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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風(fēng)荷舉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343

分卷閱讀343

    在旁敦促她時吃得還要多一點(diǎn)。

    男子們寡言一些,但沈西泠依然能感覺到他們的善意。除了齊寧始終低著頭不敢看人以外,齊璋和齊云都對她很和氣,當(dāng)日在朝堂對簿之時的那些震怒之色已經(jīng)都消退了,變成了寬厚和體恤。

    而沈西泠知道,他們的態(tài)度是不會突然轉(zhuǎn)變的,齊嬰一定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做了許多努力,才讓他的家人們放下過往的種種,心無芥蒂地接納她。

    她已不知該如何感激了。

    家宴過后齊家來了人,是齊嬰的學(xué)生李巍,來尋他商議政事的。

    齊嬰自任太傅之后其實(shí)很多政務(wù)都不再親自料理了,只有一些極重要的會過手,李巍來找他商議的是此次水患過后的賑濟(jì)問題,齊嬰對此頗為重視,自然不會避而不見。

    他去書房之前沈西泠還有些不高興,不是因?yàn)樗蚕伦约?,而是她總掛念他的身體,不想讓他太cao勞了。齊嬰當(dāng)然知道她的意思,走之前哄了她幾句,說他一會兒就會了結(jié)政事,不會很累,她這才不情不愿地由他去了。

    堯氏看著他二人恩愛,心中也很歡喜感慨,又拉了沈西泠回嘉禧堂,同她一道吃茶閑話。

    嘉禧堂于沈西泠而言也不是陌生的地方了,遙記當(dāng)初她頭回來拜見堯氏就是在這里,此外還一并見了相爺,她假稱自己是方筠,為了圓謊還現(xiàn)學(xué)現(xiàn)賣了一段巴蜀之地的童謠,如今想來真是汗顏。

    堯氏見她神情感慨,自然知道她也想起了往事,兩人在坐床上一同吃茶,茶香裊裊也勾起了堯氏的談興,她笑了笑,說:“這日子過得可真快,一眨眼就是十年——我頭回見你的時候你還是個半大孩子呢,坐在那兒文文靜靜的,漂亮得不像話?!?/br>
    沈西泠低著頭有些害羞地笑,又給堯氏添茶。

    堯氏看著她,幫她別了別額前的碎發(fā),神態(tài)祥和,又說:“那會兒我就覺得敬臣待你不同,你們是有緣分的,就算中間波折一些,最后也還是要走到一起,這便是緣法——好,真好。”

    她一個勁兒地說著好,語氣柔和極了,看上去很美——她的確不再年輕了,這十年光陰對她很殘酷,將她折磨得兩鬢斑白,可她依然很美,美得不落凡俗,美得慈眉善目。

    沈西泠望著堯氏,心中又再次想起她對自己的千般萬般好:她在齊老夫人的榮瑞堂上對她的袒護(hù),她讓人送她去風(fēng)荷苑、讓她住進(jìn)握瑜院,她親自為她主持笄禮,她在她傷情的時候?qū)捨颗惆樗?/br>
    竟像是母親一般暖人。

    沈西泠感激極了,也正因此更加為舊年的冤孽感到歉疚,她對堯氏說:“夫人,當(dāng)年的事都是我的錯,連累了公子,也連累了……”

    她還沒說完,堯氏便搖頭打斷了她。

    她的眼眶有些紅了,看起來倒像是比沈西泠更激動,說:“好孩子,那些陳年往事可不要再提了,那不是你的錯,只是時也命也,沒法子的。”

    她拉過沈西泠的手,有些哽咽:“你誰也不欠,敬臣都回來說了,說這次在淆山是你救了他的命——我從不祈求他多么富貴、多么有權(quán)勢,我只是想讓他平安,文文,你救了他,便是救了我,救了我們一家?!?/br>
    她的眼淚終究是落下來了,引得沈西泠也跟著哭,她一邊寬慰堯氏,一邊又說淆山的事自己只是誤打誤撞,既算不得什么、也抵償不了齊家對她潑天的恩情。

    堯氏仍是搖頭,哭了一會兒又破涕為笑,一邊給自己擦眼淚,一邊又給沈西泠拭淚。

    她像個慈母一般看著沈西泠,說:“好了,不哭了,咱們都不哭了。”

    她的聲音那么溫柔。

    “你和敬臣這一路多有艱辛,往后都要好好的,不高興的事情便都丟在腦后,一點(diǎn)也不要再記得才好?!?/br>
    沈西泠憋著眼淚一直點(diǎn)頭,堯氏便又夸了她兩句“好孩子”,過了一會兒又似想起了什么值得高興的事,對沈西泠露了笑臉,說:“你們成婚是要挑個好日子的,依我看萬不能馬虎的辦,最好去定山寺問問住持方丈,再去拜一拜佛祖菩薩,有了神明保佑那才最好,可算是萬事皆宜了?!?/br>
    一談起婚事,沈西泠又不禁羞紅了臉。

    這回跟五年前不一樣了,她真正有了待嫁的歡喜和緊張,此時僅僅是聽人說起婚事她都悸動極了,心跳得好快。

    “婚事我們都由長輩們做主,”她努力克制著歡喜,盡力得體自然地答,“至于去寺廟的事,公子一貫不信這些,還是不拖他一起了,我自己去便好……”

    堯氏聞言摸了摸她的頭發(fā),先是夸她乖巧懂事,又笑著說:“敬臣原先是有些不信,但如今已變了許多,這些年還時常去棲霞寺禮佛,比我還虔誠呢?!?/br>
    彼時沈西泠聽言一愣,心想這倒真在她意料之外。

    她越琢磨越覺得驚訝,以至于在入夜后隨齊嬰一同于本家的后園中散步時,她便忍不住同他求證了此事。

    她走在他身邊看著他問:“公子是真的信佛了?還常去棲霞寺?”

    她著實(shí)有些不敢相信,畢竟在她看來信不信這個事情總有幾分天注定的味道,遑論齊嬰這個人本就是信自己多于信命,他原本那樣不信的,怎么會在這幾年間匆匆轉(zhuǎn)了性?

    她問得急切,而齊嬰對此事倒像是不想多談,憑她問了好幾次都沒有答復(fù),后來還顧左右而言他,摘了一朵后園的扶?;ńo她賞玩。

    而這便反倒更讓沈西泠起了一探究竟的心思,她拉著他的袖子左搖右晃、撒嬌耍賴:“不行,今天我一定要知道,不知道就睡不著覺——二哥哥難道舍得我一晚上都睡不著么?”

    她嬌滴滴地癡纏,最知道怎么讓他心疼服軟,齊嬰知道這小姑娘的心思,可是偏偏真的舍不得拂她的意,默了半晌之后終于還是拗不過她,告訴了她因由。

    那時后園之中月華如練,滿園的花香馥郁芬芳,這個他們曾經(jīng)共處并一起論過詩經(jīng)的園子是那樣熟悉和陌生,仿佛糾纏著許許多多的前塵因緣。

    他說:“與你別后,我便常拜觀音。”

    月色溫柔。

    夜風(fēng)繾綣。

    她有些不懂他的話,可是恍惚間又其實(shí)深深的懂得。

    他是那么堅韌無妄的人,能把一切都穩(wěn)妥地掌握在手中,因此之前才不信神佛??蛇@五年他過得太孤獨(dú)也太痛苦了,他原本擁有的一切都在離他遠(yuǎn)去,幾乎所有人都與他刀兵相見,他一定很無助,也一定有過茫然。

    他拜觀音是求什么呢?無非是求她平安——她已經(jīng)不在他身邊,而與他隔了一條浩浩湯湯的大江,從此南北相隔止于相望。他知道自己不再能保護(hù)她了,因此難免感到無力自失,最終只能求告神佛。

    別無他愿,只是希望那個在遠(yuǎn)方的人……能夠平安。

    沈西泠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