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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jīng)感覺不到疼,只是無邊無際的悲苦忽然將她沒頂,比在牢獄之中時更加強烈。 那時她似乎聽到一聲嘆息,木然側(cè)頭去看,見是那人從馬車中走了出來。她一直筆直地、毫不躲閃地看著他,看著他一步一步朝她走過來,直到半蹲在她身側(cè),將他那華貴且干凈的裘衣披在了她的身上。 他的裘衣華貴而溫暖,將風雪嚴嚴實實地擋住,隱約還帶著他的體溫,有淡淡的甘松香。 “別怕。” 他親自為她將裘衣的帶子系上,聲音顯得寡淡:“他們只是送你母親去車上休息?!?/br> 沈西泠木然地沒有反應,他瞧了她一眼,伸手將她從地上帶了起來。 她一夜驚惶奔忙,如今又在病中,腿腳發(fā)軟站立不住,他扶了她一下,見她身子打晃,又瞧了一眼她蒼白的臉色,遂將她打橫抱到車桁上坐著,那懷抱寬大且暖和,甘松香將她圍繞。林中夜雪堆積,地上隱隱泛著瑩白的雪光,照出那男子的面容來,沈西泠這才真正看清了他的臉。 那是一個極為英俊的男子。 齊二公子才名太盛、出身又太顯赫,以至于世人口口相傳之時竟忽略了他的容貌,實則他生了一雙極漂亮的鳳目,眸色玄黑如翻墨,眼神深邃又安穩(wěn),映著一地雪光和狼狽不堪的少女,顯得淡漠卻悲憫。那時他峨冠寬袍站在車桁旁,身后是一場建康城數(shù)十年不遇的大雪,偶有雪片落在他的眉梢眼角,更襯得他氣度高華,見到那光景的人便能曉得,所謂江左世家之典范,究竟是怎樣一番氣象。 那時他低頭看著沈西泠的神情很復雜,臉色淡漠顯得疏遠,而那雙漂亮的鳳目里卻又隱約有些悲憫之色,令沈西泠一時有些想哭。但她沒哭,她忍著眼淚和恐懼,微不可察地顫抖著問他:“……你是誰?” 他可能以為她冷,便伸手將披在她身上的裘衣緊了緊,卻引來她更明顯的瑟縮,于是他的手頓了頓又收了回去,答:“我是齊嬰?!?/br> 齊嬰。 沈西泠曾聽說過這個名字,傳聞中他是當年梁皇親筆所點的少年榜眼、是江左世家所推重的齊二公子,還是如今剛及弱冠便身居高位的大梁樞密院副使。只是她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和這個人扯上干系,更沒有想過他會救她。 她的手緊緊攥著他為她披上的裘衣,問:“你為什么救我們?” 他站在車篷之外,身上已經(jīng)落了許多雪片,但看起來絲毫不見狼狽。聽得她這么問,他沉吟了片刻,像是想起了什么往事,隨后淡淡地答:“你父親,算是我的世叔。” 他惜字如金,沈西泠卻想知道更多,一聽他提及父親,一雙眼便幾不可察地亮了亮,立刻拉住他的袖子問道:“父親、父親還好嗎?他會來找我們嗎?” 她那時還小,不像長大后那樣美貌驚人,但在那個雪夜聞得父親消息時,一雙眼睛卻明亮得驚人,一只玉白的小手緊緊攥著他的袖口,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那眼中孤注一擲的亮光令人長長久久都記在心間。 可她的那句疑問齊嬰?yún)s沒答,他只是朝那輛馬車指了指,對她說:“坐上那輛馬車去瑯琊,那是你母親的故家,你們?nèi)チ四抢?,你父親便能安心了?!?/br> 沈西泠從未聽母親提過娘家之事,此時也無心追究,只拉扯住他的袖子,繼續(xù)追問父親的境況,他低頭望了她一眼,仍未答,又說:“駕車的人名叫白松、是我的親隨,他會親自送你們?nèi)ガ樼鸢差D。若有所需,皆可遣他去辦?!?/br> 他話音剛落,沈西泠便見到方才站在那輛馬車邊的人影開始朝他們這邊走來,近了一看才知道那是一個年輕的男子,一身黑衣,身量極高,雙手抱劍,左眉中間有一道不深不淺的傷疤。 那人走過來時皺著眉,因為眉間的那道傷疤而顯得有些兇煞,二話不說便將她從車桁上抱下來,拉著她將她帶往另一輛馬車。沈西泠拼命掙扎不愿隨他走,她還有很多話要問齊嬰,但白松的力道很大,她卻不過是個年僅十一歲的女童,被他拉扯得毫無還手之力。她一邊被他拽走,一邊頻頻回過頭看向齊嬰,那個男子還站在原地,衣衫單薄地立在雪中,也正朝她看來。 她忽然驚惶起來,大聲地問他:“我父親……我還能再見到父親嗎?” 隔得漸遠,她開始看不清齊嬰的神情,不曉得他那時是不是在可憐她,只聽到他沉靜而顯淡漠的聲音穿風過雪落入她耳里。他說:“你父親為救你們付出了許多代價,若你不想他的心血荒廢,便要記得你只是你母親的女兒,從不曾有過什么父親?!?/br> 他的話剛剛說完她便被白松塞進了北去的馬車。 建康城那場十數(shù)年不遇的大雪、以及那場大雪中她第一次見到的男子,便突兀地,從她眼前消失了。 第14章 瑯琊 從建康前往瑯琊,一路上那女童都很安靜。 白松很少同她說話,他原本就性情冷漠,不大耐煩在這樣的大冷天跑這么一趟,路上除非必要,他從未與她搭話。 這個女童倒是懂事,大約也曉得他不耐煩,便從不多麻煩他。只除了剛從建康離開時求他為她母親找一個大夫,其余便再也沒有別的事了。 她也不哭,白松每次進車內(nèi)給她們送飯食的時候都只見到她縮成小小的一團窩在車角,公子給她的裘衣被她蓋在她依然昏迷的母親身上,她只用一只手扯著那件裘衣的衣角。她很為她的母親心焦,自己也生了病,雖然大夫看過以后好了一些,但她看上去還是很憔悴??煽v然她如此不適,每回他進來送飯食的時候她還是會文文靜靜地對他說一句“有勞”,即便他其實并沒有什么好臉色給她,她也沒有因此而廢禮。 白松那時已經(jīng)知道她是計相的私生女,原本略有鄙薄之意,但后來又想沈氏不愧世家之名,確將兒女教養(yǎng)得……還不錯。 他們本可以就這樣一路相安無事到瑯琊,直到那一夜,她母親病逝。 白松其實并不很意外,當初他在建康城外的深林里第一回 見到她母親的時候便覺得她命不久矣,后來那大夫也暗示過他這個意思,但他考慮了一番最終并沒有告訴沈西泠,一來他怕麻煩,唯恐這小孩兒知曉了后會哭鬧,二來他也有些憐憫她,她既然無能為力,又何必讓她早早傷心。 她母親病逝的那一夜,她終于是哭了。 那一夜他們連夜趕路,白松坐在車外聽著官道上陣陣的馬蹄聲,卻遮掩不住他身后那女童絕望的悲鳴。白松那時候其實曉得,他就算給她找來宮里的太醫(yī)也于事無補了,但他不知道為什么還是為她找了大夫,而大夫終于來的時候,她母親的尸身已經(jīng)冷了。 白松平生其實見過許多慘烈的場面,他是齊嬰的私臣,在他身邊見多了生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