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成了視覺病毒，所以我能出現(xiàn)在你面前?！?/br>
梁興只覺戚緣的陰影越發(fā)沉重，那個男人壓制他，他無法還手。

“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報仇，你能幫我報仇?！?/br>
戚緣的目光帶刺，讓梁興眉頭緊蹙。也許是梁興從這個鬼魂病毒幻影體的模樣上看見真戚緣死去的殘影，那種慘況讓他本能地顫抖——也只能是，僅僅是，同情式的發(fā)抖。他知道這里的一切都不是真的，包括情感和死亡。所以他不能做什么，只能盡可能為自己的目的保持鎮(zhèn)定。

“可我只是一個小演員?！眱H此而已。

聽到這里，戚緣挑起梁興的下頜，虛著眼睛打量這個善于偽裝的小壞蛋。他笑著以命令式口吻邀請：“加入我們。”

“啥？”梁興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戚緣抓穩(wěn)了手腕。他掙脫不開，不僅是因為幻覺的壓制，還有神經(jīng)的麻痹。

“現(xiàn)在，我要帶你去，喝酒。”說著，戚緣的虹膜開始收縮，瞳孔伸出一條黑線，捕獵一般插入梁興的眼。

此刻，梁興察覺到一種寒意，似乎是驚恐，他被幻影的黑線鎖住眼睛，神經(jīng)浸泡在迷幻感中，逐漸麻木。

梁興醒了，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家酒吧里面。

這里沒有窗戶，看不見白天黑夜。周圍的人有老有少，那些人都穿著熒光色的衣服，叛逆又時尚。梁興正要站起來，就被一個男人給按下去。

“早安，小梁同學?！?/br>
聲音實在太有識別性，只可能是那個神經(jīng)病歌王戚緣。

“我被綁架了？”梁興迷迷糊糊地說，“所以，這里是啥地方？”

“電子幻象酒吧，我們的領土?！逼菥墧[擺手，他的同盟（酒吧里其他奇奇怪怪的人）便聚集過來。其中，一個臉上滿是血疤的女高中生遞給梁興一張名片。那張電子名片上包含這個奇妙空間的所有真相。

——歡迎來到“電子幻象”，很大幾率上你已經(jīng)死了，也可能沒有。大部分情況都死了，好吧，可能特殊情況下還活著。畢竟這里是“死人的樂園”。既然先生/女士您受邀成為我們的一員，那也該清楚我們組織的起源和目的。名為douniwan233的黑客建立了這個虛幻空間，他在精神網(wǎng)絡上收集了“樣本”，經(jīng)過數(shù)據(jù)復制和處理，制成極具特色的人工智能人格。你所看見的都不是真的，只是某個“真人靈魂”的側(cè)寫版罷了。但是人工智能是十分聰慧的，近年來他們把我們的酒吧打造得越來越好，還吸引了新生血液。親愛的，你有幸成為我們中的一員，這樣一來，你rou體的存亡已經(jīng)無關緊要，因為你已經(jīng)成了——電子幽魂。

“不對，小卡片還沒更新。”戚緣搶過梁興手上的卡片，雙手抱懷說道，“是這么的，你還沒死，我們準備把你發(fā)展成我們的編外成員，這樣我們就不需要用病毒入侵法襲擊人類社會了。”

梁興嚼嚼牙根，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這么說，你真的不是戚緣本人，只是戚緣人格的復制品，真的的戚緣已經(jīng)死了，但是你還以數(shù)據(jù)的形式活在賽博空間里。也就是說，這里也不是一個真正的酒吧，只是你們讓我看見的——視覺幻境?！?/br>
“的確如此?！逼菥壗o梁興倒了杯威士忌，兩人坐在吧臺上開始談判。

梁興說：“我有幾個問題：第一，黑客制作的人工智能是誰？第二，黑客怎么搞到歌王戚緣的精神信息的？第三，你們想要干什么？第四，你們要我干什么？”

戚緣喝了口酒，臉色被酒染紅：“一，初代不想和局外人說話。第二，初代駭入了董氏的部分資料庫，從而發(fā)現(xiàn)了被搞成殘廢的我，他復制且上傳了我的人格信息制造了我（你現(xiàn)在看見的我），又基于人道主義報警了。后來，我的現(xiàn)實身體因為無法生存而死亡，但我（精神復制體）還活著，并且渴望向董氏與他們手下的娛樂公司復仇。第三，我已經(jīng)說了，我要找董家的人報仇，毀了他們公司，毀了他們建立的娛樂帝國。第四……”他醉醺醺地笑了，朦朧的眼像是在調(diào)情一樣，“電子幽魂是沒法介入現(xiàn)實空間的，我們可以cao控公共數(shù)據(jù)，但是無法攻破娛樂公司內(nèi)在局域網(wǎng)安全系統(tǒng)，也就沒法獲得錘死那群人渣的確切信息。但是你可以，梁興，只要你成為他們的核心成員就能獲取信息，幫我宰了把我搞成那副惡心模樣的家伙?！?/br>
“停一下，”梁興站起來遠離戚緣，“我很抱歉，我是尹至的粉，他還是向著公司的。”

“滾吶，”戚緣差點被酒嗆到，“尹至現(xiàn)在比我還慘，你知道我們是怎么跌落神壇的嗎？都是因為搞上了老董的床啊，他能比我好到哪里去?！?/br>
“你知道他在哪里？你還知道什么內(nèi)幕？說出來聽聽？”

“呵?！逼菥壞闷鹁票?，黑色眼線在金色威士忌中變調(diào)，形色迷幻，他嘴角上揚輕言悄語，“你覺得我還知道多少，我還知道國家電子信息安全局編外人員梁興id：14201207，這個信息夠爆炸嗎？”

梁興下意識咬住唇內(nèi)的rou，邊眨眼邊吸，他的牙齒抵在口腔內(nèi)部，外表卻平靜地笑著。唇舌交接帶來的痛感消解了此刻的緊張，隔了半會兒，他問：“你知道你們的病毒害死了……無辜的人嗎？為什么要害死他們？”

“為了引起注意，我原以為死亡能引起注意，結(jié)果風聲都被壓下去了，又不是我們壓的風聲，圈內(nèi)自有腦補帝和節(jié)奏大師調(diào)劑輿情。”

“那你想過那些無辜者嗎？他們不該被犧牲?！?/br>
“我不在乎，我有不在乎的理由?！逼菥壩⑿χf，嘴角滲出一滴酒液，隨即被舌頭舔走。

梁興背著手，刻意掐著指甲與rou連接的狹縫，他低頭望著腳下迷幻色的地毯，又望著輕佻的幽魂戚緣。

他忍不住了，手機癮犯了，習慣性地掏出手機看了看。當然，在電子幻境里是沒有信號的，但他可以，可以看見離線信息。他習慣性翻開微博，看見之前發(fā)過的一條——“嗐，今晚又要吃蔬菜沙拉檸檬水減肥，我要吐了?！?/br>
胃酸狂涌。

如果人rou是濕垃圾，間諜通訊器是有害垃圾，那靈魂呢？那些被殘忍迫害又迫害他人的電子幽魂算什么垃圾？

他胃部的酸液更洶涌了，幾乎要燒掉喉嚨，這讓他怎么說話呢？他能說什么呢？

他看著時間，智能手機屏幕上無機的數(shù)字，結(jié)果翻到聯(lián)系人一欄看見壬幸的電話號碼。然后馬上關了屏幕。

永遠別相信眼睛，因為他的眼睛被病毒折騰得很深。但是可以相信自己，梁興自己——他的夢想可是成為天王巨星！然后把這群惡棍清洗干凈。

芝麻糊小演員哪有挑劇本的權力，他不得不扮演一個自己不喜歡的角色，做自己不喜歡的事情，哪怕是與仇人結(jié)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