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生被妖怪們圍在中間聽他們七嘴八舌地問東問西，璧琉站在圈外越看越覺得這個書生很是面熟。

等眾妖散了，璧琉潛入書生的住處，站在他的身后戳了戳他的后背。

書生一驚，手中毛筆應(yīng)聲掉落，回過頭詫異道：“你是？”

璧琉歪了歪腦袋：“我們是不是見過？”

書生皺起眉頭道：“我想公子如此風(fēng)度，我若見過定不會相忘?！?/br>
璧琉想了想，變回原形。

“這樣呢？”

書生恍然道：“原來是你，你果然是妖。”他對璧琉深深一躬身?！岸嘀x救我一命?！?/br>
“才不是我?！辫盗鸬溃罢f起來，你才是幫了我一個忙?！?/br>
要不是守著瀕死的書生他不會那么快見到清硯，也不會發(fā)生后面那些事了……

眼里閃過一絲傷感，璧琉對書生講出當(dāng)日的事情。

書生嚴(yán)肅地聽完，出聲道：“原來如此，不管怎么說，我都是欠了你們一份人情。”

璧琉道：“你既然是書生，讀的書一定很多，知不知道怎么解寒毒？”

“寒毒？”書生不解。

“對！”璧琉拼命點頭。

“在下確實讀過幾本醫(yī)術(shù)，能否帶我看看具體癥狀？”書生道。

璧琉二話不說，拉住他的胳膊向著清硯飛奔。

清硯是被人害的，說不定人的法子能夠救他。

書生看到形同寒冰的清硯倒吸一口氣：“好狠的咒術(shù)?！?/br>
“咒術(shù)？”

“普通的毒絕造不成這等威力?！?/br>
書生繞著清硯轉(zhuǎn)了一圈，仔細(xì)查看，探出手試著感應(yīng)。

他此刻乃是半人半鬼之軀，雖不成氣候卻也能同情況相似的清硯產(chǎn)生些許共鳴。

“應(yīng)該是極其陰寒的咒術(shù)?！睍薜?，“邪魔歪道。”

璧琉想那臭道士盡使些狠辣陰毒的招式，書生的話不無可信之處，連忙問道：“該如何是好?！?/br>
書生沉吟良久，道：“我在符咒方面不甚精通，不如翻閱古籍看看有什么法子?！?/br>
璧琉忙不迭地點頭：“好好好，看書好，我去把山下的書都帶上來給你?！?/br>
他不等書生有所回答，一陣旋風(fēng)式的把書生送回院子里，便飛身跑向山下。

書生瞧著他匆忙的背影，無奈道：“關(guān)心則亂?！庇挚戳丝辞宄幍姆较颍朴茋@了口氣。

這時，腳邊的草叢動了動，一條小蛇羞羞答答地鉆了出來。

“書生，書生，你真的是鬼嗎？”

小小的蛇頭昂了起來，一臉期冀。

“我覺得你是神仙?！?/br>
書生是個隨遇而安的人，生前是死后是不生不死依舊是。

他在瑤山住的愜意，身體也不再是病怏怏的，每日種種花喝喝茶聽妖怪們聊八卦，過得安穩(wěn)也不著急去找小狐貍了。

只是有條小蛇時不時地竄出來，或是草叢里或是梁上或是被褥間，好幾次書生都差點壓著他。

小蛇不像初見時那么羞怯，話也跟著多了。

“我想去要點種子送給你，花妖不愿意，她說會變成定情信物的，女妖為什么不能送人東西呀，孔雀看到漂亮的人就喜歡送羽毛那她豈不是有很多情人了?！?/br>
自從書生答應(yīng)他有委屈可以來傾訴之后小蛇幾乎是天天報道，沒有委屈也要裝出幾分委屈來。

他絞盡腦汁想出的那些委屈在書生聽來啼笑皆非，瑤山上的妖怪們不像山下人們說的那般窮兇極惡反而單純的很，話本上寫什么他們便信什么。當(dāng)書生告訴他們自己既沒有打算上京趕考亦未在山野間迷過路更不曾偶遇絕世美女和深閨小姐私過奔，妖怪們具是感到不可思議瞠目結(jié)舌無法相信世上還會有這種書生。

“書生，書生！”小蛇用腦袋撞他的手掌。

書生回過身來，對小蛇笑著說道：“兩情相悅的人互送禮物才叫定情信物?！?/br>
“兩情相悅……”小蛇喃喃重復(fù)道，然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一臉羞赧。

書生見著奇怪正要說話，身后忽然傳來沉沉的腳步聲，他轉(zhuǎn)頭一看立時驚得跑過去。

“小心！”

話出口已經(jīng)晚了，小山一樣高的書籍嘩啦啦撒了一地，后面抬起一張小花臉。

璧琉對自己灰頭土臉的樣子全不在意，一個勁兒地對書生說道：“山下的書我都搬來了，你看夠不夠？”

書生紅著臉撿起一本春宮圖飛快地塞進(jìn)袖子里，擋住好奇的探過來的小蛇。

“夠了，夠了?！?/br>
“那就好，”璧琉舒了口氣，接著又沮喪起來，“我什么也不會，只能做這些了?！?/br>
“不，你已經(jīng)很厲害了。”書生失笑。

小蛇攀到他的肩頭附和道：“就是，我都搬不動，你把書生的屋子都占滿了?！?/br>
璧琉恢復(fù)了點精神，拌嘴道：“你連人形都化不出?！?/br>
“我不過比你小了十歲，烏鴉說了，我很快也能化形了。”小蛇不服氣道。

“好了，別吵架?！睍?，“我要仔細(xì)研究，需要清靜的環(huán)境?！?/br>
璧琉頓時捂住嘴，手指一畫，小蛇從書生的肩膀飛到了他的臂上。

“你不許打擾書生。”

小蛇不高興地扭了扭身子，對書生搖搖尾巴。

書生好笑地看著他們的背影搖搖頭，隨機皺起眉頭埋首在書海中。

小蛇問璧琉：“你的恩人真的是鬼嗎？”

璧琉道：“其實我也不太清楚。”

璧琉把自己的上下八代都交代清楚了，清硯卻從沒提過他的身世。

小蛇懵懵懂懂地晃了晃腦袋：“沒關(guān)系，我也不清楚書生是鬼還是神仙，我一樣跟他好?！?/br>
“嗯，”璧琉堅定道，“不管他是誰，我都跟他好?！?/br>
小蛇圈起身子，繞在他的手腕上，打起了呵欠。

璧琉走到河邊，洗掉臉上的灰塵，對著如鏡的湖面好好整理了一番儀容才往清硯的地方走去。

他昏迷之際是清硯陪在身旁，如今清硯病了，該輪到他照顧他了。

出乎意料的是，書生的答復(fù)比他想象的還要快，當(dāng)日深夜時分，他便被書生輕輕推醒了。

“這寒咒本是無解之毒咒，”他瞧著瞬間哀慟起來的璧琉補充道，“然則清硯不是一般人類，瑤山亦不是普通荒山，可以通過純凈之氣過濾掉寒氣，讓清硯自行修復(fù)?！?/br>
“純凈之氣？”璧琉并不十分理解，若說祛除寒氣，老樹精和烏鴉的修為早成功了。

書生明白他心中所想，進(jìn)一步解釋道：“非是傳功渡氣，而是讓清硯自體吸收，融為他魂魄的一部分。他是鬼魂之軀卻以rou身之態(tài)被封，倒是一件幸事?！?/br>
“純凈之氣……”璧琉喃喃，若有所思。

書生嘆道：“一切皆看他的造化了。”

璧琉將清硯放置在了山頂，瑤山本是充滿靈氣之