這才勾了一下嘴角,往宋琪的方向看一眼,宋琪朝他吹了聲口哨。老板看江堯真有十個圈把他攤子拿下的意思,到第五個圈的時候有點兒急了,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