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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風(fēng)荷舉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7

分卷閱讀37

    前,此地還曾是文人墨客春日詩會的圣地,另有曲水流觴的美談。由于這詩會聲名太盛,儼然已成了建康乃至于整個江左的文人傳統(tǒng),齊嬰也不便將此事就此阻斷,遂將山泉櫻樹另從園中辟了出去,每逢詩會時節(jié)會許文人上山集會,至于平常時候,這里便成了世家友人聚會的佳所,仆役們會在香茵上擺上小案蒲團(tuán),眾人席地而坐,十分契合江左的風(fēng)流氣象,很是令人心儀。

    齊嬰來到后園的時候,其余諸位友人都已經(jīng)落座開始飲酒,蕭子桁見他來了,便同另外幾人笑說:“我就說他同那小姑娘有些貓膩,不然何以來得這么遲?定然說了許多話!”

    一個身著黛色長衫的男子笑著接口道:“二哥確也到了當(dāng)娶親的年紀(jì),只是聽殿下說那女娃娃還未及笄的模樣,是否有些太早了?”

    “這又如何了,”另一個手執(zhí)小金盅的男子笑了笑,胳膊支在桌案上,“還未及笄也是豆蔻之年,倘二哥喜歡,先養(yǎng)著也無妨?!?/br>
    那身著黛色長衫的乃是韓家的嫡長子韓非譽(yù),字伯衡;那執(zhí)小金盅的男子則是他一母同胞的弟弟韓非池,字仲衡。方才蕭子桁誆騙沈西泠時,假借的正是韓家次子韓非池的名號。

    韓家同齊家素來交好,韓家的兩位嫡子如今一個二十歲、一個十八歲,正同齊敬臣年紀(jì)相仿,自幼便往來甚密。韓非譽(yù)去歲已過了會試,再過段日子要再應(yīng)春闈,乃是這一輩上最為韓家所看重的子嗣,韓非池則荒唐些,因有大哥在前面頂著,他便對讀書科舉諸事都不甚上心,令他父親、韓家現(xiàn)任家主韓守松十分頭疼。

    這兩兄弟一唱一和說完,坐在另一端的一位身著流藍(lán)色長衫的男子便又笑道:“你二人莫要胡說,依敬臣品性,怎會如此?”

    這男子形貌儒雅,有謙謙君子之氣度,乃是傅家的嫡子傅卓,今任給事中。這位公子比齊嬰大四歲,同齊云也交好,兩人還是同門,為人十分謹(jǐn)篤和善,在齊嬰十三歲高中榜眼而名動江左之前,四大世家這一輩上最被人看好的便是這一位公子。

    齊嬰在眾人的調(diào)笑中落座,青竹為他奉茶,隨后退到他身后站定。齊嬰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淡淡道:“一個撿來的小丫頭罷了,也值得你們攀扯這么許久?”

    韓非譽(yù)朗笑一聲,道:“撿來不撿來的倒沒什么緊要,但殿下說那丫頭模樣生得極標(biāo)致,如此一來也怪不得我們多想?!?/br>
    蕭子桁扯了根草在手指間打轉(zhuǎn),神情散漫地說:“確實(shí)標(biāo)致,你這是從哪兒撿的?改明兒我也撿一個去。”

    眾人又是一陣笑,齊嬰無奈,想將話頭岔開,卻又被韓非池牽回來,他坐沒坐相地半倚著桌案,道:“撿個丫頭事小,只怕若公主曉得了會鬧出什么大波瀾來,那才熱鬧?!?/br>
    蕭子桁笑道:“我方才便同敬臣說了。今天子榆還說想與我同來,我同她說容兒今日有事來不了,她孤零零一個女孩子在席間不便,這才作罷。”

    蕭子桁看向齊嬰,幸災(zāi)樂禍地說:“若她今日來了,恐真要跟你鬧?!?/br>
    眾人所說的是大梁六公主蕭子榆。蕭子榆今年正是二八年華,是蕭子桁的胞妹,母親是出身韓家的當(dāng)朝皇貴妃,乃是如今陛下最為寵愛的女兒。齊嬰舊年曾是蕭子桁的伴讀,因此自幼便同蕭子榆也相識,直到兩人年歲漸長,六公主對齊嬰的感情也生了些變化,去年及笄時便跟梁皇提過想招齊嬰為駙馬,只是時候不巧,當(dāng)年正碰上同魏國的大戰(zhàn),大梁于石城慘敗,此事便擱置了下來。

    也正因去年那場大敗,大梁軍政開始了劇烈的權(quán)力更替,不單樞密院換人當(dāng)家,包括軍隊武官在內(nèi)也有許多人事變更。近來沈家又轟然覆滅,整個大梁看似清明太平,實(shí)則動蕩不安。按照大梁的規(guī)矩,駙馬與公主成婚后將不會再被授予實(shí)職,而眼下正是多事之秋、用人之際,梁皇倚重齊嬰要他抵御外侮,自然不能再讓他成了帝婿埋沒了他的才干,因此只得委屈了女兒,任蕭子榆怎樣苦求都始終沒有下賜婚的旨意。

    正因這般緣故,蕭子榆與齊嬰之間的關(guān)系就變得微妙了起來:眾人都曉得他們之間不可能成婚,但又都知道六公主對齊敬臣的一番心意,而他二人之間如今究竟算是個什么關(guān)系大家又都覺得不好說。不過有一點(diǎn)是很好說很確鑿的:倘若齊嬰真同哪個女子走得近了,六公主必然是容不下的。

    蕭子桁這般調(diào)侃,齊嬰臉上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只問道:“三殿下近來可好?”

    梁皇有七子,長子早夭,次子早年被立為太子,他娶了沈家女兒為太子妃,后來卷進(jìn)沈家貪腐大案,如今已經(jīng)被廢黜關(guān)押入宗人府。而今太子之位懸空,三殿下和四殿下均有望繼承大統(tǒng)。三殿下雖然母族不如四殿下顯赫,但他少有多智之名,十分受陛下崇信,而四殿下則生性浪蕩散漫,似乎對儲君之位并無興趣。如今聽聞三殿下被陛下委派給沈家大案收尾,近來忙得腳不沾地,朝中也有風(fēng)言風(fēng)語,說陛下有意立三殿下蕭子桓為儲。

    蕭子桁對這些事倒不甚上心,飲了一杯酒,隨口道:“能有什么不好?就是忙了些,今日我叫他與我同來,他都忙著沒空。”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蕭子桁尋常一句話,卻讓在座的人心中都起了些許波瀾。

    三殿下蕭子桓,往日里也同四殿下一般與世家公子們交好,但如今形勢卻有些微妙。梁皇鏟除沈家,雖有三家助力,但已昭示了他要動搖世家之心,如今他讓三殿下為沈家大案收尾,是否是希望三殿下繼承自己的意志,他日登位后繼續(xù)剪除世家羽翼?而今日蕭子桓沒來風(fēng)荷苑赴約,是真的忙碌?還是開始想同世家劃清界限?

    齊嬰聞言神情沒什么變化,只是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但傅卓的眸色漸深、韓非譽(yù)的眼神也閃了閃,獨(dú)韓非池一個該喝酒喝酒該賞梅賞梅,像是全沒聽出這些微妙的話風(fēng)。

    蕭子桁大約也沒覺得有什么異常,笑著對齊嬰說:“敬臣,你今日可要想好該如何對我,以免我將今日見聞捅給我meimei知道——我可以給你提個醒,上回那個筆洗你可還記得?”

    齊敬臣笑著搖了搖頭,一旁的韓非譽(yù)笑了笑,說:“殿下好寬的心,為了一個筆洗,連親meimei也能糊弄?”

    蕭子桁大笑,仍是一副狐貍相,男子們調(diào)笑舉杯,在這個難得出了暖陽的冬日,開始享受一個難得平靜的歡宴。

    自見到二公子親自將沈西泠送回來以后,倚湘心頭便一直惴惴。

    她一面揣度著沈西泠同二公子之間的關(guān)系,一面又擔(dān)憂沈西泠告了自己的狀,很是忐忑。她想來想去,覺得還是得巴結(jié)這小丫頭一番,正好趁著今日的藥煎好了,她便殷勤地呈給沈西泠,還特意放了一小碟兒蜜餞在旁,同倚靠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