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似的，隔壁樓的一家四口歡天喜地歡呼著，腳步聲由近及遠，逐漸消失。

這下連聲音都沒了，樓道口一片黑寂，外面昏暗的路燈緩慢地將光線蠶食進來，除了二人帶著酒味兒的大喘氣，周圍連個屁都沒有。

“……怎么沒了？”江堯才覺得冷似的，把順手抄來的外套遞給宋琪，自己搓著胳膊往外蹦，伸頭看天，“我們學校那幫孫子不年年都得鬧半宿么？”

宋琪往外套口袋里摸了摸，摸到鑰匙后松了口氣，還好江堯手夠穩(wěn)，給他甩出去。然后他掏出手機摁亮看一眼，舉到江堯眼前。

“八點……四十七？”江堯驚了，被屏幕光刺得瞇著眼，使勁兒睜開瞪完手機瞪宋琪，“不是要跨年了么？”

“是喝高了?！彼午鼽c點頭，收起手機下了個結(jié)論。

“不是……”江堯納悶納過了頭，莫名有點兒想笑，他用力擼了把頭發(fā)，“我真以為十二點了！”

“所以你瘋狗似的把我扯下來，就為看這么一眼？”宋琪指指上面，又踢了一腳江堯的棉拖，“腳上也跟踩個狗似的?！?/br>
“……”江堯低頭看一眼自己腳上倆掛著耳朵的大毛球，再看一眼宋琪的室內(nèi)拖鞋，兩人在昏暗的樓道口對視一會兒，同時往旁邊撇頭，悶著聲音笑起來。

“cao?！苯瓐蛲鶋ι弦豢浚Φ煤竽X勺發(fā)暈，整個人直想往下出溜，“什么幾把玩意兒……”

“夠能瘋的?！彼午髡f，把外套套上，鑰匙掏出來給江堯，自己抬腳往外走，“上去吧?！?/br>
“你干嘛去？”江堯從墻上彈起來，攥住宋琪的胳膊。

“我……”宋琪腳都還沒邁出去，看看江堯抓著他的手，“離家出走？”

江堯目前的狀態(tài)聽什么都想笑，他也沒客氣，把宋琪的衣服往身上一披，學著電視里那樣展開另一半襟口沖著宋琪，豪情萬丈：“來，共享溫暖?！?/br>
“你買著假酒了吧?！彼午魍扑X門兒一下，把外套扯回來，“不穿給我，趕緊上去，我去門口買煙。”

“那我跟你一塊兒。”江堯這會兒是真上頭了，一股燥勁兒，穿著毛衣就想往外走。

宋琪指了他一下：“上去，不然揍你?！?/br>
“牛逼啊宋琪哥哥?！苯瓐驌P揚眉毛，他賊喜歡宋琪這個勁兒，也知道自己現(xiàn)在有點興奮過頭了，雖然心里發(fā)癢還是適可而止，“行，我鞋丑，我認慫?！?/br>
宋琪拍拍他的臉。

江堯沒直接上去，他從褲兜里掏出煙盒咬上一根，打算清醒清醒，等會兒上去收拾收拾就該走了。

跟宋琪待久了他老想失控。江堯搓了搓剛被宋琪碰過的臉，心想。

結(jié)果他一根煙還沒抽完，宋琪就出現(xiàn)在了樓道口。

“哎?！眱扇艘粚ρ?，宋琪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鞋帶加速??？”江堯瞪著他。

宋琪沒理他，似乎是想了想，他把拎在手里的小紙筒拿出來，蹲下來往地上一磕。

“什么？”江堯也在他對面蹲下。

“你不是想看煙花么？”宋琪把火機打著，湊近引線。

“瘋了吧你！”江堯差點兒彈起來，“這么近你這邊點上那邊國家都不用搞科研了，咱倆直接他媽飛天！”

宋琪笑了一聲，沒當回事兒：“那你再往后點兒?！?/br>
“我他媽往后幾米也……”江堯話沒說完，宋琪就把引線點著了。

“刷——”十來二十厘米高的小呲花從紙筒里直直躥起來，跟個巨型仙女棒似的，把樓道照得透亮。

“我……日……”江堯張張嘴，蹲在原地沒再動。

“九八丨九十十九八丨九四?！笨粗诨?，宋琪突然說。

“什么？”江堯有點兒怔神，隔著呲花看他。

“每一層有多少樓梯?！彼午鼽c上根煙吸一口，“下回瘋狗狂奔的時候數(shù)著跑，不會摔成狗吃屎?！?/br>
“……啊?！苯瓐蜚读撕靡粫翰糯饝?yīng)一聲，他剛才費了一根煙時間的“冷靜”，被宋琪這么一支呲花一串數(shù)字整稀碎，現(xiàn)在他不止頭暈，腦仁也暈，心臟也暈，口渴著暈。

“雖然我不過元旦，但是你們好像都挺在意這個。”宋琪又說，他透過小呲花看著江堯，翹翹嘴角，“早了幾個鐘頭，先祝你元旦快樂，小朋友。謝謝你請我吃飯。”

cao。

江堯說不出話，他盯著宋琪，在心里翻江倒海地罵。

cao。

最后一捧呲花落了下來，樓道口重新變暗。

“爽了么？”宋琪站起來把紙筒踢開，走到江堯跟前彈了他一個腦瓜崩兒，“爽了就上去，齁兒冷?！?/br>
以前江堯不怎么覺得他會被情緒完全cao控，即便他能一言不合踹了顧北楊的茶缸子，他也覺得自己心里有著度。

可是人在某些時候，腦子是真的會燒成一團漿糊。

比如喝多了。

受刺激了。

興奮了。

沖動了。

被戳著胸窩縫里說不上來的某一塊兒軟rou了。

頭暈眼花，心跳狂得受不住了。

不管不顧地想發(fā)瘋了。

或者以上種種情況綜合在一起，江堯覺得自己要不做點兒什么說點兒什么，今天晚上就他媽要憋死了。

江堯從宋琪報那串數(shù)字開始就一直死盯著他的臉看，現(xiàn)在宋琪走過來了，他還是盯著宋琪看。

“不爽?！彼_下沒動，聽見自己說。

“不爽也沒了，想玩下回自己去買?！彼午鳑]搭理他，從江堯身邊錯過去。

“跟你說個事兒?！苯瓐驕\淺抽了口氣。

“嗯？”宋琪轉(zhuǎn)過頭，帶著點兒呲花的硝煙味兒，江堯攥著他的領(lǐng)子撞了上來。

——真的是撞，恨不得連牙都用上，江堯心里有股火在燒，像口鼻間熱辣的二鍋頭一樣，直接又猛烈，也不知在宋琪嘴角還是唇峰上用力磕了一下，磕得鼻息guntang，腦子發(fā)麻。

是個狗啃一樣的強吻。

“……現(xiàn)在爽了?！彼笸艘徊剑⒅午髂四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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